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快劃過,轉眼就到了周四,一早就在公告欄看到了‘廣交會’筆試通過人員名單。


    202宿舍,陳西跟秋火明都榜上有名,趙嘉敏跟季鬆香也上榜了,一時間幾家歡喜幾家愁。


    筆試幾乎砍掉了一半考生,畢竟參加的學生不止工學院,像外國語學院都有學生參與,因此才有這麽高的淘汰率。


    陳西嚷嚷道:“老楊跟小蚊子你們兩個,不會以後都不來‘英語角’了吧?”


    楊時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就許你進步,不能讓老哥我也進步?”


    他說完看向秋火明繼續說道:


    “我原本就是死記硬背,這次被淘汰我也心裏有數,我這些日子在‘英語角’鍛煉自己,效果不錯……”楊時軍調整好心態,“我會繼續參加的。”


    文元義也點頭稱是,自從有了‘英語角’他的朋友都多了許多,少年人也很享受這樣的高光時刻,這次的挫敗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這幾年島上的英語教育本身就比不上其他地方。


    “嘿,我就是用了個激將法,我可稀罕你們了……”陳西嬉皮笑臉地說道。


    幾個人已經熟透了,彼此都了解各自的性格,這麽一來,幾個人說開了,反而沒有了芥蒂。


    麵試安排在公布成績後的第二天上午。


    口語麵試是分批次的,秋火明跟陳西分在一組,趙嘉敏跟季鬆香分在一組,也是第一節課,隻是分開不同的教室。


    翌日,原本說不緊張的陳西,在考場門口等候的時候,就已經來回渡步了,走廊上站著好些這次要考試的學生,有些人在念念有詞,還有幾個是‘英語角’的常客,見到秋火明都打了聲招呼。


    秋火明看了眼陳西,實在是受不了他在眼前來回晃蕩了。


    “陳西,你的鞋底要把樓板踩塌了,這麽喜歡,不如順便幫清潔阿姨把地給掃了……”


    陳西蒼白著臉,“你不懂,我這身不由己,不是我想停就能停的……”


    “你這樣,當初高考咋過的?”


    “高考又不用麵對麵對話……”


    秋火明點點頭,“有道理,我給你一個建議,你進去後,把裏麵的考官當成紅薯,就不會害怕了……”


    “紅薯、紅薯……”陳西喃喃自語,半響後他抬頭看向秋火明,“有點用哦,我這心跳平緩了……”


    “陳西!”門開了,一位學生垂喪著臉走了出來,一位工作人員探頭叫道。


    “來了。”陳西挺起胸快步地走了進去。


    沒多久他就出來了,麵色蒼白,還沒等他說話,那位工作人員緊接著叫了秋火明的名字。


    秋火明快步走了進去。


    考官是一男一女,都很年輕,發問的是女考官。


    “mr. qiu huoming, o meet you……”


    這就開始了,秋火明麵對著女考官回答道:“dear madam, o meet you……”


    兩個人有來有往地對了起來,一旁的男考官在筆記本上記錄。


    幾分鍾後,考官停止了發問,兩人小聲地討論了片刻,女考官抬起頭來說道:“秋火明同學,你通過了,下一次麵試會安排在會場,我們會提前通知你……”


    秋火明笑道:“非常感謝,那我先出去了。”


    他轉身快步拉開門,一旁的工作人員探頭叫了下一位進來。


    門外走廊上,陳西開口問道:“班長你過了嗎?”


    秋火明一邊走一邊回答道:“這次過了,還有一輪要到實地……”


    兩個人一起下了樓,這第一節課還沒結束,兩個人幹脆在戶外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下課。


    “我沒過,我預料到了,也算是見過世麵了,不虧,明年要是還有這差事,我肯定能行……”陳西說道。


    這種麵試當場出結果,倒也挺好的,省的心裏七上八下的胡亂猜測。


    秋火明見陳西表情鎮定了下來,也不用刻意安慰他了,少年人都要麵子的,讓他自己緩和下來反而更好。


    沒多久,就看到趙嘉敏跟季鬆香也從教學樓裏走了出來。


    秋火明站了起來,伸手揮舞。


    趙嘉敏跟季鬆香快步走了過來。


    “你們考的怎麽樣?”見她們走近後,秋火明問道。


    季鬆香嘟著嘴,“我沒過,嘉敏過了,考官問話好快,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回頭想想,那些我應該都會回答……”


    陳西點點頭,“我跟你一樣。”


    “我聽考官說,我們這一次,一共就錄取10個人,這麽一來,我們也不算特別失敗……”季鬆香一屁股坐在長椅上。


    幾個人正聊著,下課鈴聲終於響了。


    如今趙嘉敏在‘紅樓’上課,其他三個人,分別是3號樓跟4號樓,四個人分了三個方向往各自教學樓趕去。


    學校的生活開始按部就班,秋火明花了些功夫,將第一學期除了無線電相關的課程之外都溫習了一遍。


    禮拜六的時候,他去找徐老師。


    徐老師剛下課,剛放下手裏的教材,掏出煙,還沒來得及點上,就見秋火明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自從他們熟了以後,秋火明到他這裏來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又怎麽了?”


