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


    “侯爺——!”


    耳畔,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呼喚聲。


    這聲音教得二人一驚,猝然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薛執宜一喜,她的聲音還有些恍惚:“有人來找咱們了!”


    二人仍保持著這個姿勢,薛執宜整個人倚在他身上,居高臨下地摟著他的脖頸。


    可霍無憂隻一臉茫然:不是……他還沒親到呢!


    薛執宜卻是喜上眉梢,摟著他的脖子晃了晃:“醒醒,有人來找咱們了!”


    霍無憂仍崩潰著。


    一不做二不休,先親再說!


    他含著滿腹委屈與惱怒,剛要吻上去,可卻被薛執宜用手捂住了嘴。


    他真的想哭了,那雙眼睛苦不堪言地看著薛執宜。


    可薛執宜卻沉浸在終於得救的喜悅中,隻捧著他的臉拍了拍:“下次吧,臨安侯。”


    說著,就從他身上起來,鑽出船蓬去,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我們在這!”


    懷抱突然空了,霍無憂隻覺心和身子一樣,感受到了一陣刺骨的寒冷。


    雁歸趕來的時候,就見他們家侯爺正衣冠不整地坐在船蓬裏,還把臉埋在掌心。


    他心裏一咯噔,看著同樣沒穿外衫的薛執宜,心裏又是一咯噔:這女人對他們侯爺做了什麽!?


    他聲音有些發顫:“侯……侯爺,你怎麽了?”


    霍無憂欲哭無淚地抬眼,看著雁歸的眼神無比幽怨。


    雁歸一慌:難道侯爺在怨他來晚了?


    霍無憂想的卻是:來那般早做什麽!


    隻見霍無憂沉沉一歎:“雁歸。”


    “……侯爺?”


    霍無憂道:“拿兩身幹淨衣裳來,要厚些的。”


    “是……”


    雁歸走開前,又幽怨地看了眼薛執宜,這才前去拿衣裳。


    薛執宜和霍無憂二人下落不明後,又得知水岸邊多了一地北狄人的屍首,雁歸他們就一路順著河水向下遊尋人。


    預料到霍無憂可能遭遇不測,所以該準備的藥物和衣裳,他們全都準備下了,就連隋雲朗這個從前跟隨臨安公的醫官都帶來了。


    此刻,薛執宜在車外等著,霍無憂正在馬車裏給隋雲朗看傷口。


    薛執宜無端想著:果然會有大夫送上門來。


    馬車裏。


    隋雲朗給霍無憂上了金瘡藥,還不住嘖嘖道:“幸好傷口及時止血,否則你就算有九條命也等不到我。”


    敷了藥,霍無憂穿上衣裳。


    隋雲朗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模樣,道:“你的傷,是顧世崇的小……”


    話音未落,他瞬即閉嘴,而後改口道:“是薛執宜給你包紮的?”


    隻看了他一眼,霍無憂沒好氣道:“問那麽多做什麽?”


    隋雲朗沒意思道:“好好好,算我多嘴。”


    但他卻沒打算閉嘴,又道:“我隻是覺得,若是她給你包紮的,你現在不該是拉著張臭臉,嘴角早該飛到天外去才對。”


    霍無憂又瞪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們幹的好事。


    被瞪得莫名其妙,隋雲朗也沒再開口。


    他們此來匆匆,隻帶了一輛馬車,薛執宜便隻能與他們二人同乘一車。


    薛執宜穿著霍無憂的厚衣裳,寬寬大大的一件,原本在小腿位置的衣擺,也長長垂在薛執宜腳邊,袖子亦耷拉著,讓薛執宜看著像是裹了床棉被。


    她看著此刻托著腮,一臉脆弱的霍無憂,心裏也有些可惜。


    可惜啊,她也很想啃一口霍無憂的嘴,試試看是什麽滋味。


    霍無憂卻是愈發委屈地看著她,讓薛執宜也有些受不了這般的眼神,默默一笑,轉開了臉。


    隋雲朗看著二人:“怎麽都不說話?”


