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一起參與研究嗎?”秋火明問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好啊,需要我做什麽。”作為秋火明的頭號粉絲,陳西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了下來。


    楊時軍跟文元義不甘示弱,也緊跟著一起應了下來。


    “先翻看專業書籍,可以參考‘步話機’的製作原理,但是外形不可能做那麽大,功率也要小很多,有一個思路,我們可以借用收音機來作為接收機器……”


    秋火明邊想邊說道:


    “通話與接收的有效距離,就先定為1~3公裏以內,一步步來。”


    “行,明天我到圖書館去看看有沒有工具書……”陳西附和道。


    “我去係裏看看。”文元義說道。


    “那我跟小蚊子一起吧。”


    楊時軍對何謂‘對講機’還沒概念,幹脆跟文元義搭個夥。


    通過上一次的收音機拆卸重組實驗課,秋火明發現陳西其實對這一方麵很有天分,他除了記憶力不如自己,他對集成電路有著獨到的見解。


    悟性也高,能很快就明白一個複雜的電路圖,並且舉一反三。


    他的創造性不差,除了略有幾分膽小,大概是小地方來的,不夠自信。


    但這人若是好好培養,妥妥地一枚科技研發人才。


    至於楊時軍,他是真的還沒開竅,對這些新事物懵懵懂懂。


    文元義學習一般,但是社交能力頂呱呱。


    宿舍裏的幾個人脾氣、性格各異,不過人品都還不錯。


    “那就這麽說定了,回頭我問問徐老師,他那裏應該也有專業書籍。”


    商談的差不多了,秋火明幾口將剩下的飯菜一掃而空。


    當下的國內還沒有對講機,有的是一種“步話機”,顧名思義,背在身上,可以移動的通訊機器,在部隊用的比較多。


    民用的‘步話機’還沒有,不過民間已經有人用電台自己研究了。


    80年代初,在寶島有種大功率子母機已經開始出現了,因為通話不需要費用,而廣受歡迎。


    至於大陸,則要往後再推幾年,一直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這種大功率的無繩電話才盛行起來,因為功率太大,使用人數眾多,造成了電波幹擾,90年代中期被緊急叫停。


    這些機器當時在國內還有個別名叫:‘黑珍珠’。


    秋火明從記憶裏,搜尋出這些片段,他對未來的對講機的發展有大概的印象,但也僅限於此。


    至於如何製作‘對講機’,還是一頭霧水。


    他那個年代,東西都是現成的,加上手機太過於便捷,就忽略了‘對講機’的使用。


    明天回‘廣交會’可以谘詢一下那些搞技術的老外,特別是魯迪,他原本從事的行業就跟無線電相關。


    雨後的路依舊有些濕漉漉的,走過樹下,偶爾會有水珠滴下,學生絡繹不絕。


    這時段,幾乎都是去上晚自習。


    秋火明一行人,吃好飯,正在往圖書館方向走……


    半道遇到江豐,被攔了下來。


    他率先打了聲招呼:“欸,江部長,晚飯吃了嗎?”


    江豐瞅了他一眼,“我說秋火明啊,你這打招呼方式跟誰學的,一股子我爸媽那輩人的氣息……”


    秋火明訕笑了一下,還沒等他開口,江豐湊近後說道:“我正打算找你,你最近不是在’廣交會嘛,多結交一些其它學校的學生,我們外聯部今年還沒搞過什麽活動,就等你新官上任三把火了……”


    “行啊,我試試看。”


    江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試試看,是必須得完成,你上回放著副會長職位不坐,老倪已經對你心生不滿了,結果譚嘉良剛填補了副會長的缺,又被擼下去了,他這不滿啊,又再次達到了頂峰……”


    “你別看老倪老好人一個,以為好哄,其實不然,你多做點成績,他這人唯才是論,咳,他這個人啊……”


    江豐的聲音壓得很低,“跟他交好,你不吃虧……”


    秋火明苦笑道:“好,我知道了。”


    江豐這才滿意地笑道:“不錯,少年人就該有衝勁。”


    “欸,你們是要去圖書館?”他掃了一眼,隨著秋火明一起停下來的眾人。


    “對,去圖書館看書安靜。”


    “好,替我霸個位置……”江豐往前走了幾步,又扭回頭來囑咐道:“記得噢。”


