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嬌一頭霧水,“什麽節目組?”


    林辰狐疑,又無語,“你忘啦?你小時候參加的一個素人綜藝節目,叫《變形記》,唔,其實那時候你已經不小啦,好像是你讀初一那年,應該是13歲,你和一個女孩交換地方生活學習,現在剛好過去十年了,節目組想采訪一下當年參加的孩子,現在的人生過得怎麽樣。”


    林嬌想起確實是有這麽一件事,但因為時間太長有些模糊,記不太清。


    姐弟倆說話時,沒注意到霍寒舟聽到《變形記》時,臉上露出的奇怪神色。


    林嬌回到家,心情很好地洗漱,吹頭發躺到床上。


    可能之前心有憂慮,一直沒睡太好,現在陸菁和祈耀結婚,讓她心頭大鬆,躺到床上沒多久便沉入睡鄉,似醒非醒間,她感覺自己坐在一輛大巴車上。


    大巴車載著好幾個跟她年齡差不多大的少男少女,一路顛簸地朝著一個山村走去,她跟著人群下車,費力地提著一個很大的粉絲行李箱,跟著導演來到一間破舊的磚瓦房前,導演告訴她,這就是她接下來一個月要住的地方。


    時間是暑假,山村裏條件差,她睡得房間有一股難聞的黴味,床板很髒,掛著的藍色蚊帳到處都是破洞,第一晚連電風扇都沒有,她又熱又被蚊子咬,坐在黑暗中嗚嗚的哭。


    一旁架著攝像機,記錄她的慘狀。


    她嬌氣的喊著要回家,可節目組的人告訴她,一定要待滿一個月。


    跟她交換的女生名叫藍招娣,他們說藍招娣能在這樣的家過好日子,她也可以。


    可她真的過不好。


    每天都被慘不忍睹的現實折磨到哭,洗澡是用盆,藍招娣的爸媽為了省水費,洗澡水都要用挑回來的溪水,白天放在大太陽底下曬燙了,太陽落山時趁著水還熱洗澡,吹得也很粗糙,藍招娣爸媽還讓她幫忙下農田,她漂亮的涼鞋踩在田埂裏,沒幾天鞋便壞了。


    這些都還能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上廁所,旱廁臭的要死,她常常覺得兩隻腳沒地方放,更悲慘的是有一次拉肚子太著急,她去廁所沒帶紙,蹲在滿是蒼蠅的坑前拚命的哭,大聲喊人給她送紙。


    可好久都沒人理她,最後是一隻手從天而降,遞了一遝厚厚的白色衛生紙給她。


    她激動到哭的更大聲了。


    等把自己收拾好出來,外麵不遠處走過一個瘦弱的小男孩,她奔過去,“剛剛是你給我紙的嗎?”


    小男孩穿著一身黑衣服,戴著口罩,一雙眼睛很警惕地看著她,片刻後才點頭。


    她感動的衝他笑,“謝謝你,你真好,我叫林嬌,你叫什麽名字?”


    小男孩沒理她,兀自離開。


    林嬌日子過得太艱難了,也太無聊了,便跟著小男孩,跟他來到村裏最漂亮的一間房子前,小男孩進去了,她站在門外朝裏張望,最後大著膽子跟進去,發現這屋裏有空調和冰箱,驚奇地睜大眼,“哇,你家好有錢,冰箱裏有吃的嗎?”


    她眨著純真的眼睛,一個勁地問男孩。


    男孩被她擾的不厭其煩,回答,“有冰激淩。”


    林嬌激動壞了,這麽熱的天,她都忘記冰激淩是什麽味道了,她饞的流口水,看著男孩,試探著問,“我能吃嗎?”


    男孩沒說話。


    她為了一口吃的,討好地走到他麵前,朝他伸出小拇指,“我跟你做好朋友。”


    他冷淡地沒伸手。


    林嬌看了看他,他眼睛長得真好看,很深邃的感覺,身高比她矮了一大截,隻到她的肩膀,她抿了抿唇,“不願意就算了。”


    她泄氣的掉頭就走,熱浪撲來,她汗涔涔的覺得難受,可忍著沒有回頭。


    之後幾天,每到要上廁所時,她都厚著臉皮來要紙巾,實在是藍招娣家的紙巾質量很差,灰撲撲的一碰就碎,有一次她在紙裏還看到過蟲子的屍體,把她惡心壞了。


    一天夜裏,下雨,她又不幸地拉肚子,打著手電筒哭著來找小男孩,要他陪她一起去上廁所。


    一向冷淡的男孩沒拒絕,撐著傘跟在她身後,旱廁頭頂沒蓋子,他原本想跟她一起進去幫她撐傘,但被她哭著拒絕。


    等她好了出來,全身都濕透了,拿著傘抽抽噎噎往回走。


    剛要往藍招娣家走,手被男孩拉住,“我家能洗澡。”


    這誘惑太大了。


    林嬌沒出息地點頭,“我去拿衣服。”


    她抱著衣服跟他回家,這是她在這個山村裏第一次站在蓮蓬頭下洗澡,邊上架子上還有沐浴露和洗發水,她洗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出去。


    小男孩拿吹風機給她吹頭發,她胡亂吹得半幹,回頭看到他站在一旁,穿著一身黑的衣服,短短的頭發,戴著藍口罩。


    “你今晚可以睡我的床。”


    他房間裏很幹淨,床是新的,沒有蚊帳,但屋裏沒一隻蚊子,林嬌受不住這誘惑,看著男孩猶豫了半天,“你對我這麽好,要不我長大嫁給你吧。”


    男孩沒吭聲。


    她看了看他,最終睡到他的床上,她歪著頭盯著他看,“你是不是長得醜才天天戴口罩?”


    “你比我小很多吧,你才到我胸口高。”


    “你是這裏對我最好的人,我是真想嫁給你,可是如果你很醜的話,我可能接受不了……”她咕噥著,很快沉沉睡去。


    這是她參加節目的第21天,翌日,她如願吃到了冰激淩,男孩主動拿給她的。


    之後的九天,她都住在男孩家,很奇怪,男孩家條件很好,看得出有人照顧他,每天都有現成的一日三餐和很多零食,但從沒見過他家大人,很神秘的感覺。


    可惜很快滿一個月,她瘋狂想回家,結束的第一天就回了南市,或許是因為這段經曆太過慘痛,她刻意遺忘,很少想起,等到長大,更是已經忘到爪哇國。


    穿越十年後。


    天亮,林嬌睜開眼,頭頂是熟悉的水晶吊燈,腰間有一條手臂不輕不重地擁著她,年輕男人過分英俊的臉近在咫尺,她手指抬起點點他的眉心,“為什麽那時候不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告訴我,我應該會記住你的。”


    霍寒舟倏地睜開眼,“什麽?”


    林嬌眯眼,嬉笑,“你別裝了,你就是當年那個半夜下雨天陪我去廁所的小男孩,霍寒舟,你是不是那時候就喜歡上我了,所以一直暗戀我?偷窺我?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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