    看了眼他,霍無憂道:“你為什麽不騎馬去?”


    “我為什麽要騎馬?我本就不擅長。”他抱怨道:“這車挺寬敞的,坐不下嗎?”


    說著,又道:“你要是嫌擠,就你去騎馬,不過你正受著傷,還是算了吧,別死路上了。”


    見二人都不說話,他又看向薛執宜:“薛姑娘,要不然你騎馬?”


    “閉嘴。”霍無憂冷聲道。


    “你莫名其妙吧,吼我做什麽?”


    隋雲朗不曉得霍無憂又在發什麽瘋,不過他早就見過霍無憂從前頑劣的時候,倒也就不覺得他有什麽反常,兀自看著窗外賞景。


    見霍無憂垂頭喪氣的,薛執宜一時失笑,她想了想,在隋雲朗看不見的角度,悄悄伸出手去,拉了拉霍無憂的衣袖。


    霍無憂瞧她,就見薛執宜正無聲笑著,用食指輕勾了下他的小指頭。


    這讓霍無憂的眼神一瞬間明朗起來,他毫不猶豫牽了上去,將她的手整個包裹在掌心。


    寬大的衣袖遮擋,將他們交握的手藏在其間。


    霍無憂難以克製地笑著,他隻覺未曾習武的手,連骨頭都是綿軟的,就這般被他攥在手裏,實在好牽得很。


    隋雲朗回過頭時,就看到這兩個人四目相對,不知道傻樂個什麽勁兒。


    見隋雲朗一臉茫然,二人再難克製,隻各自偏過臉去,笑得莫名其妙,笑得停不下來。


    他的視線在二人之間徘徊:他倆莫非是得了什麽瘋病,還是會相互傳染的那種?


    ……


    擔心被傳染瘋病,隋雲朗一路惴惴不安。


    車就這麽在午後進了華京。


    車路過大理寺的時候,薛執宜和霍無憂的臉上具是一愣。


    隻見大理寺的門前,竟是一地狼藉,還散發著惡臭,正有人在清理著。


    霍無憂嫌棄地嘖了聲:“誰往大理寺潑糞了?”


    隋雲朗道:“不知怎的,昨晚有人在鬧事撒了一把紙,上麵羅列了塗育顯曾經私自放跑盧彥這個朝廷命犯的證據,當年那場滅門慘案全城轟動,百姓記得清清楚楚,得知此事,自是群情激奮,便到大理寺門前鬧了一番。”


    薛執宜聞言,隻冷哼一聲,同霍無憂對視了一眼,道:“顧世崇的動作真快。”


    剛被貶斥,就等不及除掉塗育顯了。


    那日她與霍無憂在春風樓弄的那場戲,就是為了將顧世憫的暗樁暴露給塗嵐欽,再由塗育顯轉告給顧世崇,好引出顧世崇接下來的動作。


    果不其然,顧世崇便忙不迭利用這個把柄算計顧世憫,卻沒想到顧世憫早已經有所防備,提前處理掉了暗樁裏的證據。


    在此之前,薛執宜又利用錦鯉送福,讓葛貴妃懷疑嵐纓,進而懷疑整個塗家的立場。


    後來,因為宮花的事,讓葛元徽遭受了重創,這更讓葛貴懷疑塗家。


    嵐纓的異常,再加上薛執宜的告發,以及接下來事情的發展,的確又印證了她的告發,如此一來,讓顧世崇便完全確定了塗育顯已然背叛自己,不止如此,還對薛執宜產生了信任。


    這麽多件事下來,顧世崇怎能繼續將塗育顯留在自己身邊?


    尤其是被皇帝訓斥並禁足後,他更是恨不得將塗育顯大卸八塊。


    才一個晚上而已,塗育顯過往的醜事便人盡皆知了,可見顧世崇是真的氣得發昏了。


    接下來,隻怕皇帝要頂不住民怨,不得不處置塗育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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