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諾王子沒有偷偷作畫,他是得到了出謎人默許的。


    這是他留下來陪伴出謎人的初衷,為此,他付出了很多天的時間。


    別看出謎人年紀大,實際上洞察力極強。當出謎人與海雯坐下交談的時候,王子突然就覺得這就是可以畫畫的時機。


    旅行畫家試探著拿出畫筆和畫夾,沒有受到阻撓。


    出謎人是守信的。她看見,並默許了。


    當然,這一切,是穆辰洲後來從弗拉諾王子口中得知的。


    王子的畫還沒有畫完,他隻完成了主人物部分,打算在回到歎息之城後,再憑印象把背景布置和其他細節填補上去。


    此刻,弗拉諾王子和穆辰洲夫婦,已經向出謎人道別,離開了那座小茅屋。


    來時是兩人,離開時成了三人。


    一隻出謎人召喚而來的小鹿,在為三人引路走出沼澤。


    他們往西邊離開,計劃先找到王子的馬兒,再沿著沼澤邊緣行進,當看見向東流淌的河流,便沿河而下,最後到達婆婆與老頭子的小屋,取回摩托車。


    有動物向導帶路,沿途沒什麽危險,隻不過很多地方需要蹚水,穆辰洲自覺背著海雯走。


    他知道老婆不想把鞋子弄濕,尤其是此刻。


    海雯一路少言寡語、心不在焉。


    她思緒中全是出謎人留下的那段謎題。關於十位國王當中剩下的三位,隻言片語就說完了。即便是克裏特大陸最年輕的魔導師,也毫無頭緒。


    這樣也好,因為有弗拉諾王子同行。


    如果海雯像往日一樣活躍,在穆辰洲背上跟他打情罵俏,那狗糧撒得,怕是連王子也吃不消。


    “穆辰洲先生、海雯女士,你們兩人的感情真好。”王子開口打破沉默。


    穆辰洲笑笑,稍稍抬把力氣,讓海雯更舒服些。


    同時,也感到酥軟的背上一陣溫暖。


    海雯將他摟得更緊,對王子說道:“我和咱先生,有可能是克裏特大陸最恩愛的夫婦倆。”


    她驕傲的口吻,一點沒顧及王子的感受。


    “哈哈,一定是。”弗拉諾王子應道,“令人羨慕。”


    看吧,這波狗糧王子已經笑納了。


    海雯似乎意識到有些不妥,開始收斂住驕傲的神情,淺聲問道:“弗拉諾王子也有喜歡的姑娘吧?”


    穆辰洲下意識地眼珠朝上看,盡管他這個角度看不到海雯的臉。


    丫頭,打聽這個幹什麽?


    盡管王子的條件極度招女人喜歡,這一點穆辰洲不得不承認。


    不過王子如果真的還是單身,不就成了“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哈哈,我沒穆辰洲先生這麽好的運氣,至今還沒遇見過由眼入心的。”王子笑道。


    果然怕什麽來什麽……這下尷尬了。


    王子有一句話說得沒毛病,說穆辰洲運氣好。


    能遇見海雯,穆辰洲自己都不知道是預支了多少個輪回的運氣。他又把海雯往上抬一下,托好,生怕他的珍寶從背上滑下來。


    “哈哈哈,由眼入心的人,一定會遇到的。”背上的珍寶說道,笑聲美若銀鈴,卻有一點點敷衍。


    “丫頭,由眼入心是啥意思?”穆辰洲扭一下脖子,小聲問道。


    這是個陌生的克裏特詞匯,字麵意思他能理解個大概。


    “怎麽說呢……”海雯支吾著思考,“就是我和你這樣的。”


    說了等於沒說。估計是個隻可意會的用詞。


    穆辰洲猜想,大概就是“有眼緣”的意思吧。


    弗拉諾王子確實應該有一個由眼入心的人在身邊。他雲遊四方,有位伴侶跟著他遊曆、畫畫,想想挺浪漫的。並且,他現在是安菲勒王族的獨苗,恐怕國王也希望他能早點結婚。


    “但願你的話能很快應驗,海雯女士。”弗拉諾王子說道。


    “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兩位,你們為什麽會出現在沼澤地深處?真的如出謎人所說,是追尋另一位訪客而來?”弗拉諾王子難得為畫畫以外的事情好奇。


    另一位訪客,卡拉妮婭……


    問起這事來,穆辰洲和海雯腦海裏對“由眼入心”的思考戛然而止,心情一下子變得嚴肅。


    “沒錯,我們一直在追蹤她,追了很久很久。”海雯回答道。


    “她是你們的朋友嗎?”王子打聽道。


    莫非……他對卡拉妮婭有眼緣?


    “曾經是朋友。”海雯意味深長地說道,聲音有些沉重。


    弗拉諾王子不語,朝穆辰洲上方看了看。


    也許他還有更多好奇的話,但海雯的表情讓他不好再多問什麽。


    “來自耶西尼亞……看來,是個不一般的朋友。”弗拉諾王子自言自語道。


    三人默默向前走了一段,周圍的薄霧在漸漸退散,濕窪地帶卻有增無減。


    弗拉諾王子走著,突然又說道:“她叫卡拉妮婭,對吧?我聽你們說起過。”


    “嗯,卡拉妮婭。”海雯應道。


    弗拉諾王子緩緩點頭:“卡拉妮婭和出謎人交談時,我也在邊上。就是同樣的那張凳子上。”


    此話一出,穆辰洲立刻停下腳步。


    看似要退去的薄霧,又嚐試著彌散開來,他和海雯同時處於靜止狀態,心中褪去的疑雲也重新升起。


    弗拉諾王子也停下腳步。


    他預料到兩人會有這種反應。


    “咱先生,放我下來。”海雯咬咬穆辰洲的耳朵。


    她的先生配合著半蹲下,自己順勢輕快地跳下來。然後,向弗拉諾王子靠近兩步,慌忙道:“她們談了些什麽,你記得嗎?”


    海雯連“王子殿下”的稱謂都忽略了,可見非常迫切地想知道卡拉妮婭與出謎人的談話內容。


    弗拉諾王子卻不慌不忙,保持微笑:“謎題這種事情,得慢慢說,不然容易記不住。”


    他環顧四周一圈,又道:“我們要盡早離開這裏。邊走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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