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嶽竟然說自己的罐頭有問題,黃素素神情瞬間激動起來:


    “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一點?”


    張嶽看著她,沒有回答:“那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你的罐頭沒有問題?”


    “我當然有證據證明。”黃素素指著眼前密密麻麻堆積如山的罐頭,“希爾瓦檢測出問題後,我立刻進行抽檢複檢。


    除了他檢測出問題的那一箱,其他都沒問題。”


    張嶽笑道:“是嗎?不知你檢測了多少箱罐頭?”


    “五百箱!”


    “那這條船一共裝有多少箱罐頭?”


    “三百萬箱!


    張嶽笑了:“是嗎?你從三百萬箱中挑出五百箱罐頭來抽查,等於檢測了1.7%。


    這個量根本不多吧?”


    黃素素眼睛一瞪:“不多?難不成你要讓我把所有罐頭都打開檢查一遍?


    絕對不可能!


    這可是三百萬箱,你知道三百萬箱有多少嗎?”


    三百萬箱罐頭看似很多,但它要運給英法兩個國家。


    這兩個國家雖然不大,可因為都是發達國家。


    兩個國家的gdp加在一起,堪比小半個華國,平均分配下來並不多。


    但若隻是讓黃素素一個人測定,完全是個天文數字。


    而且黃素素還有個疑惑,希爾瓦當初帶人來檢查的時候,也說了要查五百箱。


    若這些罐頭真有問題,對方能查出來,自己沒有理由查不出來。


    張嶽看著她,隨手指著一個集裝箱:“你從這裏開始檢查,不要抽檢,連續檢查五百箱。”


    黃素素一愣:“你什麽意思?”


    張嶽沒有回答,杜誌建開口道:“表妹,張兄弟讓你查,你按照他的話查就行了,不要問那麽多。”


    黃素素看了杜誌建一眼,又看看張嶽:“既然你這麽說,那就查。


    我還就不信了,還真能檢查出問題?”


    她一揮手,立刻有幾個工作人員走過來。


    黃素素向他們說了幾句,幾人點點頭,開始工作。


    幾人分工明確,效率很高。


    隻是看著原本密封的非常精致的罐頭被一個個打開,而打開的罐頭無法繼續銷售,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一箱,兩箱,三箱。


    很快一百箱檢查完,沒有問題。


    黃素素看了張嶽一眼,張嶽道:“繼續檢查啊!


    不是說好了要查個五百箱嗎?”


    黃素素本想說張嶽這麽做就是浪費,但最終還是忍住,繼續讓那幾個工作人員幹活。


    兩百箱,三百箱,四百箱……


    當那幾個工作人員檢查到第四百五十三箱的時候,依舊沒發現問題。


    黃素素終於按耐不住:“你不會是故意耍我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希爾瓦就是這麽檢查的,你想重複一遍。


    但這麽多罐頭,你知道製作出來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嗎?”


    她越說越激動。


    作為農村出生的孩子,黃素素從小就被教育要節約糧食。


    這五百箱罐頭都是十二瓶裝,按照一人一天吃一瓶,也夠十個人吃整整兩年。


    就這麽被浪費掉,已經超出她的心理底線。


    誰知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驚呼道:


    “這箱罐頭有問題!”


    黃素素一愣,說話的是其中一個檢測人員。


    對方指著一個箱子:“這裏麵的十二瓶罐頭,裏麵的成份全是糖精。”


    黃素素在對方說話的時候已經跑過去,她拿起一個嚐了一口,臉色一變。


    糖精不是糖,但卻能發出和糖一樣的甜味。


    這種甜味普通人是吃不出來的,但如果碰到味蕾敏感的人,還是能發現二者的細微差別。


    天香罐頭的生產技術都來自黃素素,她自然能嚐出糖精那種獨有的甜味。


    所以這箱罐頭真的有問題!


    猛然間,黃素素抬起頭問張嶽:“到底怎麽回事?”


