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有些頭疼。


    話題過於另類,一切都不是以情緒為主,而是以‘理智’為主。


    論罪,血手人屠沒好果子吃,他死了,很多人拍手稱快。


    可偏偏,血手人屠還不能夠死。


    不僅不能死,他還必須處於得勢的局麵。


    這很難。


    而考慮這些事情,會讓人很煩。


    想要全麵支持血手人屠,那大概需要周遊自己加入邪惡勢力。


    否則這種支持就是隔靴撓癢。


    “你們去忙吧。”


    話題到這裏便也就結束了,武尊輕語,“周遊留下。”


    刀尊、槍尊和劍尊紛紛離開。


    周遊不解,“前輩還有事?”


    “無他,我已年紀太大,壽元無多。”


    武尊長舒一口氣,“有些事情,相信你自己也知道了。”


    周遊蹙眉,“什麽?”


    “養劍。”


    武尊輕語。


    周遊哦了一聲,反應平平。


    “你師尊那些年集各方勢力的靈石,丹藥,妖丹來養你這把劍。”


    武尊輕語,“時至今日,養的也差不多了。那麽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鍛劍。”


    周遊瞪眼,“斷劍?”


    武尊微笑,“鍛造的鍛。”


    周遊鬆了口氣。


    “你下山之後學了其他攻擊法門嗎?”


    武尊問。


    周遊道:“學了不敗金剛拳。”


    武尊頷首,“無妨,影響不大。”


    周遊不解,“什麽?”


    武尊笑道:“第五鎮守的神行逐影,你學得如何了?”


    周遊詫異,“這你都知道?”


    武尊笑道:“這本身就是計劃的一環,到了我這裏,就是接手的最後一環了。”


    周遊有些發呆。


    武尊笑道:“不然的話,你憑什麽會認為第五鎮守會拿出他的絕學神行逐影?那可是天下間最快的速度之法。”


    武尊右手抓住周遊手臂,瞬間撕裂空間。


    待周遊回神,他已站在一片荒山之中。


    周遊環顧四方,處處荒涼,滿目瘡痍。


    武尊目視前方,眼神中帶著幾分悲傷。“老了,也不中用了。”


    周遊感歎,“前輩,你這話可就有些侮辱人了,就你這一手,我都不知道要學多久。”


    武尊看著遠處,“我早就不行了,他們對我客氣,也不過就是給我幾分薄麵罷了。我其實比他們任何人,都想要去追擊那些窮凶極惡的邪修,可奈何身體不行了。”


    “空有滿腔抱負,終歸還是自己害了自己。”


    武尊右手抓住衣袍,伴隨著刺耳的聲音響起,上衣被撕成了碎片。


    那露出的身軀,傷痕彼此相連。


    似乎,傷痕才是本體,而完好的皮膚卻成了傷疤。


    而在不同的部位,還有銀針露出尾端。


    “我這一生大大小小戰鬥經曆了不下萬場。”


    武尊雙拳握了握,“我的生命就隻有兩個字,那就是戰鬥。可邪修的手段,總是防不勝防,也從而日積月累的傷了我的本源。”


    他的臉上浮現了幾分悲傷,那種感覺就好像在說,他還想再好好戰鬥一場。


    隻可惜,沒有那個機會了。


    周遊遲疑,“我聽活閻王說,大夏王朝曾大興醫術,難道……”


    武尊笑道:“若非他們,我都活不到現在。這次你若是不來,我便會去找你了,因為我沒多少時間了。”


    不等周遊說話,武尊抬手阻止,“我並不專精於某一個領域,我所專精的則是人的整體。我所崇尚的,便是人體的任何一個有骨骼的部位,都可以淪為殺敵利器。”


    “比如指骨、腳趾骨、膝蓋、手肘、額頭、肩膀……”


    “隻要是可以活動的,都可在極其有限的空間,發揮出最剛猛的寸勁。”


    武尊侃侃而談,開始與周遊闡述著這些。


    “我的功法並不重要,重要的則是戰鬥技巧。”


    “剛猛之道,柔性之道,剛柔並濟之理。”


    “一切的要求,都是以身體強度為主。而你的身體,明顯是經曆過多次天劫淬煉,已遠超我年輕時候的體魄了。”


    “此法,名為‘合一’。”


    “心與意合,意與氣合,氣與力合,肩與胯合,肘與膝合,手與足合……”


    武尊雙手再度一握,他身軀一震,漫天銀針脫體而出,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須臾間,武尊氣勢大作,震動雲霄。


    “周遊。”


    武尊神色嚴肅,“你隻有一次機會看我演示,請務必認真。”


    周遊收斂心神,凝神靜氣觀看。


    轟隆!


    武尊一步踏出,褲子爆碎,大腿肌肉線體凸起。


    周遊知道自己要看什麽,要看武尊所有的發力點,要看所有的動作之間的配合。


    這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


    隻因人的注意力隻會看某一個點,而不是看全部。


    武尊動了起來,那一刻,周遊方真正明白,什麽叫‘武’。


    武尊明明是個人,卻如金鐵猛獸,哪怕隻是小手指的輕彈,都可開山。


    人體有多少關節,似乎他就可以做出多少變化。


    每一次肌肉的顫抖,便代表著下次攻擊已然出現。


    那是一種極致的反應,極致的攻擊。


    武尊一邊演示一邊進行解說,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拚盡全力的想要讓周遊記住每一個細節。


    因為,他就隻有這一次機會。


    周遊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不是他在隱藏著自身的氣息,而是他真的不行了。


    那滿身的銀針,就是留住他性命的‘藥’。


    武尊的動作是震撼人心的,是會讓人心血澎湃的。


    那種感覺……


    就是戰!


    是真正的戰意。


    一人而已,卻如千軍萬馬一般。


    跟隨著那些頻率,周遊全身的肌肉似乎無形之中也活泛了起來,下意識的有了反應。


    發力、卸力不斷交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動作。


    在這一刻,這個人已經不分四肢,不分五髒六腑,就隻是一個純粹的,完整合一的人!


    周遊將這一切都烙印在了腦海裏,刻在了他的骨子裏。


    太素銘道血有了動靜,讓周遊的身體記住了每一種感覺。


    記住了武尊所展現的‘意’。


    “哢嚓。”


    武尊的身上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


    周遊一怔。


    武尊嗬斥的聲音傳入周遊耳中,“不要分心。”


    周遊抿嘴,再度全神貫注的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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