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王大闊聽著林老太的求饒。


    根本沒有生出任何的憐憫。


    王苗苗死在了他們家...這是不爭的事實。


    王家村的村民怒火需要被平息。


    他們林家,就是平息王家村村民怒火的犧牲品。


    一路走來王大闊見識了太多的流民,心腸自然比在王家村的時候硬多了。


    所以此刻麵對林老太的苦苦哀求,直接選擇了屏蔽。


    不去聽。


    ......


    林澤除了王家村的營地後,直接來到了商人們所在的營地外。


    他瘋瘋癲癲地敲打著北境商戶們組成的臨時營地的門。


    ‘砰!’‘砰!’


    這劇烈的敲門聲,自然將安然入睡的商戶們驚醒。


    他們從被子裏鑽出來,感受著外麵絲絲的涼意。


    都不願意從被子裏麵鑽出來。


    一個商戶大聲喊著:


    “這大冷天的,外麵暴風雪還沒停,誰在那瘋狂敲營地的大門?”


    他話音落下,立刻引起其他商賈的附和:


    “是了,誰沒事在那裏敲擊營地大門,簡直就是瘋了。”


    “要不要管?總不至於是敵襲,我覺得還是不要開了吧。”


    “應該有值班的兵卒才是,我們操心這個幹什麽,有事自然會敲響我們的房門。”


    “...”


    幾人躺在被子裏,你一言我一語地交流著。


    因為方便,這裏除了單獨的洗浴是建了小屋子,他們都是在一個大通鋪上,反正也不脫衣服。


    相互之間交流也方便。


    隻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孩子、婦女也都醒了過來。


    外麵的敲擊聲還沒有停止。


    好半天才有士卒起身,去門口查看。


    見聲音停止,一眾商賈頓時鬆了一口氣。


    而後就聽到他們外麵的房門被敲響:


    “咚咚咚!”


    “主上,有一人求見我們隊伍中的醫者,說是那位高熱的女子出了問題,讓他再去看一眼。”


    屋內眾人聽著。


    直接開口道:


    “便辛苦醫者走一趟吧。”


    “諾!”


    得到了首肯後,那兵卒才去將醫者找來。


    但這麽冷的天,天空又下暴雪,醫者從被子裏被揪出來,也是滿臉的不情願。


    不過他身上裹著厚厚的衣服,倒是比較其他人強出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外受到的風寒也要弱不少。


    等醫者跟隨瘋癲的林澤回到王家村營地後。


    醫者根本都不用湊近,就開口斷言:


    “郎君何故讓我半夜來看一具死人屍體?”


    “不...不是的,醫者,您好好看看,苗苗一定還有救,還有救!”林澤在見到醫者連碰都不碰王苗苗,就直接給王苗苗下了死亡決斷後,整個人的情緒達到了臨界點,再次崩潰的大聲喊叫起來。


    同時他的手掌死死攥著醫者的手。


    讓醫者頓時痛苦的叫出了聲音來。


    而後就見醫者腳下一狠,用力朝著林澤的根部踹去。


    一腳‘砰’的一聲。


    林澤吃痛滾在地上爬不起來。


    但那一隻手還是倔強地向著醫者伸去,醫者看著林澤對自己伸出的手,連忙閃躲起來。


    “沒什麽事情的話,我就先離開了。”醫者抬頭,對著王家村眾人說了一聲,搖頭歎息快步離開:


    “這人是瘋了,竟然想讓我給死人看病。”


    王家村眾人看著林澤的樣子。


    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了一抹悲憤:


    “如果你早些直麵苗苗那孩子的感情,何至於有今天之事。”


    “瘋?苗苗那孩子從幾年前就被折磨瘋了吧?如果不是瘋了,誰會在那大槐樹下枯坐數年,那種孤獨...老婆子我太懂了,畢竟我男人走後,我就是這麽過來的。”


    “什麽因得什麽果,古話說得好,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他們林家這是早些年犯的罪,得到懲戒了,就是哭了苗苗這孩子。”


    “....”


    林澤聽著眾人的議論。


    腦海之中再次浮現了與王苗苗相識、相知、相愛、相約的種種回憶:


    【少年獨立大槐樹下,槐花飄香,他的手中捏著一顆紅豆,遞送到心愛的女孩麵前,輕聲吟誦:“紅豆生梁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爾爾辭晚,朝朝辭暮。”】


    【“不辭青山,相隨與共。”】


    【“鳳有約,花不誤,年年歲歲不相負。”】


    “嘿嘿~”林澤沉浸在回憶畫麵中,發出一聲怪笑,嚇得王家村眾人紛紛遠離。


    生怕沾染了林澤這癲子。


    而他卻全然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和議論,輕聲吟誦:


    “鳳有約,花不誤,年年歲歲不相負。”


    “你做到了,我未做到。”


    “若有來生相遇,我不要再做簷下二臣,我要做那隻屬於你的不二臣,以贖今生相負年年歲歲之罪。”


    話音落下,傷感失意衝刷的他眼前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冰。


    腦袋也變的昏昏沉沉,再次抬頭,目光呆滯。


    口中隻是不停呢喃著:‘懦夫’‘二臣’


    大雪停歇。


    時間又過了三日。


    沈茜自然聽到了自己二女兒和四子的死訊。


    帶著一眾士卒走到王天賜的屍身前,看著那已經被風雪完全凍住的兩座冰雕,心中暗道:


    有情人終成眷屬,柳氏未曾負你。


    你也未曾負了柳氏。


    隻是可惜...你攤上了那麽一個嶽丈而自身不自知。


    “將他們二人合葬吧。”沈茜對著一旁的幾個士兵下令。


    而後帶著餘下的士兵繼續向前走。


    一路來到了王家村的營地之中。


    在王家村營地最邊緣的位置,一輛馬車被冰雪覆蓋,上麵蜷縮著一家數口人。


    沈茜站在馬車前,對著一旁的一個士卒說道:


    “掀開簾子,將上麵的人都從馬車裏拉出來。”


    話音落下,一個士兵立刻竄上前來,用力一扯。


    直接將馬車裏的人扯了出來。


    柳父看著那士兵身穿鎧甲的樣子,是屁都不敢放一個。


    結結巴巴的...被冬天凍得身體瑟縮發抖。


    就連柳石的妻子都沒有因為孕婦身份幸免於難,全部被士兵從馬車裏粗暴地拽了出來。


    站在雪地之上,感受著冰雪刺痛身體帶來的疼痛,一張臉上寫滿了痛苦。


    “親家母,你這是...”柳父看著沈茜,臉色不太好看,但還算有禮貌,對著沈茜問道。


    沈茜盯著他的眼睛,盯到他不自然、扭開腦袋、毛骨悚然。


    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才緩緩吐出一句話:


    “老四已經和我分家了。”


    “別叫我親家母。”


    “還有,你們閨女和老四已經凍斃於風雪中了。”


    “這麽幾天,你們霸占了他們的馬車,難道就沒想過他們已經死在營地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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