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鍋裏的小鯽魚煎的差不多了,鄭氏丟進菜園裏拔的鮮薑和李懷溪采回來的野蒜。


    調味料放進去進一步激發了鯽魚的香味,李懷溪忍不住抬起頭眼巴巴看向鄭氏:“娘,要不我來嚐嚐鹹淡?”


    鄭氏看著眼裏冒光的李懷溪哈哈一笑“我還沒放鹽呢你嚐啥鹹淡,等著,一會兒燉好了喝湯,給你拿大碗盛”


    “好嘞!”


    這野生小鯽魚是李懷溪前世都不曾嚐到過的美味。


    看著鄭氏倒進開水隨後蓋上鍋蓋便更賣力的燒起火來。


    燉了一刻鍾,鄭氏估摸著時間掀開鍋蓋又撒了把蔥花進去。奶白色的魚湯翻滾著,又帶出了蔥花的香味兒。


    此時正在燒火的李懷溪已經被香迷糊了,嘴裏的口水瘋狂分泌,像這樣的魚湯別說現在了,就在前世物資充裕的年代也沒有喝過幾次,根本沒有人給自己做。


    前世自己也嚐試做過鯽魚湯,但無一例外全部失敗,要麽清湯寡水看著就沒胃口,要麽就是腥的下不了嘴。


    但是李母做的完全沒有這些問題,奶白色的魚湯帶著蔥花在鍋裏翻滾,去腥的同時添了一絲蔥香,香氣隨著熱氣往外撲。


    因為燉的時間久鍋邊還起了一層油膜,看著李懷溪走不動道。


    魚湯出鍋,鄭氏又在鍋底擦了一層油把草魚放進去煎,煎完之後照例丟蔥薑蒜去腥,然後從櫥櫃底下拿出來了一個小罐子,打開之後李懷溪發現是李母自己做的大醬。


    這些醬來之不易,是李母在山裏采回來的野生豆子自己做的,貧寒的生活家裏能夠吃的東西不多,李母隻能在味道上招呼好家裏人的胃,所以即使麻煩一些她也願意去做。


    估摸著這條魚的大小,鄭氏舀了一勺大醬出來放進鍋裏,熱騰騰的鍋底激發大醬的香氣,醬香濃鬱,外麵的李懷林忍不住探進頭來。


    “娘,就是這個味道,你這回放的大醬肯定多,我都聞出來了?”因為說的太快險些被口水嗆住。


    鄭氏看兒子這副樣子不由一笑“就你鼻子靈,好不容易抓到一條大魚,娘還能舍不得這點醬啊,今天讓你吃個夠!”


    李懷林嘿嘿一笑,隨後把鄭氏傍晚發酵好的玉米麵端進來說“我來貼餅子”


    說是玉米餅子,其實裏麵大部分都是切碎的野菜,平時蒸窩頭也是這個,野菜多糧食少。


    聽到李懷林的話鄭氏接過盆子笑道“哪用得上你,你倆出去玩吧,我來就行”


    被魚香味環繞著的李懷溪根本不想離開廚房。


    看到李母手裏已經團好了一個麵團,李懷溪忙揭開鍋蓋,鄭氏啪啪幾下就把玉米麵團完美的扔在了鍋沿上。


    往灶裏添了幾根木柴李母就把李懷林和李懷溪趕出了廚房。


    三兄弟坐在院子裏大眼瞪小眼,一會兒這個肚子咕嚕,一會兒那個肚子咕嚕。


    沒辦法,家裏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見過葷腥了,這一鍋鯽魚湯和紅燒魚把三個大小夥子的饞蟲都勾了出來。


    就連屋裏的李宗明都有點受不了了,自己家老婆子做飯的手藝從年輕那會兒就沒得挑,也就是限製於家裏條件差,要是廚房裏的食材調料齊全,都能去找大廚拜個學徒,老婆子肯定是大廚眼裏天賦異稟的好徒弟。


    正想著,廚房傳來鄭氏嘹亮的嗓音“擺桌子吃飯了!”


    聽到這話的李懷山和李懷林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像是得到衝鋒命令的士兵,倆人一頭紮進廚房,搬桌子拿碗筷端菜端湯一氣嗬成。


    不一會一大家子就圍在了堂屋的桌子旁。


    看著一盆奶白色的鯽魚湯,一盆醬香濃鬱的紅燒魚,三個大小夥子移不開眼。


    一手拿著野菜玉米餅子,一手顫抖著拿著筷子。


    李宗明看三個兒子饞成了這樣立馬下令“還等啥,快!開吃開吃!”


    說罷筷子飛舞,三個大小夥子便搶了起來,完全顧不上燙,邊吃還不忘誇鄭氏的廚藝。


    “娘,這魚鮮的眉毛要掉了!”


    “娘,你做的紅燒魚就是好吃!”


    “娘,這魚湯太好喝了,我再來一碗!”


    “老婆子,你這個手藝沒得說,同樣是魚,你做的一點腥氣都沒有!”


    鄭氏看這陣仗也是眉開眼笑,邊吃便道:“慢點慢點,注意著點魚刺,可別卡嗓子,想吃啊,以後有的是”


    對於廚師來說,沒有比得到食客的認可更開心的事了,而現在的鄭氏已經沉浸在了三個兒子和一個老頭子的誇誇中,看著吃的滿頭大汗的幾個人,心裏越來越舒坦。


    ……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熱火朝天,老李家好久沒有吃過葷腥了也好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兩盆魚加一鍋貼餅子吃的一點都沒剩。


    李懷溪飯後還不想睡,自己一個人走在村裏的小路上。


    今天在超市隻是拿了兩條魚和兩顆萵苣出來,萵苣李母沒有舍得做隻做了一條大草魚。


    但是這一條魚就讓大家滿足的不行,吃飯的時候可以看出家人的眉頭都散了一些,不再那麽緊皺了。


    仿佛這一頓飯給了大家很大的希望,吃飯的時候李父說要好好把小豬養起來,年底賣了換錢。


    大哥說明天要去山上砍些竹子回來,編竹籃子去賣。


    二哥說要打理好地裏的莊稼,不管下不下雨,地裏的草都是跟著莊稼一起長的,這幾天要好好鋤一遍草。


    日子再貧苦家裏人還是充滿信心的,這讓同為一家人的李懷溪也感同身受。


    此時走在小路上正冥思苦想怎麽把超市裏麵的東西倒騰出來。


    一件件的商品從腦海中滑過,但是李懷溪發現不管拿出什麽來都需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尤其是這個時代沒有的東西,自己拿出來根本沒有辦法說通。


    最重要的糧食都沒可能,小米比家裏的精細,一點穀殼都沒有。大米比家裏的白,家裏的都是碎米。蔬菜別說反季的,就連應季的都比菜園裏的大好幾圈。


    李懷溪一個頭兩個大,最後想到明天去鎮上逛一圈,看看鎮子上的商品都有哪些,有的話自己就找個理由從超市裏白嫖,沒有的話就先放放,別回頭自己在超市裏拿出來了不好解釋。


    想著事情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家門口。


    推開院門,看著泥坯壘的低矮院牆,牆頭部分已經被雨水衝刷的鬆鬆垮垮,簡陋的屋子頂子鋪著稻草,刮風下雨根本扛不住。


    看著眼前的一切。


    李懷溪暗自發誓,自己一定要帶著一家人過上好日子,不會再成為家裏的拖油瓶。


    他不僅要改變這個家,也要改變這個貧苦的小村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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