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薑黎這般表現,心中頗為無語,換成以前他這麽說,眾人肯定會出言附和,並開口安慰他。


    但現在,還是算了吧。


    誰不知道消失多年的九黎魔神,就在不久前全部歸來,且三代黎主大羿更是踏足禁忌領域,正式躋身為天地頂級強者的行列。


    九黎一脈的未來,隻要不瞎,都能看得出來,必定迎來大興。薑黎這個時候賣慘,屬實是過分了,眾人很難與他共情。


    至於祖地不把九黎放在眼裏,以前或許是,但現在肯定不會。祖地隻是高傲,又不是傻子。


    大羿如今剛剛歸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跑去祖地祭祖了,這時候祖地眾人輕慢九黎,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就拿這次的事來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祖地的目標正是薑黎。可就是如此,他們依舊不敢在明麵上針對薑黎,而是拿大商做幌子。


    祖地辦事,何曾這般畏首畏尾過?能把祖地逼得不敢正麵出手,九黎之威,可見一般。


    “黎主莫要這麽說,祖地何曾輕視過九黎?九黎乃炎帝後裔,聖皇之後,先前我等還打算將九黎一脈接入祖地,黎主又不是不知。”


    祖地使者見薑黎張口,就扣了一頂大帽子,連忙出言辯解道。在這個時候,要是被扣上輕視九黎的帽子,那基本上可以說是離死不遠了。


    九黎魔神的脾氣,可不是開玩笑的,剛剛回歸的第一戰,就是和妖族禁忌強者爆發衝突,甚至都出動了先天至寶,差點引爆兩族大戰。


    這等火爆脾氣,誰聽了不害怕。祖地使者還不想死,當然要爭辯。


    “現在祖地當然不敢,你們又不傻。我說的是以前,九黎古國剛剛被破的時候。”


    “祖地有人手接收我九黎諸寶,卻無力救走部分九黎後裔,帶他們前往祖地,為我九黎保存火種。”


    “這不是輕視,這是把我九黎當棄子,以換取仙道的友誼,更加的過分。”


    薑黎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現如今,當年的事實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弱誰有理。如今是九黎弱,那就是九黎有理,祖地不管說什麽,有多少理由,都是他們理虧。


    “當年祖地與大夏有約定,彼此互不幹預,這才沒有出手救援九黎古國。”祖地使者小聲的辯解道。


    “大商也與祖地有過互不幹涉的約定,可現在呢,怎麽沒見你們遵守。拿這種理由搪塞我,隻會惹人發笑。”


    薑黎都給氣笑了,不想救就是不想救,大大方方的承認就是,何必扯這麽多讓人發笑的理由。


    “這不一樣,當時……”


    祖地使者還欲爭辯,可話才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接下來的話,不能說。


    實話往往很難聽,當初祖地不救援九黎,是因為當時祖地的風氣還未墮落,大家還是很遵守約定的,說互不幹涉,那就是互不幹涉。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祖地的風氣漸漸墮落,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就變得以利益為先。所謂的約定,在利益麵前又算得了什麽,說撕破就撕破。


    是故,在大商衰弱之後,祖地抓住機會,單方麵撕毀當年與成湯定下的互不幹涉的約定,開始幹涉人域事物。


    然後,祖地越來越強,大商越來越弱,漸漸就演變成如今祖地統禦一切,大商屈於其下的格局。


    事實很簡單,可卻不能說。說了不就等於罵自己,承認自甘墮落,不守承諾了嗎?


    所以,盡管祖地使者有心反駁,也有證據支持自己的反駁,可話到嘴邊,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這感覺,憋的讓人難受。


    “既然諸位無心宴會,那這次宴會就到此結束了。”


    搖了搖頭,放下酒杯,薑黎看向祖地使者,朝他問道:“說說吧,祖地派你過來,都交代了你什麽?”


