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征明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了黃金標和賈貴,剛才何雨水的交待中,有個很重要的信息,聾老太太不但貪吃,而且善吃,更是一個吃家。


    當下這種環境,老人家都要節衣縮食,偏偏這位自稱大院祖宗的聾老太太,還要吃肉,吃名廚做的飯。


    可想而知她是個什麽東西。


    貪吃善吃的人,為了不留把柄,隻能從黑市或者鬼市上麵淘換東西。


    隻要次數多了。


    就可以留下線索。


    這便是文征明他們的機會。


    為什麽要從物資上入手?


    一個上了年歲的老太太,偏偏喜歡吃喝。


    現在是票據時代。


    無票路難行。


    推測這位聾老太太肯定跟那些黑市或者鬼市的人,淘換過肉、雞鴨之類的東西,甚至是定期、定點的交易物資。


    順藤摸瓜。


    找到了那些靠黑市或者鬼市討生活的人,便也找到了聾老太太的線索。


    他們保衛科等於師出有名。


    倒賣物資,可不是什麽小罪。


    往科裏一抓,就算什麽事情都沒有,也能驚出某些人一身冷汗。


    文征明認為對方躲了這麽久,估摸著就連他們自己也相信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不逼一逼,如何讓對方露出馬腳。


    旁人是擔心打草驚蛇,壞了自己的計劃。文征明卻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給聾老太太來個打草逼著蛇現身。


    在黃金標和賈貴離去後,文征明又陷入了沉思,總感覺還有他遺漏沒考慮到的地方。


    ……


    傻柱去供銷社買自行車的路上。


    意外的遇到了帶著人挨家挨戶走訪的李秀芝。


    兩口子趁著空閑的時間,稍微聊了幾句。


    李秀芝知道傻柱要買自行車,這是他們昨天晚上在被窩裏就商量好的事情,猜測傻柱要買那種女士的自行車,知道傻柱對自己的心思,將自己往死裏疼,就如當初疼雨水那樣疼自己這個媳婦。


    她不是不喜歡那種女士的自行車。


    喜歡。


    腦海中也想過自己騎著自行車上下班的那種畫麵,卻因為她現在是街道的代理臨時辦事員,身份上麵有了一定的轉變,從普通老百姓變成了為老百姓服務且一心一意為老百姓考慮的那種辦事員,覺得女士自行車不如男士自行車好。


    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傻柱,買那種二八大杠的自行車,給出的理由,說女士自行車不如二八大杠自行車好用。


    傻柱心疼自家媳婦的心情,李秀芝表示理解,但她更理解如何要把自行車的價值最大化,說傻柱買了二八大杠自行車,可以天天帶著李秀芝上下班,另外街道遇到娶媳婦的喜事,也有個找補。


    三轉一響的年代。


    可不是誰都能準備齊全這些東西。


    錢。


    有可能不是最主要的東西。


    票據最重要,這東西,不怎麽好搞。


    均不見易中海早多少年就夠了買自行車的錢,卻一直沒有自行車票,隻能走著上下班。


    當初雨水考上大學,傻柱為了給雨水弄輛自行車,跑了好幾趟黑市,才算勉強搞到了自行車票,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所以這自行車,必須要買成男士的。


    見傻柱起了反骨。


    李秀芝眼睛一瞪。


    “我現在說話不好使了,是吧?”


    “你怎麽又生氣了?我不需要自行車,這自行車是給你買的,你騎著它上下班方便啊。”


    “按我說的去辦,男士二八大杠自行車,要是買成女士自行車,小心我晚上不讓你上床睡覺的。”


    傻柱猶如被李秀芝拿捏住了命們。


    瞬間沒話了。


    直勾勾的看著李秀芝,最終無奈的歎息了一句,狗日的,買什麽自行車的事情,還的媳婦說了算。


    “聽到了沒有?”


