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眾人皆惦記著葛元徽那裏的情況,沒人注意到薛執宜和霍無憂正杵在原地竊竊私語。


    唯有沈清棠的目光有些呆滯。


    這個角度,她看不見薛執宜的表情,隻看到此刻的霍無憂眉眼帶笑,愈發顯得那張臉分外明朗,即便是欲蓋彌彰地麵朝著葛元徽那邊,但他的身子卻不自覺微微偏向了薛執宜。


    她的心似那日沒送出去的一盒藥膏,咕咚一聲沉入水底。


    沈清棠的神色落入傅容心眼中,又看了眼薛執宜,她笑意漸深:這世間的男女之事,可是一把把殺人的刀,誰知道下一步刀刃會朝向誰呢?


    葛元徽這麽一鬧,倒是讓顧世崇出手,將她背到了帷幔裏歇息,如此一來,那一球也算是輸了。


    輪到薛執宜這一組。


    顧世崇背罷葛元徽回來後,便打出了第一擊。


    第二擊是薛執宜,她剛想往球的方向走去,便聽顧世崇對她小聲道:“方才元徽受傷,走不得路,我總不能讓其他外男背她。”


    薛執宜一時沒反應過來顧世崇和她說這個做什麽,待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與他還有婚約後,才道:“殿下心善,執宜替葛小姐謝過殿下。”


    一句話,將二人的關係劃得涇渭分明。


    說罷,便拿著球錘繼續打球去了。


    她心中暗道:前世顧世崇對她,也從未顧及過什麽婚約,甚至在明麵上就能表現出對她的不滿。就連當初她那般苦苦哀求,也隻換來了他將她重新推入火坑。


    可到最後,顧世崇卻能夥同薛家的人一起,拿著她的用命換來的證據擊潰珹王,又過河拆橋,將她棄之不顧。


    水牢也好,鞭子也罷,她在春風樓遭受的一切,也有他顧世崇的一份兒。


    這一世也不知道他的腦子被什麽踢了,居然開始對她感興趣起來了。


    真惡心!


    心中如是想著,她站到了那球邊。


    趙蓮興致缺缺地站在球窩那裏觀戰,顧世崇也站到了球窩那處,對她道:“執宜,你球錘略挑起些,越過前麵那片土丘。”


    聽著顧世崇的稱呼,霍無憂的眉頭越擰越緊,隻覺得胸口堵得慌……


    他覺得自己有點要完了,因為薛執宜,他居然開始嫉妒了。


    薛執宜擺弄著球錘,細不可察地挪動了一點點角度,讓擊球的方向正對著——顧世崇。


    她深吸口氣,挑起球猛力一擊。


    那球竟迎麵朝顧世崇砸去。


    與此同時,霍無憂悄然彈出指間的小石子,一下子就擊中了趙蓮的膝窩。


    她腿一軟,尖叫一聲朝顧世崇撲過去。


    那顆木球結結實實砸在了她的額頭上。


    霍無憂又彈出一顆石子,擊中趙蓮的另一側膝窩,本該摔在地上的趙蓮,就這般突然倒向了顧世崇,兩人齊刷刷倒地,撲通一下,跌進了方才薛如寧撿球的一灘泥濘。


    趙蓮捂著額頭慘叫起來:“救命!好疼!我要死了嗎!”


    顧世崇雖沒有受傷,但卻跌得滿身泥濘,狼狽不堪。


    霍無憂心口堵著的那口氣,轉瞬通了。


    隻見薛執宜手忙腳亂上前:“殿下……殿下你沒事吧?”


