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樹牽著驢從地埂子邊走過的時候,張婉花用肘子搗了搗李青梅,“青梅,那是不是你家大樹啊?”


    李青梅用方巾角擦了下臉上的汗,站直了一瞅,不是她的老三還是誰?


    “大樹~大樹~”


    邱大樹聽著喊聲,把驢往楊樹上頭一拴,“娘,花嬸,我說趁這會兒功夫去把驢放了,順便再鏟點兒草回來。”


    “哎喲喲,你瞅瞅,你這娃娃都咋養的?就沒一個叫人操心的,大樹剛進門吧?咋不歇歇就出來了?”張婉花恨不能自己化身為媽,趕緊打發這麽出息的兒子回家歇著。


    “又不累,再說爹娘供我們不容易,我這輕易不回來,回來還不得能幹點兒啥,就抓緊幹點兒。”


    “哎喲喂,青梅你反正兒子多,要不我用倆換你這一個,咋樣?”


    周圍的人哄堂大笑,“他嬸子你想啥美事兒呢?”


    “就是,哈哈哈。”


    大家都一起哄,李青梅這才找到插話的空隙,“你把驢牽回去吧,我和你爹把地埂子上頭的草,一會兒各捆一捆回去就成,扣一個工分的事兒。


    你妹呢?沒一道回來?”


    “回來了,在屋裏頭呢。”


    “那你回去吧,別忙這個了,好容易回來趟,去趟你舅舅家。”


    邱大樹眨眨眼,了悟,那他也得牽著驢從他奶門前頭繞著回。


    果然,門口納涼的邱老太,先是認出了那頭蠢驢,緊接著又聽旁邊搓麻繩的李老太問,“那是不是老二家的三娃?”


    定睛一看,還真是。


    邱大樹站定,和兩位老太都打了聲招呼。


    “大樹才回來的嗎?晚上在你大伯家吃飯,我叫你大伯娘去薅隻雞宰了。”


    說著撐著腿要站起來。


    邱大樹連連拒絕,“奶,不用了,家裏有呢,我這拋去路上的,滿打滿算才能待三天,還是擱自己屋裏多吃兩頓吧,別的都不折騰了......


    那李四奶,您和我奶聊著,我先回去拴驢了。”言罷也不等倆老太反應,拍著驢屁股就繼續走。


    邱老太涼著臉坐下。


    “老姐姐,要我說你糊塗呀,就是不能一碗水端平了,也不能差這許多不是,自古便是那偏疼的果兒不掛色,你看老二家,如今個個都有出息......”


    邱老太如何不悔,老二拙嘴笨舌的,自小就木訥,不招人喜歡,可他那媳婦又是個跳上竄下,能不夠的,兩人性子都不著她待見。


    早早就攆出去單過了,那幾個娃兒她倒不是多有意見,孫兒嘛,嘴甜一點兒,哪有不招老人愛的,可偏偏那一家都學了他們的老子娘。


    那性子不是一般的古怪,愣是一直叫她親近不起來。


    就連如今要給他們些好臉色看了,也個頂個的不會看眼色的很。回家了,從來不說上門瞧瞧她這當奶的。


    “......他四奶,你說說看,當小輩的難不成還叫我這個半截入土的老太太去上門求他們去?”


    “那倒也不用,哎,話說回來,老姐姐你這命裏帶官啊,兒孫多能人,老大老三和他們屋頭的崽,也有出息的很......”


    邱老太這下笑模樣出來了,“那倒是......”


    邱大樹沒聽見倆老太太的悄悄話,但他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了,便施施然的回去了。


    得虧邱玉玲收工具的及時,早早的從裏頭取掉了插銷,就這,那一人一驢,回來的都叫她猝不及防。


    “啊?草呢?這就回來了?”這會兒日頭西落,正好不曬了,鏟草的好時候。


    “娘說不用我幹了呀,非得叫我回來,我就順道在莊子上溜達了一圈,好像也沒咋變嘛!”


    邱玉玲:......


    “那正好,院子我還沒來得及掃呢,你來掃,我頭先發的麵估摸著起來了,我去兌點麵,揉一揉,一會兒咱墊鍋裏......”


    邱大樹挽起白襯衫的袖子,從拐角雜物房裏,取出了大掃把,邊幹邊給邱玉玲說他剛剛的一路見聞。


    “喲,咱奶還叫你吃雞呢,那你咋不去的?”


    “嘁~窮人不食嗟來之食,之前過的那般難,咱都沒受到過接濟,沒道理這會兒能過得去了,反倒去占人家這便宜不是。”


    邱玉玲嘖嘖了兩聲,誇她三哥“有骨氣”。


    “咱奶可沒叫過我呢,你說咱倆都考上了,也有工作了,她眼裏咋隻有你沒有我這孫女呢?”


    “咱奶嫉妒你,同為女性,你這個小同誌多優秀啊,襯的這一莊子的老少青女同誌們都黯然失色的,她能給你好臉才怪了。”邱大樹不想說他奶重男輕女的事兒,叫他妹子不高興。


    果然,他妹子聽完愣了一瞬,隨即便高興了起來。


    李青梅今兒手底下格外麻利,收工回來的比尋常早的多,一進屋,正聽她那一雙兒女鬥嘴呢。


    “娘你把三哥捉住,他手上的信有貓膩。”邱玉玲正搶東西呢,就碰上了回來的邱母。


    恰好邱大樹剛蹦躂到她娘跟前,李青梅想都沒想就把兒子兩手反剪。


    邱玉玲輕而易舉就把信抽了過去,在邱大樹的積極反抗中,三兩下抖開,“邱大樹同學,一別三月......”


    正讀著呢,就被脫身的邱大樹一把搶了去,“小小歲數不學好,敢搶大人的東西。”並附送一個腦瓜崩。


    邱玉玲邊捂腦門,邊跑過去給邱母打小報告,“娘,我三哥搞對象了,肯定的,不信你去審他。”


    “胡說八道什麽呢,你這丫頭。”邱大樹被臊的麵紅耳赤的。


    “是嗎,大樹?啥樣的閨女?哪裏的人?有沒有工作?多大了?結過婚沒?”她被家裏後生總遇見寡婦嚇怕了。


    “沒有的事兒,娘,你別聽小妹的,我第一回收到這樣的信,連看都沒看呢,還是剛剛收拾行李的時候,小妹發現的,要不我也不能隨便放那兒呀......”


    邱玉玲在一旁起哄,“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確有其事,有本事把信交給娘看啊。”


    盡管嘴上說著沒有的事,可邱大樹還真沒這個本事,倒不是叫他小妹說著了,而是這種私人的東西,拿給別人看很是不好意思。


    邱玉玲繼續起哄,“娘,您看,我三哥耳根都紅了,果然是兒大不由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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