    “知道了,男士自行車。”牢騷了一句的傻柱,看到李秀芝要走,擔心媳婦的心思,瞬間壓過了牢騷,忙叮囑了一句,“你小心點。”


    嘴裏緊跟著泛起了一聲歎息。


    無語的搖了搖頭。


    臉上有了笑模樣。


    這傻媳婦。


    真夠可以的。


    得。


    天大地大媳婦最大,聽媳婦的話,去買自行車。


    傻柱一溜煙的來到了供銷社,朝著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現在有個職業,叫做看車人,可不是那種替你看車,你開車走的時候,朝著你收費的那種職業,是買不起自行車,但我圍著自行車看看,我過過眼癮的那種人,回家後,跟著家裏人或者街坊們對自行車評頭論足,比專家還專家。


    當初傻柱也做了一段時間的看車人,每天沒事幹的時候,就會隨大流的擠到供銷社裏麵,對著供銷社裏麵有可能是唯一的一輛自行車行注目禮,眼神分外的專注,跟後世跑到車展上麵看那些漂亮的車模差不多,眼睛都快噴火了。


    供銷社的售貨員,是人們羨慕的八大員中的一員,真正吃皇糧的那種人,見了誰,都要用下巴瞅瞅你。


    街道社區的一把手挺牛叉吧。


    麵對供銷社一把手。


    跟孫子似的。


    得求著人家。


    所以供銷社裏麵的售貨員,比國營飯店那些隨隨便便打人的服務員都牛叉,一言不合就轟你走的那種人,不走,直接斷你一段時間的物資供給,看你老實不老實。


    人家也見慣了買不起但卻還想看看甚至還要出手摸摸自行車的這些看車人,見這些人蛆蟲一樣的圍在了這裏,嘴裏毫不客氣的罵了起來。


    “擠什麽擠?有什麽可擠的?都給我往後退,退,退,退,想要自行車,拿錢、拿票,買自行車回去,想看到什麽時候就看到什麽時候,沒人轟你們走,還愣著幹嘛,別堵著那些買車的人啊。”


    不敢跟售貨員頂牛,看車人識相的朝著後麵退去,傻柱因為買車,跟這些人的方向剛好相反。


    雙方擠在了一塊。


    他仗著自己戰神的實力,最終擠到了櫃台前麵,目光癡癡的看著麵前的自行車。


    笑了。


    昨天路過供銷社的時候,專門看了一眼。這裏麵還隻有一輛自行車,飛鴿牌自行車。今天來到這裏,一下子變成了三輛自行車,除了原先的飛鴿自行車,還多了一輛鳳凰牌自行車,一輛永久牌自行車。


    釋然了李秀芝讓他買男士自行車的用意。


    女士自行車少。


    大部分都是這種直梁橫杠自行車,前麵的橫梁能夠帶人,也能馱東西,後麵的後座也可以坐人、馱東西,彎梁女士自行車隻有後麵的後座能被利用上。


    傻柱有些猶豫。


    東西太多了。


    三輛自行車,三種品牌,要是隻有一種品牌,自然也不存在選擇的餘地,隻能有什麽就買什麽。


    問題現在他麵前共有飛鴿、鳳凰、永久三大品牌。


    選什麽好呢?


    飛鴿輕盈。


    鳳凰好看。


    永久結實。


    犯愁了。


    在那裏皺著眉頭。


    那位轟跑了看車人的售貨員,一扭頭,見傻柱還杵在櫃台跟前,傻乎乎的看著自行車發呆,氣上心頭。


    邁步走了過來。


    嘴裏不耐煩的發著牢騷。


    “我說你這人是怎麽回事?我剛才的話,沒聽到嗎?這裏不是你們家炕頭,想站多久就站多久,趕緊走開,不要逼著我發火。”


    “買車不讓看?盲買?”


    “你要買車?”


    “我不買車,我來這裏幹嘛?”


    “你不就是紅星四合院的何雨柱嘛,真以為我沒認出你,你之前沒事跑到供銷社看車,這事情你忘記了?”


    傻柱嗬嗬一笑。


    不好的往事,被人家提了起來。


    “我買自行車。”


    “是不是還要挨個騎一遍,看看哪輛自行車好騎啊。”


    售貨員陰陽怪氣的譏諷著傻柱。


    傻柱也沒辦法,黑市上麵買不來自行車,再說了,也沒有傻缺推著自行車跑到黑市上麵去賣。


    太容易被人追查了。


    “趙誌紅,我可沒說過試騎自行車的話。”


    傻柱就納悶了,占人家地方白看自行車,就夠不要臉的了,豈能更不要臉的說出試騎自行車的話來。


    好奇心占據了上風。


    問了一嘴。


    “誰說的?該不是你瞎編的吧?”