    顧世崇被隨侍之人攙扶著起身,見薛執宜滿目驚慌,目光殷殷看著他,話到嘴邊,他忍住了,轉而故作大度道:“不妨事。”


    薛執宜揪著袖子,端的是滿臉愧疚與抱歉,似乎嚇得馬上就要哭出來了:“殿下無事就好……是執宜不好,光想著殿下交代的,想要越過那片土丘,才險些砸到了殿下。”


    轉而,又滿目欽佩地看向此刻想罵娘的趙蓮,道:“幸而趙小姐英勇救駕,否則殿下千金貴體,若有損傷,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趙蓮捂著高高腫起的腦袋,剛被人扶著站起來,就想要撕了薛執宜,卻聽顧世崇也道:“趙小姐不愧身為將門女,是在英勇,本王會上疏為趙小姐請賞。”


    趙蓮噎了噎,不願吃這個虧,卻又舍不得這功勞,憋得麵紅耳赤,終究還是咬著牙忍了下來:“殿……殿下謬讚,臣女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聞言,薛執宜這才仰視著顧世崇:“多謝殿下赦免執宜之過,殿下當真寬宏大量、仁德惠下。”


    被這般誇了的顧世崇,嘴角竟有些不受控製地揚起,他掛著滿身泥濘,道:“不過是小事罷了,捶丸本就容易一不小心傷著人,本王並非不講理之人。”


    薛執宜笑得真誠:“既如此,不知可否將這最後一擊球打完?”


    此刻的顧世崇寬宏大量、仁德惠下到了極致:“自然。”


    薛執宜又拜了拜:“多謝殿下。”


    看著這一切,霍無憂嘴角動了動……不對,這叫什麽事!一股無名火竄上來,他心口更堵了!


    隻見薛執宜拉著薛如寧來打出這最後一擊。


    那顆球砸完趙蓮後落地,正落在了球窩邊上,離球窩不過三兩步的距離。


    薛如寧握緊球錘,鄭重其事——


    果不其然,球中了。


    薛執宜連連鼓掌,故意高聲讓那些方才一起欺負薛如寧的人聽見:“如寧,多虧你這一擊,我們贏了!”


    薛如寧靦腆笑了,那張小小的臉上滿是興奮,在陽光下,紅紅的。


    比賽有了結果,圍觀的人都散去了。


    溫婉善良的葛元徽給他們備了茶水,邀他們到帷帳裏休息。


    顧世崇要更衣,趙蓮要療傷,便隻剩薛執宜、薛如寧和霍無憂一並過去。


    傅容心和沈清棠也在此處。


    此刻的葛元徽麵色難看得可怕,尤其是看著春風得意的薛執宜,那張臉上的溫婉大度,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傅容心確實很滿意,這麽一遭下來,葛元徽隻怕要恨死薛執宜了,攤上這麽個對手,薛執宜有的受了。


    可她卻忽然和薛執宜對上了視線,教她一激靈。


    隻見薛執宜笑得別有深意,她看向了葛元徽:“葛小姐的傷也不知如何了,要不要緊?”


    葛元徽撐著笑,道:“不妨事,多謝薛三小姐關心。”


    “無事就好。”薛執宜說著,擱下茶盞,卻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案幾上的一支竹筒,裏頭的竹簽也落在地上。


    薛執宜說著抱歉,想彎腰去撿,卻見葛元徽吩咐了下人收拾。


    竹筒重新放在桌上後,薛執宜瞧了瞧:“原來是方才咱們抽的簽。”


    說罷,她哎了聲:“隻是,怎麽兩支都是殿下抽到的那支呢?”


    葛元徽眉頭一皺,接過一看,果然,兩支竹簽上都寫著薛執宜和薛如寧的名字。


    意識到什麽,她驟然看向傅容心。


    傅容心背上一涼……她準備的兩支竹簽,的確都是薛執宜和薛如寧的名字,這樣隻要恭王先抽,無論如何都會和薛執宜一隊。


    可她又不是蠢貨,哪裏會把兩支都留在簽筒裏?


    方才他們捶丸,她有大把時間,將竹簽調換成正確的模樣,隻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竹筒裏為什麽突然又變成了兩支一模一樣的竹簽。


    薛執宜壓下笑意:當然是因為,她方才讓秋雲偷偷偽造了一支竹簽,然後藏在袖底,趁著不小心碰掉竹筒的時候,把那支也一起丟在了地上。


    一時間,傅容心有口難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替死鬼假千金她重生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指尖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指尖戲並收藏替死鬼假千金她重生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