    “行……”秋火明應了下來。


    明明兩人還不熟悉,他這麽一副使喚人的樣子,卻嫻熟無比。


    陳西跟了上來,“還得給程小慧她們三個人霸位置……”


    “我們四個人,要霸四個位置,任重而道遠啊。”他感概道。


    之前很多大一新生不知道圖書館晚上也對外開放,現在知道了,都一窩蜂往那邊去,造成了位置緊缺。


    每天都有人為了霸位置的事情爭論不休。


    他們幾個議論紛紛……


    秋火明雙手插袋,背著書包,跟他們三兩成群地走在路燈下,他喜歡這樣的場景,大家都還年少,意氣風發,一切皆可期待……


    翌日一早,吃了早飯,他就晃到了東8宿舍,沒等多久,趙嘉敏就背著包,步履輕快地迎了過來。


    “等的久嗎?”


    “不久,才幾分鍾……”秋火明笑著回應道。


    兩人結伴往學校大門口走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天空萬裏無雲,陽光照耀著小徑,有剛剛翻紅的楓葉,點綴著綠化帶,格外地好看。


    “那把雨傘怎麽辦?”秋火明問道:“下回帶還給潘叔叔吧……”


    “不用,那把傘是我家的舊物,回頭你看一下傘柄內側,應該有個金字。”


    “隻有大戶人家才會搞定製。”秋火明讚歎道。


    “那倒不是,是怕被人拿了……這傘還是我們村裏唯一的一個會打農具的木匠師傅做的,不好看,但是特別經用……”


    “昨天,許叔叔剛把它翻出來的時候,我就認出來了,我還特意回頭看了一下我舅舅……”


    趙嘉敏深呼了一口氣,“你有沒有發現我舅舅又瘦了?”


    秋火明點點頭,“真的,跟上次相比,確實瘦了一點。”


    趙嘉敏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他吃東西太少了。”


    “去醫院檢查過嗎?”


    “潘叔叔帶他去過,沒檢查出什麽問題。”


    秋火明沉默了一會兒,這年代的醫療一般般,很多疾病查不出來也是常有的事情。


    “說不定,他就是吃的太少了,回頭多勸勸他……”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站台,今天他們來早了,還沒見到張鬆。


    他們排在隊伍的後麵,趙嘉敏抬頭看了一眼身側高大的榕樹,跟著低下頭,擔憂道:“我的家人隻剩下他了……”


    秋火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別怕,他不會有事的。”


    “話說,你舅舅……他是一直沒結婚嗎?”秋火明有些猶豫地問道。


    “當然不是,我舅舅結過婚,我有兩個表哥,後來……”趙嘉敏歎了口氣,聲音放的很輕,“莪舅母帶著他們倆舉報了他……”


    “劃清界限了,以前我想,若不是她們這麽做,我媽大概還不會被牽連……後來,我明白了,這事早晚都會發生,隻是她們提前推了一把而已。”


    “我爸這人雖然很現實,但是他沒說我媽壞話,隻挑了些無傷大雅的話說了……”


    “單憑這一點,我沒恨過他,隻是,我也不愛他……”


    趙嘉敏的手被秋火明握住,“都過去了。”他輕聲說道。


    周圍的人見慣不怪,高校談戀愛的多的是,隻是這一對太養眼了,多少會瞥幾眼。


    正當口,車子開了進來,“吱呀”一聲停在前麵,車門打開。


    趙嘉敏紅著臉抽回自己的手,順便白了他一眼,極小聲地說了一句:“這是學校。”


    說完快走了幾步,跟秋火明拉開了距離。


    秋火明看著她的背影,趕緊跟上,一顆心七上八下地,他仔細回味著她的這句話,難道隻要不在學校就可以?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車,各自心事重重。


    今天他們來的早,位置靠前,後車廂還有空位,兩人剛坐下。


    車廂裏就開始擁擠了。


    “那個,剛剛……”秋火明剛想解釋,就聽到張鬆的大嗓門在前麵響起:“差點沒趕上這班!秋火明……欸,讓我過去,我同學在那……”


    他一邊往車後廂擠,一邊嚷嚷著。


    秋火明無奈,剛剛的那種旖旎的氣氛瞬間消融。


    趙嘉敏嘴角上揚,“火子哥,他在叫你呢。”


    秋火明苦著臉,看向前方,張鬆力氣大,隨著他的叫嚷,人已經擠到跟前了,他伸手握住秋火明的椅背,這才用空閑的那隻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


    車子顛簸了一下,車上的人隨著顛簸晃了一下,還沒站穩,車子已經往站台外駛去……


    剛站定,張鬆就開始八卦了。


    “秋火明,你昨天不在,我跟你說哦,我們那發生了一件事情。”


    秋火明抬頭看向他,“說來聽聽?”