    “誰瞎編?”趙誌紅的手,朝著傻柱身後指了指,“戴著眼鏡的哪位,剛才非要試騎,說隻有感覺到了,才能放心大膽的買自行車。”


    傻柱心裏突然想起了閆阜貴。


    這算計打的,比閆阜貴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有可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畢竟閆阜貴也就算計一下自家。


    這位連供銷社都開始算計了。


    厲害。


    傻柱順著趙誌紅手指的方向看去,見一個躲躲閃閃麵帶不好意思表情的身影正要離開,卻因為看車的人,太多了,壓根沒辦法擠出去,所以被擋在了當場。


    還真是巧的厲害。


    碰到了閆阜貴。


    也就是說,趙誌紅口中所說的哪位試騎自行車的神人,就是四合院的管事三大爺閆阜貴,怪不得覺得有股子算計的氣味。


    見傻柱看著他自己。


    覺得丟人了。


    畏畏縮縮的朝著傻柱看了看。


    “三大爺,我一猜這個人就是您,果不其然,還真是您。”本想調侃幾句的傻柱,想到了什麽,問了一句,“您今天不用上課嗎?”


    今天可不是禮拜天。


    閆阜貴是老師,他應該在學校,卻跑到了供銷社。


    “我身體不舒服,去了一趟醫院,路過的時候,看到這裏有自行車,就想進來看看。”


    閆阜貴撒了謊。


    他可不是無意中路過,是專門來做看車人的。


    早晨去學校的時候,看到卸貨的人送了兩輛新自行車過來,閆阜貴的心,頓時癢癢的不行了。


    他現在是有一輛自行車。


    是當初買人家的二手自行車。


    卻因為閆阜貴保養得不錯,自行車買回來五六年的時間,看著還能有五六成新,閆阜貴也靠著這輛自行車,掙了一點錢。


    誰家借自行車,不借,花錢租賃。


    為了不被扣上倒騰買賣的罪名,閆阜貴想了一個名詞,叫做自行車磨損費,說我自行車停在哪裏,甭管停多少年,這自行車還是新的,你騎了我的自行車,我的自行車磨損了,減少了壽命,磨損費怎麽也得掏點。


    閆阜貴的想法,是擁有一輛新的自行車。


    專門過來看自行車。


    剛才看的入神的時候,嘴裏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句,說要試騎自行車。


    沒想到鬧了笑話。


    還被四合院的街坊傻柱看到了。


    閆阜貴臉燙的厲害,也就十幾秒鍾的時間,突然回味過了傻柱剛才的話,詫異了一句。


    “柱子,你要買自行車?”


    閆阜貴的臉上。


    布滿了震驚。


    傻柱家已經有了一輛自行車,雖然是何雨水在騎,卻是新自行車。


    什麽家底,自行車還兩輛兩輛的買。


    內心深處,更希望傻柱跟他一樣,也是來過眼癮的,自行車票不好搞啊。


    可惜。


    他失望了。


    傻柱迎著閆阜貴矛盾的目光,緩緩說道:“買自行車。”


    此言一出。


    周圍的那些人也都嘩然了。


    二三十號看車人中,總算有人喊出了買自行車的口號,就算他們買不起,不代表他們不能把傻柱買自行車的事情說給街坊們聽。


    目光匯集在了傻柱的身上。


    包括趙誌紅。


    這家夥,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盯著傻柱,他不擔心傻柱沒錢,軋鋼廠最好的廚子,物資豐富的那些年,一個禮拜要接兩趟私活,一次怎麽也得掙兩三塊錢。


    “你有自行車票?”


    伴隨著趙誌紅的問話。


    周圍那些人的眼神,更是充滿了矛盾。


    “有啊,沒票能賣自行車嘛。”


    “柱子,你自行車票哪來的啊?”


    閆阜貴問了在場眾人都想詢問的問題。


    票是怎麽來的。


    曉得黑市可以搞到票據,卻還是想要問一下。


    “三大爺,說起來,我也是沾了人家雨水的光,雨水考上了大學,她身為軋鋼廠的職工子弟,將來要回軋鋼廠工作,軋鋼廠的領導們看在我替軋鋼廠培養了一位大學生的麵子上,獎勵了我一張自行車票,軋鋼廠的丁書記,楊廠長,李副廠長,都可以作證。”


    眼紅病是所有人的通病。


    為了減少某些不必要的麻煩。


    傻柱索性將實話說了出來。


    也是不想前腳買車,後腳被人舉報票據來路不正。


    人們一聽是軋鋼廠獎勵的自行車票,便也沒有那種矛盾,這是人家的本事,嫉妒也沒辦法,除非他們也能培養一個大學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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