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人們噤若寒蟬。


    就連平時嬉戲,萬事不在意的豐收,此時也不敢笑嘻嘻。


    什麽事可以嬉戲,什麽事要嚴肅,豐收還是懂分寸的。


    現在不去關心阿瑟就算了,還敢笑,族長不一個大耳巴子抽過來,那都是因為有阿瑟在一旁。


    現在阿瑟不在一旁,豐收自動降成透明,默默的用匕首切烤肉,悄悄塞進嘴裏。


    累死他了,這烤肉真香。


    阿影阿魯他們齊齊低頭,斂眉順眼。


    摸摸樹枝,摸摸烤肉,踢踢燒火棍,拍拍夥伴肩膀。


    個個都很忙碌。


    族人們也都縮著身子,假裝自己是透明人,希望走過來的族長大人看不到他們。


    那麽大個人,族長大人怎麽會看不到?


    夜風無視這些糾結膽小驚恐的族人們,徑直走到烤肉前,割下一條獸腿,拎著轉身就走。


    動作幹淨利落,行雲流水,快的不帶眨眼。


    豐收待到夜風走出去幾米,才壓低聲音同阿魯說道:“他的生氣度有幾?”


    “十。”緊張的阿魯拍拍胸口,“幸好阿達和小阿昊把阿妖拉走了。”


    豐收又割下一塊烤肉送進嘴裏,吊兒郎當的輕哼:“若不是阿妖把阿瑟拉走,阿瑟怎麽會受傷?”


    這事就怪阿妖。


    在豐收眼裏,自己錯了也是沒錯。


    他在乎的人若是錯了,那一定是別人說錯了。


    若真是他和他在乎的人錯了,那一定是整個部落的規矩錯了。


    對的,夜風阿瑟阿茶等人都是他在乎的家人,而不是部落族人。


    豐收把這關係分的清清楚楚。


    夜風不喜歡阿妖,豐收也就不喜歡阿妖。


    不管阿瑟怎麽受的傷,反正是阿妖帶走的阿瑟,才讓她受的傷,那就是阿妖的錯。


    阿瑟怎麽會有錯?


    他和族長大人更不會有錯。


    阿魯知曉豐收的護短,笑了笑:“烤肉聞著好香,沒想到阿妖烤肉也挺有一手。”


    正在切割烤肉的豐收,手一轉,割下一片焦了點的烤肉,用匕首紮著遞到阿魯麵前:“嚐嚐。”


    阿魯眉開眼笑,接過來嚐了一口,眼神微動,卻不敢看豐收。


    心中禁不住長歎,哎,豐收這是在怪自己替阿妖說話,才會故意讓自己吃烤焦了的肉。


    豐收眉開眼笑的看著阿魯:“怎麽樣?”


    阿魯真是哭笑不得:“挺好。”


    豐收笑的更燦爛:“你的誇獎我喜歡。”


    阿魯心道不好,果然,豐收又割了一塊更焦黑的烤肉遞到自己麵前:“請你。”


    這這這……


    真不該多嘴。


    豐收見阿魯沒伸手,挑眉:“嫌我手髒?”


    “哪敢。”阿魯可不想這個時候惹豐收生氣,他哄不好。


    說不定矛盾還會激發的更大,忙接過焦黑肉片,放進嘴裏。


    焦味加上苦味,阿魯卻連麵色都不敢變化一下。


    得,吃著吧。


    豐收一直盯著阿魯,見他快吃完,又笑盈盈的割了一塊燒焦的肉,用匕首紮著遞到他麵前。


    阿魯看著黑炭一般的烤肉,回味剛才好似吃了木炭的嘴,苦笑不已:“這塊燒焦了。”


    豐收笑容不變:“哦。”


    阿魯寧願和豐收打一架,也不願被他這樣陰陽怪氣:“烤肉不但是要時常轉動,還要撐握火候。”


    “稍微一不留神,沒注意木柴火,這肉就烤焦了。”


    阿魯見豐收依然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終是說出那句話:“阿妖烤肉不行,還得再練練。”


    豐收輕笑出聲,手中匕首猛的一聲,紮在上麵木炭般的焦肉,飛入青草叢中,消失不見。


    阿魯輕呼一口氣,總算是過去了。


    豐收割了一大塊,油汪汪滋滋響的肉塊,遞到阿魯麵前:“剛才趕路餓了吧,來,吃塊肥瘦相間的好肉。”


    阿瑟說她喜歡吃瘦肉,就是不滋滋冒油的那種。


    肥肉是滋滋冒油的那種。


    他們勇士喜歡肥瘦相間的肉,吃的身心爽悅。


    阿魯承認這塊肥瘦相間的肉,是一塊好烤肉。


    隻是啊,這塊烤肉來之不易。


    豐收笑的像隻拐騙小兔子的大灰狼:“放心,匕首不會戳到你的手。”


    緩解尷尬的話,讓阿魯聽的很舒服。


    他伸手接過烤肉,在豐收盯著的視線下,沉默的咬了一口。


    肥肉油瘦肉幹,配上香味,咬上一口,先前趕路的所有疲憊一掃而空。


    他們雄性啊,再苦再難再累,也得是吃上一口烤肉。


    特別是在這種荒野外,更得吃烤肉來補充體力,讓自己精神集中,歸刻注意野獸動靜。


    現在也是有了龍鳥和恐狼的存在,替他們分擔守衛。


    不然,他們哪裏敢這麽悠閑的吃烤肉。


    想想以前在荒野外,他們得背坐一圈,崩緊全身,手握長矛,緊盯四周,保護自己不被野獸給拖走。


    豐收嘴角高揚,就著匕首咬下肉片:“阿塊烤的肉就是香。”


    阿魯苦笑著附和:“對。”


    不管野獸是誰打的,也不管他們到來前,這野獸是誰放在三角架上。


    現在阿塊接手烤肉,這烤肉就是他烤的。


    豐收說的沒毛病,他附和的也沒毛病,阿塊烤的肉確實很香。


    隻希望阿瑟沒傷的很重,不要阿達回到部落後,鐵定有好幾個人找他練手。


    阿魯清醒的很,阿妖是阿瑟的好夥伴。


    若是夜風長生豐收等人,把阿妖打了,阿瑟一定會很生氣。


    所以,既想要教訓阿妖,又不能真的對她動手,唯一的發泄手段,就是找阿妖在乎的阿達打一架。


    隻要不把阿達打殘,這就都不是事。


    阿魯想到阿達以後的車輪戰,隻能在心中祝他好運。


    豐收眼角餘光,掃到一臉擔憂的阿魯,唇角扯了一下。


    阿魯是一個不願爭搶,寧願別人欠自己,也不願自己欠別人的雄性。


    他外表看似漠不關心,實則內心如火,善良又堅強。


    不然,也不會在小草部落,隻剩下他和那些殘疾族人時,沒有叛離,反而承擔起打獵,養活殘疾族人的艱難活。


    他一直以來都是存在感極低的人,寧願自己餓著,也不求別人。


    可他為了讓那些殘疾族人活下去,他帶著他這一生的勇敢,厚著臉皮請求夜風收留他們。.


    他不是老好人,他隻是用他的方式在生存。


    他一直都很努力。


    豐收眼神微動,又割了一塊肥瘦相間的肥肉遞給阿魯:“這塊聞著很香,嚐嚐。”


    阿魯感受到豐收真誠的笑容,心情美麗上天,接過烤肉,大大的咬了一口,笑的眼睛都沒了。


    “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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