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木桶


    阿葉什麽也沒說,直接帶著阿喜等人去烤肉。


    加了薑汁的香味飄散出去,引的族人們都伸長脖子,聞著香味竊竊私語。


    “好香的烤肉!”


    “阿瑟的辦法真是太好了,加了薑汁的肉,能香到把舌頭都給吞了!”


    “奇怪,雄性們還沒回來,為什麽現在就烤肉?”


    “聽說,是阿瑟說的,我們想要有力氣,就得一天吃三頓。就是太陽在我們頭頂上的時候,還得吃一頓!”


    “我最喜歡吃烤肉了,香香的好吃的烤肉,真是太好了!”


    “別隻想著吃,現在這個時候還能找到野獸可以吃三頓,等到風雪天來的時候,你們吃什麽?”


    族人們沉默了。


    蕭瑟隱約的聽了個大概,問正在做石斧的夜風:“風雪天你們怎麽過的?”


    風雪天用蕭瑟的話來說,應該就是冬天。


    夜風繼續手上動作,頭也沒抬:“全族人擠在洞裏靠一起取暖,能少吃點就少吃點。”


    蕭瑟恍然大悟,原來他們就是這樣過冬的。


    想著一整個冬天,族人們擠在一起,能餓一頓是一頓的那種感覺,蕭瑟就要瘋了,脫口而出:“會死人嗎?”


    夜風手一頓,抬眸望向蕭瑟,雙眸幽深,語氣冷冽:“挨不過來會死掉!”


    蕭瑟看著夜風悲傷的眼睛,心也跟著抽了一下。


    風雪天是他們的生死忌,挨過來就活,挨不過來就死。


    想想剛還在一起說話的人,突然就沒了聲息,任誰都接受不了。


    蕭瑟感覺毛細孔冰涼刺骨,打了個顫抖,環抱手臂,嘴唇蒼白無血色。


    “有我在,你不會死!”夜風的聲音低緩,卻讓人聽著安心。


    蕭瑟望著拿石頭磨石斧的夜風,心中感動眼酸澀:“離風雪來還有多久?”


    夜風指向山洞旁邊低矮的叫不出名字來的樹,聲音低沉:“待到它的葉子全部落光時,風雪天就來了。”


    小樹此時依然綠油油的掛滿枝頭,生機勃勃。


    “秋天來了,樹葉黃了!”


    “冬天來了,樹葉沒了!”


    蕭瑟輕聲背誦著小學課文,夜風的動作停頓,雙眸如黝黑深不見底的潭水。


    青龍部落的人第一次吃到中餐,個個都很興奮激動,還說若是能每天都這樣吃,那真是太幸福了。


    蕭瑟看著他們的笑容,也很滿足。


    她看著藍天白雲,望著遠處深淺不一的山脈,輕喃:“鹽,獸皮。吃飽穿暖!”


    一陣微風吹來,吹起蕭瑟的長發,隨風拂動,孤獨寂寥,卻又讓人心生溫暖。


    看著這一幕,夜風冷漠的眼神漸漸溫暖。


    花了一天時間,終於做成一個半人高的大木桶,石斧都浪費了十幾把。


    看著這個木桶,蕭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燒熱水洗澡,隻是她也知曉,費盡千辛萬苦做好裝水吃的木桶,可不是給自己洗澡的。


    而她也不會自私到,讓夜風帶著族人,砍掉十幾把石斧,隻不為了給她做一個洗澡用的木桶。


    蕭瑟聞聞著身上的味道,咦,好臭,今晚得溜去洗個澡。


    提著石鍋來的石代叔,看著廢棄掉的石斧,雙眸緊盯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蕭瑟第一時間道歉:“對不起,石代叔,您辛苦了!”


    這些廢棄掉的石斧,都是石代叔的心血。


    石代叔抬眸看向蕭瑟,雙眸微閃:“我的腳是在捕獵的時候被野獸咬斷的。我一直以為,我是個坐吃等死,連做石器都不會有人要的廢物!”


    蕭瑟望著石代的斷腿,替他疼,在這遠古時代,斷腿就等於死亡。


    “在這個人人都會做石器的族裏,我做石器完全就是族人們賞口肉吃。”石代的眼紅了,“我沒有想到,有一天我做的石斧還能受到他們的催促,真的是讓我感覺我是個有用的人。”


    “要說謝謝的也是我,謝謝!”


    石代叔說完,不待蕭瑟說什麽,轉身就走。


    蕭瑟鼻子酸酸的,她如何不明白石代叔的苦楚,一直以來都以為自己是族人們的累贅,是個坐吃等死的廢物,對生活沒有一點希望寄托。


    突然有一天,大家都急著找你打造你最拿手的東西,於你而言,自己就是對他們有用的人,而不是可有可無的廢物。


    這種有存在感的成就,真的是很讓人激動。


    蕭瑟朝大木桶走去,圍著大木桶的族人們立即散開,隻有夜風站在木桶前:“然後把水裝進去。”


    蕭瑟笑著點頭:“對。”


    早已等待不足的雄性們,立即拿著石碗去接水倒到大木桶裏去。


    一碗石碗水,樹於大木桶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完全沒什麽用。


    蕭瑟的目光落在大樹樹杆上,夜風一下子就懂了,帶著雄性們,打造小幾號的小木桶。


    蕭瑟又指點他們裝上提手,這個小木桶可謂真是方便極了。


    小阿秀提著一個小木桶,奔跑在蕭瑟身邊,咯咯的歡笑著:“這個好好玩哦,太好玩了!”


    如此,蕭瑟才算是心滿意足。


    偏生,就有人來鬧事,阿雪閑閑走來,拍了拍小阿秀手上的小木桶,歎息道:“這小木桶好是好,可也隻能在咱們山洞口用,若是做一個給雄性們能帶在身上裝水的多好。”


    雄性們聽了,都點頭讚同:“對,阿雪這話說的對,若是這個小木桶能帶在咱們身上就好了。”


    “對啊,那樣咱們就不用每次都去找水源!”


    “為了不浪費找水源的時間,我哪怕渴的喉嚨冒火也不敢說話。”


    “哪怕咱們把小木桶裝水帶在身上,走不了多久,這水也會晃蕩沒了。”


    蕭瑟眉微蹙,夜風低喝:“夠了!”


    族人們不敢再說話,阿雪卻不幹了:“族長,阿雪就是想替族裏做點事,若是能解決這件事,你們出去打獵,也不會冒死找水喝了!”


    族人們都點頭支撐阿雪說的話。


    阿雪得意的看向蕭瑟:“阿瑟,你能做出大木桶和小木桶,那你能做出可以帶在身上裝水的容器嗎?”


    蕭瑟的目光朝剩下的樹杆望去。


    阿雪順著她的目光,望向樹杆,譏笑道:“你不會告訴族人們,讓我們把樹杆挖個洞裝水吧?阿瑟,石斧太大,樹杆太小,挖不動的。”


    “而且,石代叔也做不出那麽小的石斧來。”


    夜風臉黑沉,瞳孔幽深,正要出聲,蕭瑟卻先他一步開口:“不需要用這個,用別的也可以。”


    夜風瞳孔亮起,全身散發著柔和。


    阿雪一怔,聽著族人們的歡喜,她心中氣極敗壞,卻硬是擠出一抹笑容:“那你倒是給大家做一個。”


    “明天。”蕭瑟望向落山的太陽,“天太晚了。”


    阿雪壓著怒氣,咬牙切齒:“好,那咱們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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