    “羅錦繡收到了一束花……”


    “啊?”趙嘉敏輕呼出聲。


    “你們猜是誰送的?”張鬆一臉神秘的問道。


    秋火明搖了搖頭,“不會是客戶送的吧?”


    張鬆密而不語。


    “學生送的?不會吧,這麽張揚?”秋火明乍舌。


    “不對。”張鬆回道。


    “快說,到底怎麽回事?”秋火明催促道。


    “這花是誰送的,真不知道,大家當時都去忙了,等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桌上放著一束花,隔壁學校那姑娘還拿起來看了看,發現裏麵塞著一張卡片……”


    “上麵寫著:致,錦繡,友贈。”


    趙嘉敏眉頭微蹙,“那錦繡知道是誰送的嗎?”


    張鬆搖搖頭,“她說單看字跡不知道是誰……”


    他的聲音透著一絲酸澀,“羅錦繡長得可愛,喜歡她的人多的很……”


    秋火明一愣,他印象中,張鬆一直跟羅錦繡不對付,怎麽眼下聽起來,又不是這麽一回事。


    趙嘉敏附和道:“這倒是,錦繡從小到大都很多人喜歡的。”


    “但是送花到‘廣交會’多少有些不合適了,這人存心不良……”趙嘉敏有些氣惱道。


    秋火明認同這句話,這年頭,大家還是保守為主,如果一個人名聲壞了,不管將來工作也好,婚姻也好,都會阻力重重。


    “我看不是欽慕者做的,而是對她心存惡意的人做的。”秋火明分析道:“一會兒我們就到了,我去看看那張卡片再說……”


    張鬆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怪不得,昨天收到花開始,羅錦繡就一直黑著臉,我還以為她是故意給我臉色看。”


    秋火明瞥了他一眼,這也說不準。


    進了‘廣交會’,休息區的學生隻來了一個張沛亮,他是暨大的高材生,學新聞的。


    見秋火明一行人走近,他這才開口道:“怎麽這花,羅錦繡沒拿走?”


    秋火明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那是束很普通的木芙蓉,花瓣放了一夜,有些敗了。


    被丟在長條桌的側麵。


    秋火明快步走了過去,將花拿了起來,裏麵沒有找到卡片。


    “沒卡片……”秋火明說道。


    “那應該是被羅錦繡拿走了。”張沛亮說道:“據我分析,這人肯定是內部人士……”


    秋火明點點頭,“能不被人注意,將花送進來,要達成兩個條件,1、拿著花進入會場,這樣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這人,是在一個不被人注意的時間點來的……”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有人在追問:“還有呢?”


    秋火明扭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是事件的當事人羅錦繡,趙嘉敏走過去攬著她的胳膊,關切地問道:“卡片你拿走了嗎?給我看看……”


    “沒拿走啊,就放在原處。”羅錦繡快走了幾步,將花束抖動了幾下,半響她臉色蒼白說道:“不見了……”


    “別慌,如果不見了卡片,隻能證明這人一直在關注這裏……範圍可以再次縮小。”


    秋火明繼續分析道:“2、這個人跟羅錦繡有過節……”


    秋火明隱藏沒說的還有一句話,木芙蓉的花語是純潔、貞cao,他不能肯定這個年代的人是不是知道這些,如果是知道而特意放的,那就意味深長了。


    “還有呢?”張鬆急促地問道。


    秋火明搖搖頭,“隻有這些了。”


    他快步走到羅錦繡的身旁,重新看了一下這花,花是用報紙包著的,下麵用皮筋紮著,這人的審美還是可以的,雖然簡陋,卻別具一格。


    趙嘉敏小聲問道:“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


    秋火明瞥了她一眼,露出一絲笑意,“阿敏真聰明。”


    他目光移向羅錦繡,聲音極小,“找個人少的地方,我再說,防止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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