    徐老師戀戀不舍地將煙塞回盒子裏,抬頭問道。


    “徐老師,莪如果能提前將一些課程考試通過,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去上課了?”


    徐老師一怔,“別沒學走就學跑……”


    話音一落,又覺得秋火明不是這麽衝動的人,他接著問道:“這樣……跟我說說,是哪些課程?”


    “數學、語文、英文……”秋火明一口氣報了好幾門課程,唯獨保留了無線電四門專業課。


    “你的意思就是想以後隻上這四門課?”


    “如果這四門我也學會了,不上也不是不行……”秋火明想了想說道。


    徐老師倒抽了一口涼氣,“你想跳級?”


    這點秋火明倒是沒有想過,不過他這句問話,倒是打開了他的思路,他想了想,點了點頭。


    “徐老師,你能把下學期的課本還有大二的課本,給我一份嗎?我可以試試跳級……”


    “直接讀大二?”


    “今年不動,但是有些課我不想上了,需要什麽樣的手續?等下學期期末,我可以跟大二學長們一起參加升級考試,成績合格的話,那就直接上大三……”


    徐老師下意識拿出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口。


    進了大學之後跳級的幾乎就沒有,這對他來說,也是第一次。


    “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研究一下,看看用什麽方式,你先回去上課,我跟其他老師商量一下。”


    打發走了秋火明,徐老師陷入了思索當中,半響他取出香煙,點著後,吸了一口。


    如果他隻是不想上一些課,那麽可以讓授課老師,給他出份卷子,知識點如果都掌握了,這個要求雖然不符合一些要求,但是倒也在情理當中。


    但是跳級?他思忖片刻……


    也不是不行,如果他在下學期期末,直接參與大二的考試,並且順利通過的話,沒理由還要他繼續按部就班……


    沒有先例不代表不能做,幹脆自己也別想了,把煩惱外包,他腦海裏浮現出工學院院長的模樣,他嘿嘿一笑,思路立即清爽了起來。


    手裏的煙燃盡,差點燙到了手指,徐老師一個哆嗦,把煙屁股丟進煙灰缸裏,轉身出了門,直奔院長辦公室。


    禮拜天一大早,秋火明就到了學校站台,乘坐22路公交車趕往東山口。


    今天是跟許師傅約定考核的日子。


    貌似來到羊城後,他經常要被考核?秋火明一邊想著自己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好像是趕了一些,很多事情一茬接一茬地過來。


    不過忙碌一點也好,越早布局,未來才會越從容。


    進了公園,迎麵走來幾個提著鳥籠的老頭,這年頭,人們的生活開始有了盼頭,早年這些玩鳥的消失過一段時間,眼下又出來了。


    湖麵有幾個老人對著湖水與陽光吐息,這是近年來剛剛開始逐漸流行的‘氣功’,眼下學的人還不算多,但是在老年人群裏很是盛行。


    秋火明熟門熟路地右轉,沿著圍牆走到了正門口。


    寫著‘曉園春色’幾個大字的牌匾依舊掛在原處,大門留了一道縫隙,秋火明推開門,走了進去。


    木樓的門是半掩的,他推開門,還沒走幾步,就聽到了裏麵幾個大叔爭吵的聲音,秋火明啞然失笑。


    這幾個人大概是年輕時就熟識,如今人到中年正是穩重的時候,卻在舊友麵前真情流露,一個個宛如少年人,爭執不休,互相打鬧。


    茶室裏,茶香四溢,幾個人爭執的點在於兒子好還是女兒好,幾個人各執一詞,聲音響得能揭開屋頂。


    秋火明在門口咳嗽了一聲,“師傅、各位叔叔好。”


    “喲,火明來了,來來來,你來的剛好,你過來評評理……”老潘起身一把拽住他,“先進來喝杯茶,你師傅眼下沒空考核你,先把這事給掰扯清楚了再說。”


    許師傅冷哼了一聲,“我徒弟當然是讚同我的話。”


    秋火明三緘其口,這事怎麽說都能得罪人。


    “我不是重男輕女,但是我們習武之人,確實還是生兒子更好,怎麽敲打都不用擔心磕著碰著……”許師傅嚷嚷道。


    老潘伸手給秋火明的杯子滿上茶水,“你倒是有個兒子,他聽你的嗎?切,不聽對吧,老金的外甥女跟你的兒子相比,孰好?”


