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辭晚微微一笑:“不隻是猜測而已,我有人證和無證哦。”


    朝遠之冷笑,不屑一顧:“那你就把證據拿出來看看,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強行按在我身上?”


    燕辭晚拿出一條汗巾子,輕輕一抖,將其展開。


    “方才內衛從千山樓裏搜出個上了鎖的木匣,方才我請蕭六郎幫忙打開了木匣,木匣中除了金銀財物之外,就隻有這麽一條汗巾子。”


    所有人的視線全部落在汗巾子之上。


    大業男子多有帶汗巾子出門,這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但不同的是,燕辭晚手中的這條汗巾子上麵竟沾有血跡。


    那血跡應該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顏色變成了暗沉的褐色。


    朝遠之繼續冷笑:“你不會想說這條汗巾子是我的吧?那你可打錯主意了,我的汗巾子都是有數的,每一條都保管得妥妥當當,此事一查便可知道,你手裏這條汗巾子不可能是我的!”


    “我當然我知道這條汗巾子不是你的,因為它是屬於令郎朝樾的。”


    燕辭晚說出此話時,目光越過朝遠之,落在了始終不發一言的朝樾身上。


    在場眾人齊刷刷扭頭,全部看向朝樾。


    麵對眾多驚疑不定的目光,朝樾絲毫不慌,他揚起嘴角笑問:“是嗎?我怎麽不記得自己有這麽一條汗巾子?”


    朝遠之緊跟著道:“寧辭,說話要有證據,你憑什麽說這條汗巾子就是我兒所有?”


    這是一條皺巴巴的白色汗巾子,上麵既沒有繡花,也沒有繡字,沒有任何帶有指向性的標識,很難分辨它的主人是誰。


    “這條汗巾子應該是用來殺死受害者的凶器,凶手將它覆蓋在受害者的臉上,然後隔著它捂住受害者的口鼻,就像是這樣……”


    燕辭晚一邊說著,一邊打算現場示範,她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可以代替受害者的物品。


    這時一個軟枕被遞了過來。


    “用這個吧。”蕭妄道。


    燕辭晚向他道了聲謝,然後將汗巾子蓋在了軟枕之上。


    她伸出雙手按住軟枕,用力地往下壓。


    “這時候的受害者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可她還是拚命地掙紮,她不想死,掙紮之間她將自己手上的血跡蹭到了汗巾子之上。”


    伴隨她的話語,軟枕被壓得變形。


    眾人仿佛看到了一個女子被活活悶死的畫麵,一些心軟之人看得難受,不忍地別過頭去。


    “受害者被悶死後,凶手放開她,但他的半個手掌印卻留在了汗巾子之上。”


    燕辭晚收回手,指著自己方才按住的地方,那兒確實有一小塊褐色血跡。


    她將汗巾子拎起來,放到燭火近前。


    汗巾子的質地非常輕薄,燭光透過汗巾子,顯現出掌印的模糊輪廓。


    燕辭晚說道:“現在隻要讓朝樾按下掌印,兩相對比,就能知道這個掌印是不是他的。”


    司不平立刻下令,命人取來印泥和宣紙。


    內衛要去抓朝樾的手,被他給擋開了。


    “不用勞煩你們,我自己來。”


    眾目睽睽之下,朝樾將兩隻手都沾上紅色印泥,然後按在宣紙之上。


    內衛拿起宣紙,與汗巾子上的半個掌印進行對比,最後得出結論。


    “兩個掌印基本一致。”


    朝遠之心裏的不安預感在此時變成了現實,他慌忙辯解道:“那隻是半個掌印,且掌印也不是很清晰,不能確定汗巾子就是我兒的,你們不能因此就給他定罪。也許這就是栽贓陷害,就像凶手栽贓寧辭一樣,他也可能栽贓我家阿樾。”


    燕辭晚沒有理會朝遠之,她直直地看向朝樾,緩緩說道。


    “這條汗巾子是從齊鳴住處找出來的,齊鳴為什麽要留著它,想必朝樾你心裏應該很清楚,齊鳴根本就不信任你,他一直在防著你,必要時刻他還可能把你推出去當替死鬼,”


    想必朝遠之的慌亂,朝樾這個當事人反倒有種事不關己的輕鬆之感,他隨手從袖中抽出一條幹淨的汗巾子,擦掉手掌上的印泥,隨口問道。


    “你是在挑撥離間嗎?”


    “我是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若你現在還不說實話,回頭等齊鳴醒來,他就會將一切罪行都推到你的頭上。”


    朝樾隨手將髒了的汗巾子扔到地上,嗤笑道:“如此說來,我還得感謝你。”


    朝遠之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之大仿佛要將他的手臂都給捏斷。


    “阿樾,你快告訴他們,你沒有殺人!你是被人栽贓陷害的!你不可能做那種糊塗事!”


    朝樾仍是笑:“是我殺了人。”


    朝遠之呆住。


    宴廳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朝樾仿佛察覺不到父親的心情有多麽驚恐,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齊鳴信了采陰補陽的方子,想要用幹淨的少女給自己治病,但又不能留下活口,我就幫了他。”


    朝遠之如夢初醒般猛地伸出手,死死捂住朝樾的手,不讓他再說下去。


    就算兒子真的殺了人,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認罪。


    隻要不認罪,他就還有辦法回旋。


    司不平令人將朝遠之拉開,並將他的嘴堵住。


    於是朝遠之隻能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兒子繼續招認罪行。


    “寧辭手裏那條汗巾子應該是我殺第一個人時用到的,當時我很緊張,腦子暈乎乎的,都沒注意到汗巾子不見了。事後等我想起來去找的時候,卻怎麽都找不著了,我猜測它可能是被齊鳴偷偷拿走了,但他不承認,我也拿他沒辦法。那之後他每次犯案的時候,都會把我喊過去幫忙善後,我沒法拒絕,因為那條汗巾子在他手裏,他捏著我的七寸,我必須按照他說的去做。”


    朝樾的語氣非常輕鬆隨意,從他那無所謂的表情都能看得出來,他直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在他被戴上鐐銬的時候,他甚至還在笑著,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在場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覺得朝樾有病。


    司不平讓人放開朝遠之,朝遠之腿腳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要昏過去。


    此時他腦子裏麵就隻有兩個大字——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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