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藏笑眯眯回道:“趙施主此言差矣,對廢物而言,小僧所作所為,無疑是坑害。”


    “可對高深莫測的施主來說,頂多算是試探。”


    “二者既不可同日而語,施主怎能平白汙蔑小僧?”


    趙玄神色平靜:“大師好一張巧言令色的嘴。”


    “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如此,我亦試探一下大師,看你是否一無是處的廢物。”


    他動作輕柔放下脈脈含春的謝靈玉。


    玄藏眼皮一跳:“施主果真要和小僧動手?”


    在他看來,趙玄雖然來曆神秘,但境界修為比他差不少。


    動起手來,誰吃虧可不是他。


    因而敢強詞奪理,不怕趙玄翻臉無情。


    話音未落,趙玄的身影便從玄藏的視線中消失。


    忽然之間,玄藏心頭狂跳。


    怎麽可能,此子竟給他這般危險的感覺?


    他顧不得多想,雙手結印,金光大放,化作一尊丈高的金鍾,將他籠罩其中。


    金鍾外圍無數金色符文飛舞,流轉不休。


    煌煌而浩大,璀璨而神聖。


    隱約之間,可看到一尊大佛盤坐在金鍾頂端,拈花一笑,超凡脫塵。


    不僅如此,玄藏一身強橫雄厚的罡氣貫通天地,氣息如山似嶽,橫壓長空。


    他一向相信自身的敏銳直覺。


    既然趙玄給他的感覺是危險,那便全力以赴。


    謹慎小心不丟臉,陰溝裏翻船才會臉麵全無。


    瞬間完成這一舉動的玄藏,忽然聽到右側傳來一聲呼嘯,至陽至剛的氣息撲麵而來。


    轉頭一看,一團金黃色的熊熊烈火,伴隨著氣流狂風,席卷而來。


    熱浪之下,微微扭曲的空間,不由讓他瞳孔一縮。


    下一刻,太陽真火落在金鍾上,熊熊燃燒。


    那流轉不休的璀璨金色符文,撞上火浪,直接汽化,消散於空中。


    數息之間,原本丈高的金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小了一圈。


    連金鍾上的大佛,都被燒的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時隔經年,太陽真火在趙玄手中大展風采。


    玄藏臉色變了又變,他總算知道,為何趙玄會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如此恐怖的火焰,宗師來了都擋不住。


    他當機立斷,將沾了太陽真火的罡氣切割,一腳跨出,高高揚起變作黃銅色的手掌,裹挾澎湃雄渾罡氣,轟然如錘般拍向趙玄。


    這一掌看似直接了當,實則蘊含無數變化,將趙玄周遭,乃至以趙玄為中心的百米範圍盡數封鎖,讓他退無可退,隻能硬接。


    在他看來,趙玄固然手段了得,他亦非易與之輩。


    “嗡”的一聲,回應他的是一口紅黑交錯的一尺玉質短劍。


    劍光瀲灩,卻蘊含極致鋒芒,切豆腐似的,將呼嘯而來的罡氣切開,迎向玄藏的手掌。


    雖相隔甚遠,但綻放而出那一縷鋒銳,已讓玄藏的手掌隱隱刺痛。


    玄藏見狀哪敢以掌擊劍,慌忙收掌,遠遁數百米外,臉色陰鬱,在心裏怒罵:“此子到底什麽怪物轉世?竟如此多的強橫手段?”


    趙玄神色淡然,橫跨追上,短劍上鍍了一層璀璨星芒,拉扯出一道長長的劍痕,似要將玄藏撕扯開。


    玄藏再退數百米,搶在趙玄繼續動手前開口,朗聲道:“施主且慢,再打下去,小僧與施主都得動用壓箱底的手段。”


    “如此一來,恐傷和氣,難以收場,就此罷手如何?”


    趙玄停下腳步,眼皮垂落:“可在下的試探才剛剛開始,還請大師給個機會。”


    平靜的語氣下,蘊含著濃烈的殺意。


    你想試探就試探,你說停手就停手?


    天底下哪有這種好事?


    玄藏幹笑一聲:“此事是小僧不對在先,小僧向施主賠罪。”


    “小僧在挖掘界石時,意外獲得一顆厚土珠,作為賠禮如何?”


