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書房。


    秦墨淵麵色鐵青,雙眸望向蘇府的方向,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楚辭!蘇墨淵!”字字如冰碴,恨意洶湧。


    他雙拳緊握,周身氣息紊亂,一股無形之力悄然蔓延,所觸之物皆化為虛無,隻留下書桌及其上的燭火搖曳。


    “老爺,老爺。”管家一路急奔衝書房,看到書房內空空如也,他呆立在原地。


    “何事?”


    “回稟老爺,聖家來人了!”


    “哦?快快有請……”


    “老爺,聖家的人……已經走了,隻留下這個……”管家哆哆嗦嗦地遞上一封信函和一塊玄色牌子。


    秦墨淵一把奪過信件,匆匆展開,目光掃過,臉上的陰霾瞬間消散,眼中湧起驚喜之色。


    待看清那塊牌子上的紋路時,他猛地仰頭,爆發出一陣狂笑:“哈哈哈!”


    笑聲震得窗欞嗡嗡作響。


    秦墨淵轉頭望向蘇府,雙眸寒光乍現,猶如寒夜中的利刃:“楚辭,蘇幕遮,既然要玩兒,那便陪你們好好玩玩!”


    言罷,他袖袍一揮,屋內的書桌與燭火也化為齏粉,簌簌而落。


    日升日落,星轉星移。


    今日二月初九,一縷朝霞為京城的街道披上一層暖黃,無數應試舉子前往乾元書院。


    乾元書院內,一座金橋橫跨,橋身閃耀著微光,一頭連接著書院,另一頭則是學海,


    學海,正是此次會試的考場,是無數學子夢寐以求的龍門所在。


    在這個聖殿為尊的世界,會試便是終考。


    會試中,排名前 81 舉子,將被授予聖進士,由聖殿親賜,是無數人一生仰望的高峰。


    而排名在 82 名至 582 名之間的舉子,將會進入賜進士榜,由大虞皇帝從中欽點出 251 人,成為賜進士。


    這,便是聖殿賦予皇權的特殊權力,也是皇權與聖殿之間的微妙體現……


    金橋外,舉子陸續而來,踏上金色台階,一個文字便化一葉扁舟,現於學海之上。


    這便是苦舟,學海又稱“苦舟”之海。


    一旦金榜題名者,將開啟文路,文路將在學海之上徐徐鋪開,才情卓著者,更可直至學海之中的文心島。


    開文路者為進士,獲文心者為大儒。


    每屆科考,都有天賦卓絕,才情橫溢的舉子,一步跨兩境,直入文心島,成就大儒之位。


    數以十萬計的舉子,端坐於苦舟之上,卻僅有區區 332 人能夠在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將自己的名字銘刻於金榜之上。


    由此,這科考的殘酷與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金榜題名者直上青雲,權勢,地位,名聲……以及文道偉力,哪一項不讓天下之人趨之若鶩?


    而一旦成為大儒,哪怕選擇閑雲野鶴般的生活,不入朝堂為官,亦有諸多令人矚目的特權。


    見官而不跪,州府之下的衙門,皆無權對其進行審判,甚至還擁有直通天聽,直接向朝廷撰寫奏折、建言獻策的權力,可謂榮耀至極。


    從籍籍無名的底層寒士,到名動天下的頂層權貴,這其間的天壤之別,竟全係於這一場考試之中,怎能不讓人感慨萬千,又怎能不讓天下學子為此傾盡心血、孤注一擲?


    楚辭一行六人也隨著人群走到了橋頭,他們個個麵帶喜色。經過楚辭五日來的魔鬼訓練,幾人的八股文,皆有巨大提升。


    “諸位,都準備好了,咱們金榜上見。”


    “好!”


    六人齊步踏出,消失在金橋之上。


    與此同時,一名舉子手握一枚令牌,也踏上了金橋,正是秦寒。


    楚辭的足尖剛一觸碰到金橋,腳下便有一個散發著古樸氣息的文字緩緩升起,轉瞬之間,化作了一葉質樸的扁舟,穩穩地浮於那浩渺無垠的學海之上。


    他的目光向四周掃去,入眼之處,唯有一片空曠與寂靜。而扁舟之上,一桌,一椅,一油燈,一床,一便桶緩緩浮現,皆是由文道偉力所化。


    “文道偉力真是變化無窮!考試的地方每次都不一樣,這次倒好,直接弄到了海上。”楚辭輕聲呢喃。


    隨即,他直起身,望向遠方。


    在那海天相接之處,一座朦朧的島嶼的輪廓隱隱浮現,如夢似幻。


    “想必那就是傳說中的文心島了吧!隻是不知我這文路,能否登上這文心島?”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


    就在這時,一聲雄渾的鍾鳴響起,驟然打破了平靜,一道平和而莊重的聖音悠悠傳出:“考子登橋已畢,收金橋。”


    話音剛落,隻見乾元書院那座巍金橋緩緩升起,橋身閃耀的光芒逐漸黯淡,最終消失不見。


    刹那間,這方學海便與外界徹底隔絕開來,隻留下一片靜謐。


    “咚!”鍾鳴再度響起。


    隻見那桌上,毫無征兆地出現了一疊聖紙,以及擺放整齊的文房四寶。


    楚辭深吸一口氣,穩步走到桌前,伸手拿起寶墨,開始在硯台中研磨,墨汁在硯台中緩緩暈開,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墨香。


    “咚!”鍾鳴三響。


    桌上的油燈無火自燃,一行小字緩緩浮現。以初春為題,寫一首詩,切忌,言之無物。


    “初春為題,聖殿陽光普照?”楚辭口中喃喃。


    初春,但凡是個讀書人,誰沒有寫過與此有關的詩?言之無物?已經是舉人身份,又怎能言之無物?


    楚辭為何說是陽光普照,那是因為科考之前,臨時更改考試內容,把聖言注改成了八股文。


    聖殿似也擔心考子的成績太差,所以,出了個簡單的詩題,給各位考子送分。


    楚辭也未多想,提筆寫下: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就這首吧!出自唐宋八大家韓老之手,包過關。”楚辭心中暗道。


    為何單單選中此詩?緣由全在那第四句“絕勝煙柳滿皇都”。


    在楚辭眼中,這詩裏的“煙”已非尋常之煙,“柳”亦非普通之柳,而這“皇都”二字,才是關鍵所在。


    回想起科考前的風雲變幻,楚辭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快意。刑部尚書周鑒明、刑部侍郎秦川,如今卻相繼被打入大牢。


    這僅僅隻是開場。


    秦墨淵定會尋機而動,展開瘋狂反擊。


    楚辭深吸一口氣,將目光重新投向那首詩,心中默默念道:“決勝煙柳,秦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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