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容聆疑惑的眼神,談津墨唇線挽起,眉眼竟是綿長的嘲諷。


    “因為我的身份是汙點,我的生母是談曜成父親包養過的小明星,但他當時已經確定聯姻,她為了上位,也為了報複,主動給老頭子下了藥,據說她生我的時候也才二十幾歲。”


    父子倆曾和同一個女人有過關係,這對於豪門來說,是天大的醜聞。


    所以老頭子當機立斷,去母留子,並把談津墨過繼給談振年夫婦。


    這也是後來談振年為了蕭窈想要離婚,老爺子不同意的原因。


    容聆一時啞然。


    她沒想到談津墨竟然有這樣的身世。


    所以,他的母親並非已經過世的談夫人。


    談津墨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容聆攔住他,“其他人都知道嗎?”


    他搖頭。


    “所以,這也是你不恨談振年的原因,相反還要感謝他,讓你有了不被人詬病的身份。”


    容聆喃喃道。


    聽到最後幾個字,談津墨深眸一沉,緊緊裹住容聆,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裏。


    “我的身份沒那麽光明正大,你會不會嫌棄?”


    容聆一愣。


    她這一秒的靜默讓他的心不斷下沉,他氣得咬她耳朵,“就算嫌棄我,我也不會放手。”


    容聆想到自己的病,一陣心酸,“我怎麽會嫌棄你?你不嫌棄我就好了。”


    談津墨卻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大家都說我你配不上我,其實是我髒汙的身份配不上你,你母親是名媛,容家以前也是書香門第,而我的母親是個……”


    他說不出那兩個字。


    察覺到他對他自己的厭棄。


    容聆心疼地轉身抱住他的臉,“沒人能選擇出身,這不是你的錯。”


    “嗯。”


    他低頭,吻上她的唇。


    那兩片柔軟是唯一能給他慰藉的來源。


    他輾轉,探入,寸寸品嚐。


    最後,兩人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到臥室。


    出於想要安慰他的心理,她選擇了主動。


    談津墨深眸發亮,看著她緩緩脫去自己衣服,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呈現在他麵前。


    他喉結滾動,期待著即將到來的一刻。


    可是,還是疼。


    容聆還想繼續,可是慘白的臉色,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無一不顯示她的痛苦。


    談津墨扶住她雙肩,當他看到她的臉色時,俊美的臉掀起深重的陰鬱。


    “痛成這樣,為什麽還要繼續?”


    他的斥責聽在耳中卻變成關心,容聆眼眶泛出淚,搖了搖頭。


    談津墨將她從身上抱下,平躺在床上,眼神有片刻的慌亂,“你到底怎麽了?有沒有去看醫生,醫生怎麽說?”


    容聆緩過勁兒,努力扯出一絲笑,“我以後如果一直這樣,你解決不了生理需求,該怎麽辦?”


    “現在還有心情說笑話?”


    容聆搖頭,“不是開玩笑。你需求這麽大,能忍住嗎?”


    談津墨鐵青著臉,“我前麵這麽多年不就是這麽過來了?到底怎麽回事?”


    容聆緩緩坐起,靠著床頭,一雙似水洗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談津墨,我沒有開玩笑,我剛檢查過,我生了病可能懷不了孕,無法給你生孩子,不是不想,是不能。這樣,你也不在乎嗎?”


    她溫溫柔柔的聲線在寂靜的房間裏有一種迷惑人的力量。


    談津墨頭有些發暈。


    他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什麽病?”


    “子宮內膜異位,而且是複發,就是卵巢內有囊腫而且有了粘連,同房會疼,來例假也會疼。這個病會引起不孕,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拿掉子宮或卵巢才能不複發。”


    談津墨怔住,“什麽叫治不好?”


    “死不了,但會影響我正常生活,如果我沒有生育需求,吃避孕藥停經就可以治療,但是這樣,我就沒辦法懷孕了。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試管取卵,然後手術治療。但是試管也不是能一定成功的,因為我現在卵巢功能下降了。”


    容聆不想隱瞞自己的病情,這對他不公平。


    他如果想要立刻有孩子,那是不可能的,她想要給他選擇的機會。


    談津墨好像受到了打擊,愣在那裏半天沒反應。


    容聆看著他的表情,心也跟著他愣症的表情沉下。


    沒有男人聽到這個消息會不受打擊的,尤其是一個想要孩子的男人。


    這時,房門咚咚敲響。


    “daddy,媽媽,吃飯飯了,隻隻肚子好餓。”


    容聆猛地清醒,抹了抹眼睛,推開談津墨下床,“來了。”


    -


    默默吃完晚飯,蘭姨朝索菲亞眨眼,讓她把兩小家夥支走。


    她看得出這幾天男女主人心情相繼不好,剛才飯桌上兩人一句話都沒有,而此刻三少去了書房,容聆去了臥室,期間更是沒有互動。


    容聆站在臥室的陽台上吹風。


    她其實對於談津墨的態度是有預料的。


    他那麽喜歡孩子,在知道自己不容易懷孕後,有想法也是正常的。


    無論什麽結果,她都可以接受。


    可是,為什麽心口還是很悶呢?


