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盼柔?”席間的趙蓮不由得驚聲,看向了身旁的她三哥趙紳。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畢竟當初薛振通身居戶部尚書,薛盼柔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官眷,還差點和趙紳定親,不少人還是認得這張臉的。


    即便後來趙紳娶了她四妹薛含淑,那兩家也算有姻親。


    沒想到薛振通倒了以後,薛家的女兒一個個都進宮做了奴才,即便是都做了奴才,一個是太後身邊的禦侍,一個是掖庭的下等雜役,也實在是太天差地別了。


    要知道建章宮禦侍這個位置,即便是正經的名門官眷也未必能中選,那麽薛執宜一個罪臣之女憑什麽?


    難不成真的如薛盼柔所言,是靠著當初加害郡主、做戲誆騙太後得來的恩寵嗎?


    此情此景,霍無憂也不禁坐直了身子,這件事,的確在意料之外。


    隻聽他嗤笑一聲:“你說薛執宜當初謀害安樂郡主,是為了得外祖母青睞,那麽如今又為何要冒險動手,給自己留下把柄?”


    薛盼柔卻似提前背好了答案,表現出與尋常蠢笨模樣不同的機敏:“或許是擔心郡主對當日之事心生懷疑,或許是,受了什麽人指使也說不準,再或者,就是看不慣大雍與北狄聯姻呢?”


    此言一出,皇帝的眼中多了幾分深沉。


    他最在乎的就是此次議和,若薛執宜真的是受了什麽人的指使破壞和親……那麽便是淩遲處死也不為過。


    霍無憂卻道:“從前就聽聞薛二小姐足不出戶,為人愚鈍人盡皆知,想必字都認不大全,如今沒入掖庭,倒是能對朝廷之事侃侃而談。”


    他不禁撫掌而笑:“舅舅,掖庭缺太醫,但似乎卻不缺教書先生。”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背過,薛盼柔一時語塞。


    “臨安侯。”此時,隻見貴妃憂心道:“此事尚不知真假,但郡主安危要緊,與其同這奴婢爭辯,不如先尋找郡主的下落吧。”


    霍無憂隻緩緩斂下眉目,以掩飾眼底的神色。


    他明知這是個針對執宜與阿愉的陰謀,更知曉自己早已做好部署,這兩個人不會有事。


    正是因此,當罪名被平白扣在執宜身上時,心急之下,他竟一時失了分寸。


    轉瞬間,他眉目已然帶了焦急之色,他起身,朝皇帝一拜:“請舅舅下令,先行尋找阿愉。”


    事關和親,皇帝應允尋人,不光是尋霍知愉和薛執宜,還順道一並尋找赫連佑。


    殿前司身為皇帝親兵衛,在宮中各處部署,葛靖陽乃殿前司統領,自當帶人前去搜尋。


    尤其是,一想到他妹妹葛元徽還沒回來,他便愈發心焦,此刻能趁機前去尋人,他自忙不迭離席。


    卻沒人注意到,吳麗妃的眼瞳細細顫著,袖底的手帕幾乎被她絞碎,似乎有什麽事情脫離了她的控製。


    她悄悄望向葛貴妃,卻見葛貴妃雖滿目憂心地寬慰著皇帝,但手中的扇子有條不紊地輕搖著,分明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緒,端的是氣定神閑。


    ……


    然無人知曉,就在不久前。


    薛執宜被人昏昏沉沉拖走,再次醒來後,卻是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裏。


    她身上虛軟,若非早有警惕,在那塊帶著迷藥的布襲來時,及時閉了氣,隻怕還不知道要昏幾時。


    悄然睜開的雙眼環視周遭,看這屋子,應當還是在宮裏。


    她鬆了口氣,繼續閉眼裝死。


    屋中另一處,隻聽一丫鬟勸道:“小姐,宴會快開始了,咱們回去吧?公子和娘娘都安排好一切了,還特意交代了小姐不要擅自行事,以免橫生枝節……”


    另一人冷笑一聲,那聲音薛執宜熟悉得很,如那張臉一樣美得沁人心脾,隻可惜此刻言語卻是刻毒。


    “是啊,膽敢謀害郡主,今日之後,她就是被活剮也不為過,可……”


    那聲音似沉入冰冷刺骨的水潭一般:“可那賤人太狡詐了,我絕不允許她毫發無損地逃脫,哪怕是她逃過死劫,我也要今日之後,她生不如死地活著!我要她千百倍地體會我的痛苦!”


    那丫鬟還想再勸,可葛元徽的腳步已然逐漸靠近。


    薛執宜隻覺自己的下巴被一隻手狠狠掐住。


    隻聽葛元徽的聲音帶著萬分不甘與仇恨:“為什麽……她分明哪都不如我,為什麽這樣一張臉,卻偏偏就蠱惑了表哥殿下!”


    而身側,丫鬟還想阻攔,葛元徽卻已從薛執宜頭上拔下那支顧世崇送的發簪。


    她鄙薄一笑:“這樣的東西,我要多少有多少,可後位隻有一個,也隻能是我的。”


    簪子在薛執宜的臉上輕輕遊移著,似乎在考慮從哪下手。


    “薛執宜,若你今日過後還有運氣活著,就得如我一般,日日對著一張殘破不堪的臉,夜夜在噩夢中醒來,痛恨自己為什麽如一攤腐肉般活著……”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似有千萬般委屈。


    薛執宜心裏卻嘀咕著:不至於不至於,其實現在也還是挺美麗的,更何況那到疤的始作俑者原也不是她……


    話雖如此,但在葛元徽舉著簪子抬手的瞬間,她還是毫不留情從袖中撒出一把粉末。


    今日她讓霍無憂給她帶的護身之物,就是這一瓶藥粉。


    她雙眼緊閉,縮著身子捂緊了口鼻,確保那粉末不會進入她的身體,而後才緩緩睜眼,隻見葛元徽和那丫鬟已然昏厥在地。


    看著那尚未來得及捅在她臉上的發簪,薛執宜心道幸好。


    她本來的計劃就是以身為餌,將葛元徽單獨引出來,然後放倒。


    幸好顧世崇給了她這個簪子,讓她這個計劃進行得更順利了些,否則她還真得另想理由誘騙葛元徽了。


    她的手腳都被捆住了,薛執宜倒也不著急脫困。


    隻見房梁之上,跳下一人,正是雁歸。


    雁歸朝她一拜,便替她解了繩子,薛執宜也似早有預料一般,並不訝異。


    雁歸微微一歎:“好險,若非薛小姐動作迅速,就該我出手了。”


    從一開始的計劃裏,霍無憂就安排了雁歸暗中跟著,以防薛執宜沒能及時醒來,他好出手相救。


    薛執宜道了聲謝,又看著地上那兩人,道:“把葛元徽帶到她該去的地方,然後咱們就該去尋郡主了,別讓她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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