    “這……”許師傅看了一眼老金,這接下來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這幾個人當中,也就老金最是淒慘,他老婆孩子都跟他離心離德,早就離開他單過了。


    唯有一個外甥女跟他相依為命,許師傅歎了口氣,“兒女都是父母的債,算了,不說了。”


    老金沒接話,他原本就瘦,這幾天沒見越發的飄逸了起來。


    許師傅歎了口氣之後,瞥了一眼秋火明,“先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們出去對練一下。”


    坐在他們對麵的張老師喝了一口茶,“你這副身板跟人對練就是欺負人,就算是徒弟也不行,他才練多久,緩緩,下個月再說。”


    許師傅眉頭一皺,“哪有這麽金貴的,我下手有分寸。”


    張老師撩開自己的上衣,露出腹部,那裏有塊大的淤青,“你管這叫有分寸?”


    許師傅老臉一紅,“我收勢了,你自己湊過來的,不能賴我。”


    眼看他們又要爭了,秋火明忙道:“沒事,我跟師傅對練吧,總歸要實戰的,我皮糙肉厚的,打幾下不怕。”


    許師傅大喜,“嘿,這小子脾氣像我,走,不喝了,現在就去練練。”


    秋火明四顧了一下,“咦,怎麽沒看到小白?”


    “別管那隻貓了,發情了,四處跑。”張老師解釋道。


    這時候的人還沒有給貓做絕育的覺悟,再名貴的貓也是放養……


    其他幾個人見有熱鬧看了,跟著魚貫而出,往後院走去。


    這裏跟他上回來,幾乎沒變化,唯一的區別就是角落裏的武器架上多了幾把新的武器。


    秋火明跟許師傅站在空地中央,各自站定,許師傅招招手,一副大師風範:“你攻過來……”


    秋火明沒跟他客氣,當即弓起馬步,腳尖一點,整個人撲了過去,他的力氣不如許師傅,所以他要智取……


    他勝在年輕,身體輕盈,反應快速,兩人有來有往,竟然打了好幾個回合,這當中有許師傅的特意放水,畢竟是第一次對練,總要給年輕人一些薄麵。


    場外的幾個人看的起勁,張老師還順便喝起彩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木樓外又走進來一個人,她穿過走廊,順著聲音徑直找到了後院。


    “咦!”她看著場中對打的兩人,驚呼了一聲。


    秋火明耳朵尖,聽到聲音後,瞥了一眼,頓時身體一滯,被許師傅攻過來的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後背上,當即一個趔趄,撲倒在地。


    許師傅在打到他後背的一瞬間收了力度,饒是這樣,也打得不輕。


    張老師大驚,幾個人還沒來得及查看,隻見秋火明一骨碌爬了起來,他扭頭對著那位剛來的女子叫道:“趙同學,你怎麽來了?”


    老金看了看秋火明又看了看趙嘉敏,“阿敏,你們認識?”


    趙嘉敏點點頭,“我們都在工學院讀大一。”說完她看向秋火明問道:“你沒傷到吧?”


    秋火明聳了聳肩,背後傳來一陣刺痛,“還行,就是要麻煩師傅給我塗一下紅花油了……”


    老許這會兒已經拿著紅花油,端著一個板凳出來了。


    “坐下,脫了上衣,我給你揉揉。”


    秋火明順勢將上衣脫了,露出身後的巴掌印,他的皮膚白,這赤紅的印記就越發的明顯。


    他坐在凳子上,許師傅熟練地倒上紅花油給他大力地揉了起來。


    打得還沒那麽疼,這揉起來倒是疼的厲害,秋火明被揉的齜牙咧嘴。


    “行了,保證明天就好,我這手藝那可是練過的。”


    許師傅停了下來,收拾好紅花油,這才轉身看向另一邊的老金跟趙嘉敏。


    “小敏,你有好一陣子沒來了……”


    秋火明穿上上衣,站了起來。


    趙嘉敏笑著回應道:“許叔叔好,我們學校最近事情多。”


    “金叔叔就是你舅舅?”秋火明詫異地問道,他腦海裏記起她當初畫的一幅畫,那幅畫畫的很像‘曉園春色’。


    當時他還問了她畫的這建築是不是在公園裏麵,她回答不是。


    似乎明白秋火明的言下之意,趙嘉敏指著麵前的木屋說道:“這是仿製的。”


    老金點點頭,“仿了我家偏院的一棟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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