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莊氏安置了一下眾人。


    宋家有的小姑娘,吃完飯就睡著了,墨伊讓香枝把她抱到自己屋裏。


    三個當家人留在客廳裏談事兒。


    墨如鬆非常疲倦,但他心裏有事,也想說完了再睡:“……我是娶了她的,我們拜了天地的!”


    “這不是胡鬧嗎?”墨如山恨鐵不成鋼,“管什麽用?”


    “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兒,我也答應了她,不想委屈她。”


    “你不委屈她,就委屈劉氏?那才是父母給你正經娶進門兒的呢!你這叫停妻再娶,要吃板子的!”


    “哼,父母也是被劉家騙了!”墨如鬆梗著脖子。


    “好啦!年紀一把,也生了女兒。你還糾結這些有什麽用?你不知道這會會害了墨媛?你還能怎麽著?真想逼死她們娘倆?”


    “我不逼她,但她也別想逼我。大家相安無事,便這麽著吧!要是鬧騰,我就帶著她們娘仨搬出去。”


    墨如山冷笑了:“嗬,您長本事了!搬出去……好大的口氣!這麽多年,若不是我罩著,還不定你們過得是些什麽日子呢!想威脅我?你搬,你現在就搬!”


    墨如鬆給擠兌的臉通紅,“得了!大哥,別說這些了。我要跟你說正事兒呢。”


    見墨如山還要說,他首先就把重彈拋了出來:“咱們的地,怕是要出事!”


    “你說什麽!?”


    墨如山和墨如海都是一驚。“怎麽回事?”


    “這一時……我倒不知道從何說起。”墨如鬆悶悶的。


    “你搞出什麽事兒了?實話實說,別想欺瞞我!”墨如山說。


    “今年的收成呢?”墨如海直通通的向他伸手。


    墨如鬆氣哼哼看著兩個哥哥,好嘛,一個往歪處想自己,一個伸手要銀子。


    氣了半天,才拿起旁邊的木箱。


    裏麵有賬,有全國通匯的元隆銀樓的銀票。


    墨如山接過銀票數了起來,墨如海也伸過頭去看。


    “那邊箱子裏,還有些金子和物件兒!差不多合五百兩。”墨如鬆說。


    墨家在那邊,有地,有湖,有山林。那地還算是不錯,靠文州很近。文州地理位置優越,人口多,算得繁華,所以他們也能沾上光。


    但就算這樣,如果隻是種莊稼,在當地還算湊合。拿到京城來,肯定不夠墨家一大家子生活的。


    正因為如此,才把墨如鬆打發了去,他帶著宋家有去的。


    宋家有小打跟著墨如海,認字,有見識,腦子靈活,還會來事兒。比當地的農戶有遠見多了。


    沒去多久,便摸了門。養了雞鴨魚,還種了些冷門糧食和菜,種了一種叫富貴竹的東西,盤著根的小竹子,裝在紫砂盆裏賣。靠這個就賺了不少!


    而且,隔兩年他就換換花樣,別人還學不來。尤其是種的銀耳,出品好,是送禮的佳品。


    但就這麽折騰,好的年景能有兩三千,趕上旱災水災的時候,還不到一千兩,甚至更少。在州裏買了鋪子後,也能有點進項。


    這些加一起,聽著是不少。


    但墨家一大家子過日子,男孩上學,女孩子穿戴。嫁娶。關鍵還要謀事兒……日子也不算富裕。


    所以,墨如鬆都不能每年回京,因為來回一折騰,路費就不少。有時就托當地鏢局,銀樓什麽的,交付收成。


    老家的產業,是墨家的安身立命所在。


    若光指著他們的薪水,那就得打發了仆從。家裏婦人們都得自己幹家務,甚至做活計賺銀子了。


    “這……這不是比往年要好嗎?”墨如山數完了說。


    墨如鬆叨咕:“是宋家有,把暫時用不到的,就都給賣了。這次我就回來,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那哥倆一聽,更擔心了。


    “那宋家有呢?”墨如海連忙問。


    “他留著沒回來,隻帶他老婆孩子回來了!”