    張嶽看了看整個船艙:“很簡單,有人故意坑你們。


    對方將糖精製作出來的罐頭,混到你們的罐頭裏。


    等你們的貨運到法國,他就打電話舉報。


    而法國對國內的食品安全一向非常重視,收到舉報後自然會來檢查。


    尤其是他的方法非常巧妙,每五百箱罐頭隻有一箱有問題。


    也就是說,隻要按照裝貨順序挨個檢查,就能找到有問題的那一箱。


    你之前的確檢查了五百箱,但這五百箱是抽檢。


    相當於從三百萬箱罐頭中找那些有問題的。


    按照概率,這種方法找到有問題罐頭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現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黃素素皺起眉頭:“你憑什麽認為,每五百箱罐頭中,按照裝貨順序隻有一箱有問題的?


    這隻是你的猜測。”


    張嶽點點頭:“的確是我的猜測,你如果不信,可以按照我說的方法再驗證一次。


    如果驗證成功,就能證明我的推論正確。”


    黃素素猶豫片刻:“檢測就檢測,我還就不信了。”


    說完她隨便找了一個集裝箱,讓那幾個工作人員繼續工作。


    雖然檢查了四百多箱罐頭已經身心俱疲,但聽了張嶽的猜測,這些工作人員也想知道結果。


    於是他們再次打起精神,將箱子拆開。


    這次幾人比較幸運,隻檢查一百二十七箱,就找到了那箱有問題的。


    張嶽笑道:“怎麽樣?


    你要還是不信,可以繼續檢查。”


    杜誌建打斷:“行了,既然已經驗證沒問題,就沒必要繼續浪費時間。”


    他看著張嶽:“這到底怎麽回事?”


    張嶽攤攤手:“天香罐頭是你生產的,就算要問,也應該是我問你吧?”


    見杜誌建迷惑,張嶽提示:“將少量假罐頭摻到真罐頭裏,而且摻的這麽均勻,外人可做不到。”


    杜誌建眼神瞬間淩厲起來:“你說我的罐頭上有內鬼?”


    “有沒有內鬼我不知道,但負責裝貨的人肯定有問題。”


    張嶽微微一笑:“若我沒猜錯,這艘船上罐頭的裝卸,你們應該找的是外人吧?”


    “你怎麽知道?”


    (


    “很簡單,那些有問題的罐頭,雖然外包裝和你的天香罐頭很像,但如果仔細觀察還是有區別的。


    這說明這些罐頭並非你的罐頭加工廠生產,而是其他罐頭廠仿冒。


    能將仿品和你的真品悄無聲息的摻到一起,此事肯定不是在罐頭廠內,而是裝船的時候。”


    杜誌建一拍巴掌:“原來是那些人幹的。”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見張嶽看自己,杜誌建道:“按照你的分析,做這件事的人應該是碼頭的那些裝卸工。


    這些人常年在碼頭工作,負責給人裝船。


    天香罐頭今年是第一年出口,各項措施還不完善。


    比如碼頭的裝卸貨,一直是外包。”


    杜誌建越說臉色越難看,這是天香罐頭廠管理環節的最大漏洞。


    雖然裝貨的時候,有專人在旁邊盯著。


    可這可足足有兩百萬箱貨需要裝卸,趁人不注意偷偷往裏麵摻假,還是很簡單的。


    這幫裝卸工也太無法無天了。


    邊境。


    船廠。


    工頭老李看著眼前這些裝卸工,神色不善:


    “都幹什麽呢?不知道精神點?


    老皮,說的就是你,再磨蹭明天就不用來了。”


    他很生氣。


    這艘船的裝卸訂單是他兩天前接的,雖然客戶是按重量算錢,他給手下的工人也是按重量算裝卸費。


    但客戶有要求,自己這邊如果能在三天內把貨裝完,就額外多支付一萬元。


    四天把貨裝完,多支付五千。


    如果五天把貨裝完,就隻能按合同規定的正常付費。


    一星期內要還無法完成,就要扣錢。


    老李一聽,立刻就答應了。


    他做了這麽多年裝卸工,這點活三天內完成沒有任何問題。


    相當於他平白多賺一萬。


    可等把人拉過來,他卻鬱悶的發現,這幫工人沒幹多長時間,就猶如泄了氣的皮球拖拖拉拉。


    按照現在的進度,別說三天完成,能不扣錢就不錯了。


    他正準備再訓最不聽話的老皮幾句,實在不行就把這貨開了,來個殺雞儆猴。


    就聽老皮道:“李哥,不是我不願意幹,而是這工錢也太低了,幹著沒勁兒呀!”