    “這……”


    祖地使者顯得有些遲疑,不敢回話。


    看他這表情,薑黎就知,祖地交代他的事,必定涉及到了自己,不由沉聲問道:“非要我動刑,你才肯說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薑黎的語氣已經變得嚴厲起來,蘊含著一股莫大的威嚴。


    祖地使者心中一凜,知道瞞不下去了,直接撲倒在地,懇求道:


    “黎主,與我無關啊,都是祖地高層的安排,我沒辦法,隻能聽從他們的命令前來大商。”


    薑黎不語,隻是看著他表演。


    接著,就聽祖地使者小聲的說道:“祖地得到消息,說是大商有很多貴族與諸侯,在私下裏都有與妖蠻勾結的跡象。還有不少諸侯貴族,偷偷信奉邪神。


    “主力高層知道這些消息後,既是震驚,又是憤怒,遂派我來大商,調察這些事。”


    說完,祖地使者又補充道:“我絕無針對黎主的意思,這都是祖地的安排。”


    “我雖然迫不得已,領了祖地的命令,但並沒有按照他們的安排調察這些事,而是準備隨便找點別的事,糊弄過去。”


    祖地使者真的怕了,雖然祖地交給他的任務聽起來很合理,但聯想到薑黎先前在大商做的事,針對性就太強了。


    “什麽?”


    “我等與妖蠻勾結,私下裏偷偷信奉邪神?”


    “祖地是瘋了嗎?連這種鬼話都信,甚至都不發函過問我們一聲,而是直接派人來調查。”


    “這是什麽意思,不信任我們嗎?覺得真有其事?”


    薑黎還未有所表示,在場的貴族們就已經先一步坐不住了,紛紛起身,大聲的朝祖地使者嗬斥道。


    祖地使者怕,他們也怕,因為祖地說的都是事實,這要是讓祖地使者查,肯定能查出些什麽來,那時,他們可就倒大黴了。


    輕則流放邊境,重則直接斬殺。


    薑黎與祖地爆發衝突,甚至是動搖了祖地的權威,祖地想辦法報複,這是正常的,在場的貴族都能理解。


    但是,祖地報複薑黎他們可以裏脊肉,可用他們的命來報複薑黎,這就讓在場的貴族們繃不住了。


    欺負人也不是這麽欺負的,合著,他們的命就不是命,祖地真拿他們當工具使啊。


    調察他們與妖蠻勾結一事,先前薑黎已經查過了,並且給出了結果,說全無此事。


    這也意味著,他們安全過關了。事情到此,按理來說就該結束了。可這時候,祖地卻突然派人過來,要重新調查此事。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擺明了是信不過薑黎,覺得他徇私,所以特意派人過來重新調查。


    若是什麽都沒查出來,那自然皆大歡喜。可要是真查出他們與妖魔勾結的證據,那就等於是坐實了薑黎徇私的罪名。


    誠然,就算薑黎徇私,祖地也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實質的傷害,可卻能壞他名聲,從而斷掉他的聖皇之路。


    聖皇是完人,怎能徇私?


    整件事的關鍵,就在於祖地使者,能不能查出大商貴族與妖蠻勾結的證據。


    而他能不能查出,在於他想不想查出來。他若不想,那就是證據擺在他眼前,他也看不到。


    可他要是想,那大商貴族與妖蠻勾結的證據可以說到處都是,什麽查不出來。


    而他想不想,還用考慮嗎?


    為了坐實薑黎徇私枉法之事,祖地使者肯定會查出大商貴族與妖蠻勾結的證據。且還不會隻查一家,而是盡可能的把所有的貴族都卷進去。


    因為涉及到的貴族越多,徇私的範圍越廣,罪名也就越大。


    祖地此舉,固然能惡心到薑黎,但那些被祖地查到的,與妖蠻勾結的大商貴族,卻是完蛋了。


    就算法不責眾,祖地不會對他們做出實質的懲罰,但有了這個汙點,他們哪裏還有未來可言,必然會被人嘲笑一生,屈辱的死去。


    祖地這是要他們去死啊!


