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兩天,墨如山在忙個原本沒什麽指望的職位,因與徐家的聯姻,看似有點盼頭了。所以他請客又是送禮的謀劃著。


    墨如海為墨伊的事牽腸掛肚,心有不甘,還沉不住氣。他特意溜達到靖安侯府,想著,能不能與梁佑來個偶遇。


    走到那氣派的大門時,他小心髒怦怦的,一時間竟又怕真的偶遇上了他……那就尷尬了。


    梁府喪事已辦完,但也沒什麽過年的喜氣。除了日常的看門人,還加了兩名挎著刀的兵士,非常肅穆。


    磨蹭著走過去,墨如海斜眼往大門裏看,裏頭是巨大琉璃花影壁,別的什麽也看不著。他有些苦笑,實話說……女兒進這樣的人家為主母,還真是有些違和……摸摸鼻子,死心的回家了。


    哥倆都忙著心事,所以等劉氏再一次鬧起來,才發現,都到這會兒了,墨如鬆還沒消息呢。


    這不對啊!


    往年,即使他不回來,肯定會有家書,也會托相熟的鏢局送來今年的收成,還有年貨什麽的。


    哥兒倆嘀咕半天,心中難免不安,決定過完年就捎急信去問問。


    大年三十,家裏備了豐盛的年夜飯。


    大家都房間的打扮了一下,熱熱鬧鬧的來吃飯。


    一直沒出屋的周氏也來了。穿著團花絲絨襖,外著織錦半臂長褂,頭上戴著金飾。怕她胃口不好,還特意為她做了些清淡的。


    王氏想到墨紋轉年秋天就要出嫁了,這將是長女在自己身邊的最後一個大年夜,心裏立刻不好受,坐在那兒還掉了眼淚。


    劉氏悶悶的喝了杯酒,想起音信皆無的丈夫,心中暗恨:還沒消息,說不定啊,他死了呢!


    墨媛知道母親心裏不好受,就又幫她倒了杯……


    第二杯還沒入口,突然外頭大亂,正在前頭屋吃年夜飯的下人驚慌失措的跑進來:“老爺,老爺,咱們三老爺回來了!”


    屋裏人全驚了,什麽?這個時候才回來?大年三十啊,現在路上還有人嗎?


    墨如山跟二弟對視一眼,立刻站起來,匆匆往外走,墨達哥兒仨也跟著,然後墨媛扶著劉氏,和大家一道都出去了。


    到了前院,就看到十幾個人正匆忙的往裏搬東西,亂糟糟的。


    “老三!?”墨如山叫道。


    一名中年男子,正在裏外的張羅,回頭應:“大哥……二哥。”正是墨如鬆,他神情複雜的看著迎出來的家人。


    “你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墨如山太吃驚了。


    忙碌的人打著好幾個燈籠,院子裏挺亮堂。能看出來墨如鬆臉色不好看,他沉聲說:“等一下再跟你們說。”


    東西往屋裏院裏堆,也不講究,就那麽隨便一放,沒多長時間就搬完了。墨如鬆的長隨張虎,清點了一下,又取出一包銀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方領頭的說:“辛苦各位了,這是我們爺多付的辛苦費!”


    看銀子還算是豐厚,那些人的臉,總算沒那麽臭了。但也沒多說話,拿了銀子便走了,每個人家裏不知道急成什麽樣了呢。


    光線暗了下來,隻剩了一堆東西。


    大門角落裏站著兩名婦人,其中一個拉著一兒一女,好奇的打量著院子和墨家人。


    另一個,低著頭,手裏拉著一個六七歲的男孩,還摟著一個更小的,也是男孩兒。


    “老三,怎麽大年三十才回來?可是路上有麻煩!?”墨如海問。


    劉氏沒去跟丈夫說話,而是眼光犀利的掃著那兩個婦人。墨媛心裏有些緊張,都顧不上裝模作樣了。


    “進去再說吧!二哥,那個……”他指著扯著一雙兒女的,“這是宋家有的妻子楊氏,還有他的兒女,他們娘仨先跟我回來了。回頭再細說。那個……是雲娘……雲娘!進去吧!”他衝著低頭的婦人說。


    “慢著!”劉氏大喝一聲,“雲娘?雲娘是誰?!”


    “進去說!”墨如鬆沉著臉。


    “墨如鬆!今兒你要不說清楚了,就別想進門!”劉氏高了八度。


    墨如山一皺眉,莊氏趕忙說:“好啦!天寒地凍的,在院子裏能扯出什麽?都先進屋!梅香……”她衝著自己的丫頭抬了下巴。


    梅香往婦人走去。


    墨如山知道:這是又來事兒了!這大年三十的……可真行!他掉頭回了飯廳。


    雖然還沒明說,但大家心裏差不多也有了底,王氏看了眼那位“雲娘”,心中暗笑:劉素錦,你還看我的笑話不?走過去,拉著劉氏說:“弟妹,進去再說吧。”


    劉氏看墨家男人們都進去了,一甩王氏,怒衝衝的跟了去。墨媛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雲娘”和兩個男孩兒,也轉身跟著母親。


    大家又呼嚕的跟進了屋。


    “你是宋家有的妻子?”墨伊留下了。


    宋家有回老家這麽多年,中間隻回來過一次,說是在那邊成親了。但他的妻子,還是頭一回見。


    那婦人連忙笑道:“小姐,奴家本姓楊,當家的是宋家有。這是他的一兒一女!我們當家的這次沒跟著回來。”


    “先跟我進屋暖和一下吧!還有……這位太太,帶著孩子進屋吧,外頭冷。”


    雲娘抬臉看了墨伊,她神情疲憊,臉上有淚。


    墨伊柔聲說:“跟我來吧!”伸手領著宋家有的小姑娘和雲娘手裏的大兒子。兩個孩子都挺乖巧,看了看自己娘,便聽話的跟著墨伊進到了前客廳。


    客廳裏沒人,大家都去了飯堂。隻點了兩根蠟燭,有些暗。


    “梅香姐姐,去倒點熱茶!宋嫂子,這位太太,都先坐下吧!”


    堂屋裏燒著炭盆,還挺暖和。


    “哎!謝謝姑娘!”


    “多謝姑娘了……”雲娘也道了話,她聲音十分輕柔。


    墨伊心中奇怪,“宋嫂子,你們怎麽這個時候才進門?”


    宋嫂子倒是個快人快語的:“本來是打算春耕完才回來的,後來三老爺和我那當家的,又決定頭年回來,所以走的有點急。要過年,沒鏢局送,在渡口遇到了京城的遠威鏢局。人家押貨出去的,回來貨不多。老爺給了高價,才搭上了。本就意外,東西又多,所以一路磕磕絆絆的,到現在才到。鏢局的人……都挺生氣的……”


    雲娘默默的坐椅子上,兩個小孩子依在她身邊。


    “哦,小姐,這是雲娘……”楊氏轉低了聲:“那三老爺的兩個兒子,浩哥兒和林哥兒。”


    這大年三十的,可真要熱鬧了……墨伊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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