    旁邊另外一人也開口說道:“就是。


    這種紙箱又大又重,裝一箱才一毛錢。


    我撅著屁股幹一天,最多裝兩千箱就不錯了。


    兩千箱兩百塊,再扣掉吃飯抽煙,也就一百多點。


    這點工錢夠幹啥的?”


    老李瞪他一眼:“什麽叫一天最多才裝兩千箱?


    你們要是加把勁,就算不加班,隻需速度快點,三千箱問題不大。


    是你們從早上磨蹭到中午,又從中午磨蹭到晚上,才顯得工錢不高。


    不要告訴我你們盡了全力。”


    老皮不好意思一笑:“這個……


    不是我們不願意賣力幹,而是這工錢實在太低了,沒心勁兒呀!”


    “就是。李哥,上次那種天香罐頭的活還有沒有?


    你要接活就接那種,一箱五毛,一天別說三千箱,四千箱我都能幹完。”


    “沒錯。那種罐頭工費高不說,還好裝卸,關鍵數量還多,簡直不要太爽。”


    大家越說越興奮。


    天香罐頭的活他們幹了半個月,每天工費將近兩千。


    和現在一天撐死了三百塊相比,完全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能掙高工錢,再看這種低工費已經完全看不上眼。


    工頭老李臉一黑:“你們這幫家夥站著說話不腰疼,真以為像天香罐頭這種高工費的活滿大街都有?


    實話告訴你們,裝一個箱子五毛,是兩個老板同時給錢。


    相當於,你們幹一份活,拿雙份工資。


    現在你們告訴我,這種好事哪裏去找?”


    他正說著,忽然身後一個聲音道:“幹一份活拿兩份工資?


    劉工頭,走吧,跟著跟我回局裏解釋清楚。”


    老劉一愣,隻見身後站著六名警察。


    其中一人皮膚黝黑,正拿著手銬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巴黎。


    張嶽,杜誌建,黃素素等人坐在一起。


    忽然杜誌建手機響了,他連忙滑動接聽。


    二十分鍾後,掛斷電話,看著張嶽,杜誌建臉色憤怒:


    “果然有人搞鬼!”


    接著他開始解釋:“天香罐頭的裝船工作我們外包給了一家裝卸公司。


    裝卸公司的負責人叫劉一水,為了能和對方長期合作,我們給他的裝卸費比市場價高百分之二十。


    沒想到此人不僅不念我們的好,還腳踏兩條船。


    就在我和他達成協議後的第三天,又有另外一個人找到他。


    對方表示,隻要劉一水在裝我們的罐頭時,將他帶來的罐頭偷偷摻到裏麵,就給他三倍工費。”


    說完他看著張嶽:“和你猜測的一樣,雖然我這邊有人監督,但那麽多罐頭,對方想偷偷做點手腳簡直不要太簡單。


    現在劉一水已經被控製起來,想坑我,必須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


    張嶽點點頭,事情和他猜測的差不多。


    既然希爾瓦這邊沒問題,出手的大概率是國內同行。


    雖然國人喜歡吃罐頭的人很少,但在俄羅斯和歐洲市場,罐頭的受歡迎程度超乎想象的高。


    這是一個年銷量超過萬億的超級大蛋糕。


    作為天香罐頭廠的老板,杜誌建除了他父親的身份,還有張嶽這邊的農場提供原材料。


    在各種身份的加持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迅速發展壯大。


    市場就那麽大,天香罐頭大賣,其他罐頭品牌的份額就會縮減。


    而且海外市場不比國內,杜誌建的關係在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於是就有人鋌而走險,準備在杜誌建將品牌打出去之前坑他一把。


    而這種手段實施起來,隻需要生產一小批罐頭,再支付一筆裝卸費即可。


    關鍵神不知鬼不覺,誰又能想到,在五百箱罐頭中,會有一箱假貨?


    比如黃素素,如果不是張嶽指出問題,打死她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被坑的。


    包括張嶽本人。


    如果沒有眼睛異能,他也看不出裏麵的貓膩。


    “那查出來搞鬼的人是誰了嗎?”


    張嶽現在特別想知道,這麽損的主意是誰出的。


    杜誌建點點頭:“對方叫周躍明,是九龍罐頭廠的銷售經理。


    如果沒有意外,就是九龍罐頭廠。”


    他說著,忽然看向張嶽:“隻是此事不好辦呀!”


    張嶽一愣:“不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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