    墨如山心裏緊張起來:“到底出什麽事了?”


    “具體怎麽樣,我也說不清。反正這事,前些年就有征兆了。就包括雲娘她家,離咱們五百多裏。原來家裏也是有幾百畝良田的。後來,被人侵吞了不說,還弄得家破人亡的。


    她跑了出來。當時,我跟宋家有出門辦事,正遇到她被歹人追,算是救了她一命。再一打聽,家裏人都沒了。隻能把她帶回去……


    原本之前聽到的一些事,我們也沒在意。有了她家的事才上了心,慢慢打探消息。宋家有,為這事兒跑了好久,這才發現: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在兼並土地。來頭不小,有的是買,有的是占,還搶奪。


    大哥你也知道,咱們家往西幾百裏,沿著香河有大片的沃土,多少年都沒易過主的。現在一打聽,好多都換了人家。看著,有點往咱們家這邊來的意思。而且……”


    他左右看看,湊近了才說:“我還在禮縣酒館裏聽說,那邊失蹤了不少人。說是出去幹活修糧庫的。可就沒再回來。生死不知。”


    “啊?糧庫?”墨如山有些吃驚。


    “嗯。有年,有幾個盜賊,總在咱們地上搗亂。讓農戶抓也抓不到。怕遇到了出人命,就去縣衙請了個衙役,幾個人在咱們那兒忙活了一個多月,才把人抓到。我跟那頭兒混得熟。每回去縣裏,都要跟他坐著喝酒。


    最後一次,我帶著宋家有去賣油。又請他喝酒,聽他說,就是要去查這個糧庫的事。說是……縣太爺都沒聽說此事。可若是朝廷建庫,怎麽會這麽遮遮掩掩?”


    墨如山哥倆,多少也算知道點。糧庫分國庫、軍庫、省庫、縣庫、還有私人庫。


    前頭幾個都是朝廷的,主要用處是調控糧食,糧價,備荒,養軍士等等。打理的,守衛的,都是各級官府負責。


    私庫是一些大地主建的,但比起上頭的,規模要小些。但不管什麽庫,都必須在朝廷備案,是擺在明處的,並不會躲躲閃閃。要建庫,肯定會知道。


    “莫不是哪位大地主,自己建的小糧倉?”


    “可問題是探聽不到消息啊,而且大片的地易主,哪裏來的那麽多敗家子呢!”


    就如同墨家,土地也是祖傳下來的。


    “後來,我再去縣上的時候,找衙頭,聽說他死了。我當時就嚇一跳,回來,宋家有又出去暗自打探,發現了很多不對勁兒的地方。有些村子,都成了私人的莊子了。農民變成了農奴。尤其是大片易主的人家,有的是低價賣了。有的是家裏出事了……


    宋家有回來說不大對勁,又以收購藥材的名義,往遠處轉了轉。剛到他們說的建糧庫的附近,便有人來盤查他。他害怕,就回來了。


    然後,前些日子林兒病了,我跟雲娘帶著他們去州裏瞧病。去了一段日子。回來宋家有就說,有人在打聽咱們的地。我倆嚇壞了,這次,連餘糧都賣了。宋家有讓我先躲回來,地主不在,他隻是個幹活的,先應付著看看。”


    墨如海關心自己的人:“會不會有危險啊!他可別出了事兒!”


    “他說會見機行事的。也讓我回來打探消息。大哥,這事兒你還真得問問。關係到咱們一家子生計呢!大片土地的人家,祖輩耕讀,也不是吃素的,在朝裏為官的不少。這都能動得……不是小事!”


    墨如山點點頭,但心裏疑惑不輕……


    哥仨相互看著,不知道該說什麽。


    此一刻,什麽妾室庶子的,都不叫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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