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玉玲進去問了搗蛋學生,你爸爸是哪位領導呀?


    “我爸是日化車間白主任,他是棗花廠最早的車間主任,廠裏可器重他了!”


    邱玉玲和桑校長對視了一眼,也沒打算套孩子的話,站起身子朝後看去,墜在最後頭的白主任已經急的如同那熱鍋上的螞蟻。


    額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同學們,尊師重道,是我們華夏國的傳統美德,一個人如果連自己成長道路上,最重要的引路人都做不到尊敬和維護。


    試問還有什麽樣的重任,我們會放心的交給這樣的人去完成?


    尊師重道也意味著尊重傳承。老師們代表著一種文化和價值的傳承,他們把先輩們的智慧和經驗傳遞給我們,讓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得更遠。當我們尊重老師時,也是在延續這種傳承……”


    邱玉玲適時的在講台上說了兩句,然後便讓馬露露繼續上課,她帶頭往外走。


    白主任的兩腿已經不受控製的打板兒了。


    疾風驟雨表示領導罵完你還要用你,最怕的就是這種沒有反應,那說明已經對他這個人失望,要放棄他了。


    等了兩天,上麵還不見動靜,他又覺得,許是自己害怕過頭了。


    他老婆就一臉他沒出息的樣兒,“看把你嚇的,你可是元老級的人物,從建廠之初跟到了現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廠長怎麽會真把你擼掉……”


    白主任也覺得自己許是多慮了,但還是叮囑媳婦兒,“再別在兒子跟前說這些有的沒的,縱的他不知深淺的,回頭闖下了大禍,別怪我沒提醒你。”


    “小孩家家的,能闖什麽禍去,行了行了,我回頭說說他……”


    夫妻倆都鬆了口氣,還當這事兒就這麽結束了。


    可突然間,紀檢的同誌就上了門,拿著一遝資料,說白主任侵吞國有資產,收受賄賂……並附有一係列證人證詞。


    原來是他老婆總借他的名義去倉庫領東西,當然也有批條,但是架不住次數多。


    邱玉玲又要求凡事有痕跡,倉管便一五一十的都記錄下來,後麵還有他老婆代簽的筆跡。


    白主任還想狡辯一下他並沒有收受賄賂的事情。


    紀檢的同誌有拿出一份證詞,“去年八月十五,王某同誌在裝月餅的食盒下麵,放了五百塊錢,當時由你老婆替你傳話,答應了人家車間工人崗位,後來沒有兌現。


    還有去年三月份,也是你老婆出麵,代你收了一輛鳳凰牌自行車,車子推去了你老丈人家,我們已經取回證物。


    前年冬天……”


    每一條都夠量刑了,白主任腿一軟,委頓在地上。


    瞬間又目眥欲裂,朝他媳婦撲過去,“你這個蠢貨,害我啊~”


    同行的保衛科同誌,一把沒撈住,讓這位昔日裏的愛妻標兵,一巴掌打落了媳婦的一顆牙來。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白主任的媳婦被不可置信取代了一開始的害怕,一時間什麽也顧不得了,上去就照著白主任的臉撓去。


    “行了,內部問題等事情交代清楚了再自行解決,現在跟我們走一趟吧,白主任。”


    白主任一路低低的喊冤,表示這些事情他毫不知情。


    可是廚房裏兩名被開除了的幫廚的證詞推翻他這一說法,紀檢委的同誌說完繼續問他,“如果你真的毫不知情,和她們又不相幹,她們也不符合招工標準,為什麽要冒大不諱把她們安置進去?”


    那倆不是他老婆的倆表姨媽嗎?白主任一口咬定了他一直以為是媳婦娘家親戚。


    紀委見他還負隅頑抗,死不認罪,又拿出新的證據,“那去年你弟弟買工作,你當時給了家裏七百塊錢是怎麽來的?如果也是你媳婦給的,她一個靠你養活的無業人員,從哪裏來的這筆錢,你從未推敲過嗎?”


    “這……”


    “行了,老實交代……”


    “……”


    大家夥兒都對白主任的遭遇感到唏噓,連秦主任和邱玉玲提起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可惜。


    “沒想到他媳婦兒擔子這麽的大,原本前途一片光明,這下好了,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不算,一家子都得去勞改,真是……”


    邱玉玲在交上來的名單裏勾勾畫畫,“你怎麽就確信全是他老婆的罪過,如果不是他有意為之,真憑借她的本事,又怎會成事?”


    怎麽就那麽巧的她老婆學會了他的簽名字跡,收買工作的錢的時候,還給別人留條子,以示可信度。


    紀委查到了,他又第一時間說明了和他親筆簽名上,最後一筆那個小勾子的區別,這一切的一切,但凡長點兒腦子的,就能看出來是他給自己的老婆下了個套。


    可笑的是大家把罪責都推到他媳婦身上,就連她媳婦也是這麽認為的,隻當自己連累了她家老白。


    在最後一刻知道老白寧可服役,也沒和她離婚的時候,竟然主動跳出來,擔下了全部的罪責……


    秦主任聽完嘴巴張成了o型,“啊?竟然是這樣?這,這可真是披著羊皮的狼崽子,也就是說真正罪責輕的是他老婆才對……”


    可笑那個女人還被蒙在鼓裏,錯,滿廠不知情的都被蒙在鼓裏。


    邱玉玲收起了八卦之心,讓秦主任盡快通過流程,把新車間主任的任命發下去。


    “是,對了,廠長,早晨您和車間開會那會兒,您的婆婆叫人給捎進來了您的毛衣,說是新織好的,她來不及回武市了,最近天又冷了,就直接送廠裏來了。”


    “我知道了,謝謝。”


    “這謝謝您可用不著給我說,我就是跑腿兒的。”難得能和領導說笑兩句,秦主任倒是真心實意覺得她們邱廠長嫁到了好人家。


    反正她這麽多年了,別說穿婆婆的一件了,到現在為止,還得包攬全家老少的春裝夏裳的,也就是小姑子去年嫁人了,條件還行,開始幫襯一二,才稍稍把她替換了一丟丟。


    邱玉玲當著秦主任的麵兒,拆開包袱,抖落開,是一件米色摻和著黑紋,小翻領的開襟毛衣,難得的是前襟用的不是口子,而是拉鏈的。


    “呀,您婆婆手可真巧,這也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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