    在場的貴族,都是人精,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祖地的計劃,同時也意識到祖地對他們的態度。


    是一點也沒有把他們當人看,但凡祖地真的在乎他們,也不至於想出這等用他們的命,去構陷薑黎的歹毒計劃。


    意識到祖地對他們的態度後,這些貴族出離的憤怒了,他們還沒表示要與祖地翻臉呢,結果祖地就先一步的把他們當成棄子。


    這可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反了,必須反了,似祖地這種視人命為草芥的地方,就該被推翻,徹底的消失!


    “黎主先前已經查了,與妖蠻勾結,乃是無中生有之事。至於偷偷信奉邪神,誰家沒有一兩個不孝子弟,此事我等也已經處理了。”


    “不僅清理了族內的不孝子弟,還將他們背後信奉的天魔一一抓來,處以極刑。”


    “而此事,大王也有參與,並沒有覺得其中有問題。”


    “此事想來祖地也知曉,既然如此,為何還要派人來調查?是信不過黎主與大王?”


    “祖地何德何能,同時信不過黎主與大王兩尊人王?他們真把自己當人皇了不成?”


    比幹上前一步,厲聲朝祖地使者質問道。


    祖地與薑黎之爭,隨著祖地要調查大商與妖蠻勾結一事,可以說是把所有的貴族與諸侯都卷了進來,並毫不猶豫的,把他們全都推到薑黎那一邊。


    他們這還沒有戰隊呢,祖地就已經要他們死了,這種情況下,他們要是再不奮起反抗,那以後會有什麽下場,簡直不敢想。


    祖地不仁,就別怪他們不義,反了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隻是一使者,哪知祖地高層的想法,諸位若有疑問,可前往祖地詢問。”


    祖地使者苦著一張臉回道,這與他的計劃不符,他隻打算隨便找個理由訓斥大商一番,然後直接走人。


    可誰能想到,薑黎非要逼他說出祖地的謀劃。


    “你是不是在祖地得罪人了,不然,他們怎會派你來送死?”


    繞有興致的盯著祖地使者看了一會,薑黎突然說道。他這時,也漸漸琢磨出祖地高層的用意了。


    調查大商與妖蠻勾結是假,把這使者當成棄子,讓他死在大商,才是真。


    祖地豈會不知,派使者來大商調查他們與妖蠻勾結一事,不僅什麽都查不出來,反而會觸怒他們。


    可就是如此,他們仍派使者來了,其目的,就是為了觸怒大商,好讓他們在憤怒之下,斬殺使者。


    隻要祖地使者死在大商,那就給了祖地借題發揮的理由,從各個方麵來否定薑黎。


    祖地得到消息,稱大商內部與妖蠻勾結成風,這是大事件,祖地派人前來過問,乃至調查,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一件事,誰也不能說祖地做得不對。


    大商要是不心虛,慌什麽,任使者查就是了。就算不想使者查,也可以發函和祖地打嘴炮。但把過去查案的使者殺了,這算怎麽回事?


    隻要使者一死,幾乎就坐實了大商與妖蠻勾結一事,然後,本來隻能算是小事的事,立即演變成了大事。


    “送死?棄子?”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可旋即就想明白了薑黎的意思,不由臉色大變。其中有數人,甚至連退好幾步,遠離了使者。


    因為他們剛才,確實動了殺意,準備幹掉這使者。畢竟都要反了,殺個使者祭旗,是基本操作。


    可經薑黎提醒,他們才意識到,這要是把使者殺了,那事情就真的說不清了。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


    “啊!”


    祖地使者也琢磨出不對來,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他原先還奇怪,祖地為何選他來當使者,原來是把他當成棄子了。


    “我母就是商人,想來,這就是祖地選我做使者的原因。”


    這算是半個商人了,要是死在大商,那就更說不清了。


    “你該不會是想服毒自盡,然後嫁禍大商?”


    見這使者一臉後怕的樣子,薑黎突然有些狐疑的說道。


    “有這種可能,不得不防!”


    眾人聞言,心中又是一驚,隻覺黎侯想的就是周到。


    此人要是服毒自盡,那大商同樣會說不清。因為誰也無法說清,這毒到低是不是大商下的。


    當即,就有數人上前,準備將這使者封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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