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端個飯缸子,邊互相推諉,邊倒著碎步,走的盡量快些。


    本來就是頓飯嘛,邱玉玲啥沒吃過,但是老爺子會調動氣氛啊,像是故意的一樣,邊比劃邊吸溜,莫名其妙的就把她帶動起來了。


    認識老爺子的有不少,好些都打聲招呼客氣的叫李老,給讓到前頭。


    邱玉玲尋思老頭肯定會拒絕的,電視上都那麽演的,越是資曆老、位高權重的,越樸實、先人後己。


    誰知道老爺子相當懂變通,一路致謝,就拿著倆飯缸子挪到了最前頭。


    “那個多扣點啊。”


    “哎,知道了李老,打兩缸子能吃的完不?”打飯的是幫廚,看見老爺子,也沒手抖,還真舀的滿滿當當,要溢出來的那種。


    邱玉玲在邊上等著,飯缸子一到老爺子手裏,就急忙上前接過。


    今天有米飯,不過是那種兩摻的,老爺子不嫌,“吃金師傅的,就得配米飯才好吃,這回你去,多打點兒。”


    “您不早說,我早早過去排隊唄。”


    “不用早說,大家愛吃麵和饃,米飯吃不飽。”


    邱玉玲過去,果然門可羅雀,排著的人並不多,沒怎麽等就輪到了。


    “走,咱回去消停的吃,要不夠了,還能下把麵條子,裹著湯吃。”


    回屋擺好桌子,邱玉玲仔細瞅了眼,是挺下飯的。


    毛血旺、麻婆豆腐、大千幹燒魚!


    “咋樣?沒騙你吧?快吃,回去這麽久還是這麽點兒,好好吃飯長個子呢。”


    邱玉玲嚐了下,味兒確實很行,就是米飯不太行。


    她還吃到了個小石子兒,沒有防備,牙差點給硌瘸嘍。


    “呸,呸呸。”她吐了石子兒,又涮了嘴,沒有沙粒感了,才又坐回來繼續吃。


    “食堂這幫人,挑個米都整不利索。”老爺子也經常吃到,這會兒看邱玉玲差點又換一次牙,才忍不住吐槽的。


    其實這個時候的米就是這樣,能有多幹淨呢,而且食堂裏人手有限,幾百號人的飯呢,挑不幹淨也正常。


    “回頭我托人買點好米,咱自個兒擱家吃。”


    “能成,金師傅這菜,我試試能不能給您做出來。”


    “要啥,你溜個單子,我一並弄來。”老爺子對邱玉玲有信心,一通百通,這丫頭的手藝,從第一頓的把子肉上,就已經露了真章。


    飯罷了,老爺子也不願意躺著,帶著美銀遛街去了,邱玉玲收拾完盆盆碗碗的,也背了個挎包有目的的溜達去了。


    闊別一個來月,張管事見了她,還是那麽熱情。


    正巧今兒又是周日,他一個人值班,見邱玉玲到了,隨意寒暄了兩句,就提溜過一個看不出顏色的布袋子。


    “銅錢要不?”這會子,不少人家都有銅錢呢,說實話,除了給娃娃們栽毽子,或家裏有人走了扔房頂,再不然就是掛帳子。


    反正都沒太當回事。


    那天有人送來一褡褳,原本他沒打算正眼瞧的,又想起那個大方的學生娃,鬼使神差的單獨擱在了一邊。


    邱玉玲接過小布口袋,沉甸甸的一兜,解開抽繩,隨便抓了一把出來,一看不得了。


    好家夥,第一把就是雍正通寶和乾隆通寶。


    又抓了一把,裏頭有同治重寶,還有個不太清楚的,她舉起來仔細端詳,是宣和元寶。


    但還是嘉慶時的居多,而且是流通的普通品,母錢一個都沒有,也就是說有值錢的,但不值錢的占了大頭中的大頭。


    “咱這兒還真是啥都收,這些......”


    張管事一聽邱玉玲這語氣就有點看不上,那點子希望的苗頭也就熄滅了,他還尋思萬一願當冤大頭呢。


    也是,建國前的地主家,那一貫貫的銅錢,不知道得有多少呢,這會子用新幣了,越發散落的沒人要了。


    “裏頭也有幾個以前的,你不愛這些舊玩意兒麽,沒事,就當叔送你玩的。”反正那天沒入冊。


    “您這麽一說我還就不能白拿了,我挑幾個回去縫毽子吧,您看多少錢合適?”


    “都拿去吧,留著也是垃圾,錢不錢的,還提那個幹啥。”


    邱玉玲不答應,最後張管事猶豫了一會兒,報了兩塊錢。


    邱玉玲猶猶豫豫的付了,也沒心思再看別的桌啊腿啊的了,又推辭兩句就回了。


    她對古幣其實沒有研究,隻聽同事提過幾句母錢才能如何如何的話。


    母錢又叫祖錢,均為手工雕刻,枚枚不同,但卻需要雕刻的十分精良,用的材料也得是精煉黃銅。


    銅雕母的錢文很精美,子口深峻,不見刀痕跡象,比同版流通的錢要稍大且厚重些。


    她到的時候,老頭正坐廊簷下,陪著狗子納涼呢。


    中午兩人就商量過了,擱家裏熬點米粥,食堂買幾個饅頭,把她帶來的臘肉切一塊,搭著蒜苗一炒。


    越老越貪嘴,老頭兒眼巴巴的等了老半天,不見邱玉玲回來。


    “滿共能留兩天,我一扭臉你就不見人影了,我再不悔棋了還不行麽。”老頭還以為小丫頭是躲他的棋盤呢。


    邱玉玲把挎包一解,隨意的放椅子上,“那行,我去把米湯先熬上,臘肉也得煮一下,等我都擱鍋裏了,咱倆來一局,事先說好了啊,不許耍賴。”


    老頭兒應的臉不紅心不跳的。


    結果一到了棋盤上,兩個人就各悔各的。


    那是烏鴉落在了黑豬上,誰也說不了誰。


    “行了,臘肉煮差不多了,我去切薄片炒炒,咱先吃飯。”


    老爺子收起棋盤,通體舒暢,又意猶未盡。


    “明兒我調班,你想上哪兒,老頭子陪你去。”


    邱玉玲尋思,這兒孫不在身邊的老人,真是急狠了,對她這寵勁兒,就是戶口本上親的也就這樣了。


    “我都成,要不,陪您去公園和別人下棋?到時候我給您做軍師,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老爺子:“......”


    還片甲不留呢,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不過公園就公園吧,領丫頭見見世麵,讓她也知道知道,人民群眾大多都是他這樣兒的。


    省的一收棋盤就笑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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