    佛爺能屈能伸。


    (


    他雖然略處下風,可還藏有不少手段沒使出來,並不認為趙玄能拿他如何。


    但趙玄今日表現出乎他的意料。


    思來想去,沒必要因為一件小事與來曆神秘的趙玄結下死仇。


    因此想用一件異寶了結因果。


    趙玄想了想道:“加一個條件,我要大師騰龍榜的排名。”


    玄藏脫口問道:“施主想要騰龍榜的氣運?”


    趙玄輕輕頷首。


    連李少微都知道騰龍榜越往前,能凝聚越多的氣運,沒道理玄藏不清楚。


    玄藏麵色古怪:“其實上榜未必是好事。”


    別人不知道,出身萬佛寺,又覺醒宿慧的他,可清楚的很。


    若非三清觀勢大,怕是很多人恨不得砸了那塊榜。


    轉而更加古怪:“莫非伱想登臨榜首?”


    趙玄默然不語,似乎默認。


    玄藏看似勸誡,實則挑撥道:“那道三生可不是易與之輩,小僧勸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趙玄淡然道:“此事與大師無關,我隻問一句,讓不讓位?”


    玄藏直接將厚土珠拋過來:“讓讓讓,這就給你。”


    趙玄握住渾厚無比的厚土珠,搖頭道:“不是現在,得緩一段時間。”


    玄藏臉色一僵:“那可不行,小僧最多等你一個月。”


    趙玄恍然:“大師在福地中得了機緣,要晉階宗師了?”


    玄藏沒有否認。


    趙玄盤算片刻:“一個月時間差不多,屆時我去哪裏找大師?”


    玄藏回道:“不出意外的話,小僧接下來會去魏晉交戰的戰場,超脫亡魂。”


    趙玄應道:“我去尋大師,還望大師信守承諾。”


    方才還打生打死的兩人,瞬間達成一致意見。


    弄不死對方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仇恨,互相之間,虛以委蛇。


    “阿彌陀佛。”


    玄藏宣了一聲佛號:“福地崩塌一事,還請趙施主替小僧保密。”


    “還有那位施主,趙施主若說服不了她,小僧來處理。”


    說完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謝靈玉,目光冷漠。


    言下之意,如果趙玄說服不了謝靈玉,他來滅口。


    見趙玄猶豫,玄藏接著說道:“保密對施主有益無害。”


    “畢竟一旦泄露出去,莫說小僧不會承認,反而將此事推到趙施主身上。”


    “就算小僧承認,南晉世家有求本寺,也不會拿小僧怎麽樣。”


    “倒是南晉世家似乎對施主頗有微詞,隻差一個名正言順的出手由頭,極有可能栽贓施主。”


    “施主縱然背靠真武門,亦有高位宗師護道,可此地雲集眾多南晉世家的宗師。”


    “想完好無損走出去,恐怕不容易。”


    “不如裝作不知道,免得惹麻煩上身。”


    趙玄一聽,還真有這種可能。


    成年人的世界,在利益麵前,對錯顛倒隻是尋常。


    相比萬佛寺,南晉世家肯定更願意得罪真武門。


    他走到謝靈玉身旁,俯到她耳邊,嗅著發際的清香,輕聲道:“今日之事別外傳。”


    謝靈玉隻覺耳根發燙,話都說不出來,唯有點頭。


    遠處的玄藏見狀,頓時熄了滅口的心思,心裏對趙玄的忌憚,莫名淡了幾分。


    看見女人走不動路的家夥,不足為懼。


    三人回到謝氏莊園,立刻引起一陣騷動。


    不少人竊竊私語,三人不是去琅琊福地了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當得知三人一天就出了福地,三人一無所獲的消息,立刻漫天飛傳。


    趙玄剛回到院子,院外忽然來了一大群人。


    有人淩空而立:“顧氏顧元歎,特來向真武門高徒討教。”


    “張氏張慧如,前來領略真武門高徒的高招。”


    “朱氏朱穆然,請真武門高徒指點一二。”


    “陸氏陸伯言,還請真武門高徒賜教。”


    “王氏王子敬,特來見識趙少俠的風采。”


    “手下敗將謝靈運,請真武門趙少俠給予一雪前恥的機會。”


    一時間,南晉六大世家嫡係子弟雲集此地,紛紛開口挑戰。


    在他們身後,站著各家跟隨而來的宗師。


    天樞峰主一臉疑惑看向趙玄:“你小子捅馬蜂窩了?”


    趙玄笑道:“師尊,人家是來給咱們送禮的,可不能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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