陸禦臣噙著笑看向孟葭:“孟小姐,你把我當什麽人了,問我這個問題?”


    “你不是——”孟葭往前踩了一步,差點脫口而出“明慧的地下情人”,話到舌尖及時刹住。


    她咬著唇,想了想,說:“我以為你跟周家很熟悉。你在車站的時候說,你替周曄照顧她。”


    陸禦臣淡淡一笑,玩味的說:“可是簡明慧也說了,她跟我不熟。”


    孟葭攥著鏟刀捏了又捏,恨不得一鏟子鏟他臉上。


    可孟葭到底是擔心明慧的處境。


    她坐下來,低沉說道:“明慧從來不跟我說她在周家怎麽樣,她對我報喜不報憂。可我知道她被那邊欺負了。”


    “周曄幹的事兒人盡皆知,所有人都因為周曄瞧不起她。你說你是周曄的朋友,你真是替他‘照顧’她?”


    陸禦臣瞧著眼前低垂著腦袋,想使勁卻幫不上力的女人。


    她大概是真把他當成簡明慧的朋友了。


    她對簡明慧真的很關心。


    名利場中,見不到這麽真心實意的姐妹情了。


    陸禦臣放下翹著的二郎腿,手肘支在膝蓋上,身體朝著孟葭的方向前傾:“當然。”


    孟葭盯著陸禦臣的眼睛。


    桃花眼灼灼,燈光印在他漆黑的瞳孔中,像是下了一場桃花雨,滿眼都是迤邐。


    孟葭幾乎就要陷進去了,她猛然回神。


    她深吸一口氣,認真無比:“陸先生,我說的照顧,不是字麵意思。”


    孟葭擔心明慧在周家的處境,也擔心她跟這個男人的相處,會不會給明慧帶來更大的麻煩。


    因為這個男人看起來太張揚。


    她睨著陸禦臣,眼神變得挑剔、刻薄:“你給她披衣服,我能看出來,你們的關係不一般。可是,你是周曄的朋友,她是小周太太,你也很清楚她在周家的情況。”


    “你跟她來往,有為她想過嗎?”


    “你是真的喜歡明慧?還是,因為她是小周太太,便想跟她玩一場刺激?”


    相對於孟葭的嚴肅,陸禦臣顯得隨意。


    他倚在沙發靠墊中。


    第一次看到簡明慧就是在酒吧裏,她跟這位閨蜜點男模服務,這閨蜜還給她推薦約炮軟件。


    陸禦臣對孟葭印象挺好,畢竟孟葭推薦的是他做的軟件。


    沒有她,他不會以那種方式遇見簡明慧。


    陸禦臣盯著孟葭看了一會兒,似是而非的回答道:“孟小姐,你希望我跟明慧是什麽性質的來往?”


    “簡明慧說了,她跟我不熟。我覺得你應該‘相信’她。”


    “至於她在周家的境況,是她自己要回去的,你替她擔心,不是多餘嗎?”


    說完,他笑起來,起身往廚房走:“簡明慧不回來,我們先吃?”


    孟葭抓了抓身下的坐墊,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她腦中反複著男人的笑容,竟然有種讓她毛骨悚然的感覺。


    ……


    港城。


    肖神與宋津正在藝術展廳看畫展。


    肖神是不喜歡附庸風雅,但不代表他不懂欣賞。


    對著眼前的朋克工業風油畫,正品味其中奧義,宋津走過來跟著看了會兒。


    她不太喜歡這種風格,說:“線條太亂了,想要表達的太多……欸,我看那邊的畫很好看,你要不要過來欣賞一下?”


    她笑得溫柔俏皮,手指自然而然地抱住肖神的手臂,柔軟胸口有意無意的蹭著。


    肖神看了她一眼,淡淡笑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抬手叫來藝術經紀人,叫他把那幅朋克工業風油畫打包。


    宋津撇著嘴唇在一邊等候。


    忽然,她看到肖神拿著手機出去了。


    “欸,肖神……”她跟著追過去,看到男人在夜色下,在跟什麽人說著事情。


    神色嚴肅,還似乎動怒了。


    過了會兒,肖神進來,宋津迎上來:“什麽事啊?我看你好像不太高興。”


    要知道肖神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看什麽眼睛都是淡淡的,難得見他動了怒氣。


    肖神已經恢複一貫的平靜,淡然說:“是有些事情,我今晚要回蘇城。”


    宋津張了張嘴唇,險些破防:“今晚就回去,這麽急嗎?可是,可是我們還要去拍賣會!”


    她又氣又失望。


    然而肖神已然下了決定,並且不會改變。


    當夜,他就坐上飛往蘇城的飛機。


    蘇城傳來周家老宅的消息。


    “周籍不小心摔倒,保姆誣陷簡明慧虐待孩子,周夫人打了簡明慧。雖然簡明慧給自己做了澄清,但她堅持要求周夫人道歉,跟周夫人又杠上了。”


    肖神的手指按著手機,指尖來回摩挲著。


    她剛從老爺子那裏要來承諾,就這麽迫不及待闖禍嗎?


    肖神又氣又煩躁,扯鬆了喉間領帶。


    可分明……簡明慧不是第一次被周夫人打,他為何這麽煩躁?


    秦岩在一旁覷了覷老板,小聲叫來空乘,要了一杯涼茶。


    他小心翼翼遞過去涼茶:“簡明慧應該沒什麽大事,即使周先生偏幫周夫人,但周夫人理虧,他們應該不會再罰簡明慧。”


    秦岩這話令肖神恍然明白自己的煩躁從何而來。


    簡明慧被打,而他不在她身邊。


    肖神捏了捏手指,很快恢複如常。


    他拿著涼茶抿了一口,帶了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簡明慧太急躁,沉不住氣。”


    簡家隻是說答應給她撐腰,沒有讓她去挑釁周夫人。


    秦岩看他一眼,忍不住替明慧說話:“大概是被壓抑太久了……”


    被壓製了五年的人,終於可以直起腰杆子了,可是還沒等到抬頭挺胸做人,就又迎來了一巴掌。壓抑了五年的委屈和憤怒,不得跟火山一樣爆發?


    如果是他,他也不願再受這冤枉氣。


    頓了頓,秦岩想到了什麽,又說:“先生,簡明慧剛回蘇城,就被人陷害說她打孩子,是不是簡家那邊往周家泄露消息了?”


    打電話隻需要幾秒鍾。


    簡明慧先在安市停留一天,之後才回蘇城。


    可是簡家那些不願意看到簡明慧如願的人,不會讓她好過的。


    隻是安排一個保姆搞些事情出來,就可以挑動周夫人和簡明慧之間的矛盾,那麽接下來,簡明慧從周家獲取的權職,這場談判就不會容易。


    肖神眯了眯眼睛,眼底劃過流光。


    他道:“這句話,你回去在簡明慧的麵前也說一遍。”


    秦岩眨了眨眼睛,什麽?先生,您為什麽不自己在她麵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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