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辰洲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來早了?”佐波爾問道,表情有點迷茫。


    “我們已經按照公主的吩咐,放慢了速度,登上落星山的時間比原計劃晚了一天。可你……還是認為我們來早了。”


    穆辰洲淡定地保持微笑,瞧了佐波爾一眼,再側臉過去,盯著遠處的落星湖。


    “是的。進入落星山以後,我們的路線從向東改為了向南,而耶西尼亞回撤的軍隊從東邊過來,所以……”


    穆辰洲琢磨該怎麽說。


    向東迎擊敵人和在南邊阻擊敵人,中間有敵人分別到達兩個位置的時間差。而落星山往東邊進入主山道,要跋涉至米諾特西斯古堡附近,向南邊進入主山道隻需要經過一小段崎嶇山路。


    這一進一出的時間差疊加起來,得好幾天。要怎麽表達,才能讓佐波爾理解清楚。


    “所以,與敵人相遇的時間會推遲好幾天。對吧?”佐波爾以問帶答,幫穆辰洲省去了琢磨用詞的麻煩。


    “對,就是這個意思。”


    “山路難行,騎兵全都是牽馬步行,我們路上還是不能鬆懈,哪怕提前趕到預定地點,原地發呆也行。”佐波爾說道。


    這句話,倒是體現出了他這位新晉阿斯蘭特軍隊統帥的軍事才能。


    在時間充裕的情況下,不刻意放緩行軍速度,而是提前到達戰略位置,利用多餘的時間充分休整,全軍達到更好的戰鬥狀態。


    所謂“以逸待勞”,索羅可能讀到過,佐波爾卻肯定沒讀過,肯定是自己悟出來的。


    “有道理。”穆辰洲同意道。


    說到步行,佐波爾也是牽著馬在走。


    連續的山地小路,騎兵和步兵的行軍速度幾乎相等。到了主山道以後,不會騎馬的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他一個大男人,可不想坐在哪個騎兵的後座上。


    也不願意海雯去坐別人的後座。


    也許,到時候得想辦法繳獲一輛馬車,或者戰車。或者,早點跟索羅他們會合,蹭一蹭王宮魔法師的馬車。


    盤算之間。穆辰洲臉上泛起焦慮。即便麵對春末夏初的落星湖,克裏特大陸的至美之景,也愁眉不展。


    他想起自己的印第安偵察兵,還停在紅石鎮東北邊一家農舍裏。農舍主人是個樵夫,盡管付給他十枚金幣,請他把摩托車照管好,但戰爭年代的混亂,根本無法保證他不會把東西轉手賣給路過的耶西尼亞人。


    唉,那輛摩托車,隻能有緣再見了。


    “我們時間提早的另一個原因,是驅趕耶西尼亞軍隊的速度比預期要慢。”海雯說道,“早上與優麗婭聯絡得知的消息,耶西尼亞並不是一味奔跑,而是邊戰邊退。”


    佐波爾接過話:“他們很狡猾,邊戰邊退也是在試探山地聯軍的目的,看看他們打算在什麽地方罷手,停止追擊。”


    “他們覺得山地聯邦的人不會想要一口氣收複所有失地。中部哨塔、紅石鎮,總有一個地方是山地聯軍的目的。”


    “沒錯,耶西尼亞人無時無刻都在盤算和謀劃長遠的事情。”穆辰洲說道,“邊戰邊退就是不停地試探,一旦山地聯軍的戰線拉長,邊戰邊退隨時可能演變為全力反擊。”


    耶西尼亞的邊戰邊退,無疑給追擊的聯軍造成不少麻煩。


    赫爾克迪拉公主參與在追擊陣營中,處於中軍位置,索羅和雷古護其左右。


    從不停傳來的前方戰報得知,耶西尼亞人在撤退道路上不時安排伏擊,或者魔法布下的山石阻擋。


    遇到守勢極佳的坳口,他們也會臨時搭建簡易的弓箭塔,配合狹窄通道上升起的火焰之牆,來阻擋聯軍前進。


    由此也能確定,海雯的小姨就在撤退的敵軍當中。


    耶西尼亞撤至中部哨塔,肯定會在那裏選擇強硬的防守。原本的反擊計劃會阻止這種情況發生,山地聯邦事先會安排一支山野行動能力超強的小隊,潛入敵人後方,在敵人撤退途中、通往落星山的路口處選一個恰當的地方,破壞道路,並用大量土石堵住主山道。


    耶西尼亞軍隊至此後,臨時無法通行,隻能折道從落星山方向繞行。


    早已埋伏在那裏的阿斯蘭特軍隊,正好守株待兔,阻擊敵軍。再與追趕而至的聯軍進行夾擊,一舉殲滅耶西尼亞主力。


    這些隻是原計劃。


    看似完美的謀劃,在臨實施之前,因為一個消息而胎死腹中。


    就是反攻前的那個夜晚,卡伽帶來的絕密消息:山地聯軍打算在中途變卦,不阻斷山道。耶西尼亞軍隊會順利從那兒經過,一路撤退至中部哨塔。


    一旦這麽做,阿斯蘭特軍隊在落星山前沿將會坐守以空,山地聯軍會要求阿斯蘭特軍隊進入主幹道,加入追擊耶西尼亞軍隊的陣列,並且是在最前麵。


    接著,讓阿斯蘭特軍隊頂在最前麵,攻擊中部哨塔,扛下大部分傷亡……這就是山地聯邦的目的。他們的小算盤。


    公主隻經過了短暫的思考,便決定將計就計。


    她改變了計劃,並連夜通知海雯。


    海雯這邊得知以後,阿斯蘭特軍隊開始著手按新的部署行事。


    才有了現在的行進方向和節奏。


    此時,他們離開落星湖,一路向南。


    “這麽看來,耶西尼亞人邊戰邊退正是我們想要的。那樣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往南行進,在半路攔截他們”佐波爾說道,“而且我們出現在主山道的時間不能太早,不能讓中部哨塔或者撤退敵軍的偵察前哨發現。”


    “哈哈,是的。”穆辰洲笑得很輕鬆,“所以我們還是慢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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