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走前說,大山媳婦又有了。”


    這可真是平地一聲驚雷,邱玉玲半晌沒出聲。


    她翻身坐起來,覺得想不通,“不是,他倆這都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又不是別人家急著生皇儲呢,這三個都沒扒拉利索呢,咋就又要生了?”


    “你這孩子,說的都叫啥話啊,生娃娃這事,又不是人能控製的。”


    “咋不能了,我看還是我大哥大嫂日子過的太輕省了,沒吃過苦頭,但凡前頭叫磋磨的多些,這會兒都不能緊趕著這樣。”


    邱玉玲原以為姥姥是有智慧的女性,誰知,在這事兒上,態度也偏向於大自然賦予女性生育的權利,那便有繁衍後代的責任。


    邱玉玲撇過身不說話了。


    “母親”一詞,說著偉大,可這一輩子要遭的罪有多少,這塊怎麽沒人拿出來歌頌了。


    反正她打定主意誰的日子誰過,大哥已經給提溜出去叫領上工資了,再多的她就不帶管了,“愛生多少生多少去,哼。”


    老太太被外孫女這小孩子的別扭勁兒逗笑了,“咋地?心疼你爹娘是不?”


    邱玉玲甕聲甕氣的“嗯”了一聲。


    “放心吧,你娘有成算呢。”自己就是交代一個分出去一個,她知道,大女兒也打算有樣學樣。


    她跟自己說了,家裏還剩這麽多沒交代掉的,自己兩口子還苦的動,掙著工分呢,得攢著娶媳婦嫁女兒,大山一家就分出去叫自己張羅著過去。


    邱玉玲不知道這些,這會兒心疼之餘,也多少對大哥兩口子有些不可思議。


    吃飽了麽?就光添丁進口去了。


    李青梅一回去,把睡著的娃娃們抱進屋裏,就細細的問了老大兩口子又懷上的事兒。


    “老大媳婦這再有了,那農場的營生還能幹不?老大你一個月掙的錢也就夠把你們這一家五口的嘴糊弄住吧?


    按說你也得有孝敬我和你爹的份兒呢,從你出去到這會兒,我們隻見了出,還沒見過進呢。”


    邱建設一頭霧水,這是打算幹啥?


    “起開點兒,別擋道,我給老大算筆賬。先頭說好那些東西的開銷,後頭也花銷亂了,現在照著原先說好的是肯定不能夠了。


    你娶媳婦兒,彩禮,縫紉機子,蓋房子,你那屋鋪的蓋的,全是新的,你媳婦從頭回懷上到跟你去農場,滿共也沒下幾回地,掙過幾回工分。


    我不是那磋磨人的老婆婆,娶兒媳婦進來是為了叫兒女過好日子的,不是為了自己耍威風的,但娘也沒瞅錯人,你媳婦兒一個人管三個娃,該伸手的也沒有躲過懶......”


    “娘,您說這個幹啥?”邱大山慌了,不知道他娘說這些是要咋。


    “你別打斷,聽娘說完。”


    “娘,等小妹來了一起說唄。”邱大樹隱隱覺出了些啥,尋思先叫停,別小妹來了再不高興。


    “沒事,你二哥也不在,我生的我心裏有數,大事兒上頭都心裏清明著呢。”


    黃朵兒輕輕的挪了挪屁股,她感覺是因為今兒下午在大妗子家說的那句話惹出來的。


    “咱今兒就把家分了,咱家這個分家呢,和別人家也還不一樣,咱就和你姥一個做法吧,交代一個分出去一個。


    但我不學你姥,和你們誰綁一起過,等哪天我和你們爹就剩誰一個了,到時候你們兄弟們再去商量看,叫我們跟誰討飯。”


    “娘,您這是哪兒的話?怎麽就討飯了。”


    李青梅擺擺手,打斷了三兒的發言,自己繼續說,“我們生你們養你們一場,也不說叫你們如何回報了,分出去的一個月給我們五塊錢。


    眼下先這麽個,至於以後我們動彈不動了,命脈拿捏到你們手裏頭的時候,你們再去商量給多少。”


    邱大山喏喏的動動嘴,“娘......”


    李青梅又抬手擋了一下,“接下來再說說看,我們這做老人的能給你們些啥,你是老大,成家了,分出去自己過活。


    等明兒了叫你爹去請大隊長過來,做個見證,給你丈量個宅基地,你要是蓋,我們給你盯著蓋好。


    你要是不蓋,這院子裏永遠有你們所有兄弟姊妹們的一間屋,你蓋屋的那份,我們能出多少錢,娘折算成錢給你。”


    接下來李青梅拿過賬本子,把這些年攪合到一塊兒的開銷,包括邱玉玲外頭上學,一趟趟背回來的東西,以及屯在縣城地下室的物資及其開銷,一並算了進去。


    縣城的房不算在財產裏頭,“別說我偏心,那是你妹自己的,她問娘張嘴說借的,借完人家自己又把那份兒填回來了,這就不算動公中的,該誰的,就是誰的。”


    邱大山和邱大樹都沒意見,他們相信自家二哥也沒有意見,黃朵兒動了動嘴唇,忍住沒開口。


    加加減減的,連同每年年底隊裏算完賬分的錢,還剩六根小黃魚和四百二十多塊錢。


    “今兒就把這塊兒的分了,那魚魚,按你們兄妹幾個的人頭,一人一根,剩下我和你爹托個大,也一人占一根,就當攢個棺材本兒了。


    那四百來塊錢,給你取五十,你也別計較拿走的少,老二、老三都沒交代呢,這一時說一時的話,到時候不定能花上你那會兒的那份錢,也有可能打不住,我們總得有點子謀劃。”


    “爹娘,我不拿錢,那錢都是您二老辛苦掙的,我沒給就算了,哪裏還能再帶走呢。”


    “是啊,娘,我和山哥夠得家裏頭照顧了,山哥的意見也是我的意思。我們再不能拿家裏的錢了。”


    李青梅看了眼兒媳婦,這口氣稍稍的順了順,但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再沒有更改的道理。


    就這樣,在多方缺席的情況下,李青梅手起刀落的把這個家分了個利索。


    確切的說她隻把大兒一家分了出去。


    還順便給後頭的幾個定了章程。


    “你也快工作了,到時候你和你二哥的工資,不管交上來多少,除非家裏揭不開鍋了娘會用,要不我就給你們攢成老婆本。


    娘別的本事先不說,這攢錢的本事那是數一數二的。”要不是她閨女拿下了先斬後奏權,她能叫那十條小黃魚躺到地老天荒去。


    “對了,都是一家人,也不說虧了賺了的話了,毛驢和那自行車對調了一番,以後自行車就是老大家的了,毛驢所屬期正式歸老邱家了。”


    這事黃朵兒應下的,畢竟毛驢是她的嫁妝,不過換個自行車,也不賠。


    至於宅基地,邱大山的意思是暫時先不折騰,萬一農場把職工宿舍安排下來了,他就不兩頭置家了。


    “難得回來的時候,就住您二老的院子,熱鬧。”


    李青梅沒意見,邱建設的意見,李青梅沒給他機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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