    容聆仰頭眨了眨眼,轉身走入浴室。


    她泡了一個小時的澡,出來後,談津墨還沒有回房。


    她去看了眼隻隻和嘉辰,想了想,又去了書房。


    站在門口,她想敲門,可到底沒有打擾。


    回了房間,她和紀早說了會兒話拿起手機查看內異症相關的資料。


    一個慢性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也許對於丁克來說,這是一個無關痛癢的病。


    可對於有生育需求的人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


    在查看病例的期間,容聆已經做好了決定。


    所以當談津墨回房的時候,她主動開口,“我覺得我們……”


    “我查了資料,這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病。”他打斷她,眉眼間是不容抗拒的堅定,“可以直接微創治療,等康複後你想生孩子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他說話的聲音平靜,沒有一絲起伏。


    容聆心情複雜,“談津墨,你不必為了這個委屈自己,我知道你喜歡小孩。”


    “沒和你結婚之前,我本來就沒打算結婚,更沒打算要孩子。和你結婚,有部分原因是你有隻隻和嘉辰。”


    “我如此肮髒的被生下來,不想自己的孩子繼承這樣的血脈,是因為你,讓我想有個自己的孩子。”


    “如果沒有,是我命中注定,我不強求。”


    他看著她,一步步走向她,“所以沒什麽好糾結的,你也別想著用這個借口逃離。容聆,我不會因為這個離婚。”


    容聆對上他深邃平靜的眼眸,心口鼓動,像是深處有什麽想要噴湧出來。


    眼眶泛紅,她低笑,最終妥協,“那就先試管吧,再治療。成不成,看天意。”


    他緊緊摟住她,“好。”


    兩人推心置腹說完,互相摟著入睡。


    容聆手指劃過他胸膛,被他啞著聲音捉住,“別勾我。”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他喉間溢出兩個字,“你問。”


    容聆臉貼著他下頜,緩緩道,“你當初堅決留在m國,是為了蕭窈嗎?”


    他被子下的手狠狠揉了她一把,憤憤道,“還胡思亂想!我和金駿庭大學裏就在華爾街成立了公司,二十歲之前就已經賺了幾十個億,留在m國,是為了不想和談家有關係,繼續自己的事業。”


    容聆知道是自己小心眼了,拉長語調,“哦”了一聲。


    談津墨低頭,狠狠吻了她一下,“還有什麽問題一並問出來。”


    容聆咕噥一聲,“沒了。”


    “真沒了?”他挑眉問。


    “那你大哥找你幫蕭窈,你要幫嗎?”


    畢竟談振年也不欠他,甚至還擔了這麽年父親名頭,如果臨死之際,拜托這麽點事,談津墨還拒絕,也太無情了。


    可這前提是,他們沒有其他心思。


    談津墨沉默了一陣,淡淡道,“放心吧,就算為了不讓你吃醋,我也不會親自安排蕭窈的事,她的工作我交給金駿庭安排。這樣,就算還談振年一份人情。”


    不得不說,這算是最好的辦法了。


    容聆臉一紅,“我倒也沒有吃醋。”


    身邊男人低低一笑,伸手捏了捏她鼻子,“嗯,沒吃醋。”


    -


    容聆把自己和談津墨的決定告訴紀早。


    紀早深深舒一口氣,“我就說吧,你擔心的太早了。談津墨真不錯,竟然一點也不在意,我給他打九十九分。”


    容聆疑惑,“還有一分呢?”


    “那一分留著,免得他驕傲。”


    容聆撲哧一聲笑出來。


    昨日的陰霾被驅散,兩人有說有笑,說到蕭窈的安排,紀早到也沒什麽意見。“說到底,她也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身世也挺可憐的。她如果不作妖,安安穩穩過日子,倒也沒什麽。不過就算她想作什麽妖,也有我和駿庭看著。


    容容,其實現在想想,年少時的感情不一定會曆久彌新,也可能是腦子進的水,這一點,我們不是都深有體會?”


    被紀早這麽一說,容聆也就釋懷了。


    接下來,她就預約了取卵試管。


    但是不知道哪個方麵泄露了消息,她將要試管的消息被人放出來,一時間新聞媒體上了報道。


    一開始還有人猜測夫妻雙方到底是哪一方不行。


    僅接著,又有人放出容聆的報告單。


    現在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了容聆不靠試管生不了孩子。


    容聆看到娛樂八卦的時候,腦子裏空白一片。


    回到老宅,她直接被宋璋請到了老爺子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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