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就像被凍住。


    沈西渡幾乎不用去看談津墨,就知道現在那張令人嫉妒的俊臉上現在的表情有多精彩。


    他心底的惡氣終於因為這句話而有所緩解。


    兩個孩子之於容聆,甚至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他不信她做不出正確的選擇。


    他篤信容聆的選擇,以至於過於自信,悠閑點燃一根煙,等待她的表態。


    可下一秒,卻聽見她一聲冷笑。


    “沈西渡,如果我答應你,是不是這輩子都要因為孩子被你威脅?”


    沈西渡夾著煙的手一抖,難以置信看向容聆。


    隻見她巴掌大的臉上滿是嘲諷,一雙明眸看入他眼底,似乎已經窺探出他內心的卑劣。


    她微微扯唇,“我現在就可以報警,我們離婚協議上寫得明明白白,孩子歸我,你現在不經我允許帶走孩子屬於非法禁錮,我可以申請強製執行,並且中止探望權,剝奪你未來探視的權利。”


    從前,她可沒有這種底氣。


    現在嫁給了談津墨,是有了後盾,連他的威脅都不怕了。


    沈西渡眼神漸漸陰暗起來,指尖的煙被他折斷,陰測測一笑,“當了談少奶奶,果然底氣都不一樣了,為此還特意去了解過法條,不錯,容聆,有進步啊。”


    容聆沒有在意他的嘲諷,隻是告訴他,“別逼我走這一步,我不想孩子們受傷害,但是如果你非得傷害他們,那我以後永遠也不會讓你見他們。”


    沈西渡臉色相當恐怖,容聆從沒見他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像是下一秒,就要掐死她。


    短暫地對峙之後,沈西渡一改怒容,竟幽幽笑了起來,“是麽?那你就試試,看看法院判你贏後,你能見不見到孩子。”


    容聆臉色一變。


    她沒想到沈西渡可以做到這個地步。


    他這是要破罐子破摔,就算上法庭,他也不準備交出孩子?


    容聆氣得渾身發抖,揚起巴掌就要朝他的臉甩下去,卻被沈西渡一把握住,推搡開。


    “以前是我讓著你,你還真打上癮了?容聆,是你背叛了我,就別怪我報複,你也知道我這人睚眥必報。”


    “要讓我滿意,還是那句話,和談津墨離婚,我就讓你見孩子們。”


    他氣勢囂張,完全不顧這裏是談津墨地盤。


    他就是吃準了孩子們是容聆軟肋,所以肆無忌憚。


    容聆氣得哆嗦,“孩子們現在在哪?”


    “很安全,放心,我是他們親生父親,難道會對他們做什麽?”沈西渡重新點燃一根煙,眯了眯眼,“要想見孩子?可以。明天單獨來見我。現在我想休息了,請你們離開。”


    助理打開房門,做出請的姿勢。


    孩子們在他手上,容聆沒有辦法和他強來,也沒法真的報警驚動孩子們,驚動媒體和談家。


    她顧忌太多。


    沈西渡就是吃準她不願意連累傷害任何人的心態,每每都用這種辦法,屢試不爽。


    她隻能退一步,“我要和孩子們通話。”


    沈西渡好整以暇看著她,“他們玩累了,睡了。明天你來,就能見到。”


    他嚴防死守,寸步不讓。


    看來他已經做好萬全準備。


    港城雖不是他地盤,但是錢權輻射範圍廣,有錢有人脈,要藏兩個孩子也是分分鍾的事。


    容聆隻能先離開。


    沈西渡當著兩人的麵,關上房間的門。


    房門徹底關上前,他朝談津墨挑了挑眉稍,濃濃的挑釁意味。


    容聆靠著牆壁,冷靜一陣才抬腿往外走。


    談津墨始終沒有出聲,默默跟著。


    兩人回到車裏,談津墨才淡淡開口,“給我點時間,孩子們不是不能找到。”


    容聆看向窗外,“我知道。可我現在去搶人,孩子們會受到驚嚇。”


    談津墨蹙眉,“你不能永遠被他威脅。”


    容聆當然也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何況孩子們現在還小,也喜歡沈西渡,難道真要讓他們眼睜睜看著父母兩撕破臉。


    她每一次被沈西渡逼,都是因為想把對孩子們傷害降到最低,現在要當著他們的麵上演爭奪戰,她真的做不到。


    當她沉默不語時,談津墨眉心的折痕越擰越深。


    “你打算答應他,和我離婚?”


    “我沒有。


    容聆否認,但語氣中的不確定讓談津墨的心極速往下沉。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你看著我說。”


    容聆抬眼,眸底的掙紮被他看得一幹二淨。


    他臉色難看,宣告,“我不會同意。”


    容聆沉默盯著他深邃眉骨下墨黑的眼。


    其實她想說,正好你心裏也有人,或許他以另外找個人結婚,並非非她不可。


    隻是顧及有邵庭在,她沒問出口。


    兩人一路無言回老宅。


    剛進門,就被管家通知,老爺子又犯病了。


    兩人又匆匆去主宅看望。


    老爺子躺在床上,口中吸著氧氣,看見兩人,朝護理人員看了一眼,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間。


    “爺爺,您沒事吧?”


    站在床前的兩人異口同聲。


    “沒事。”老爺子移開氧氣罩,渾濁眼睛看向兩人,氣喘道,“年紀大了,器官衰竭,總要麵對這些。”


    大約是一晚上情緒波動的厲害,容聆眼眶突然泛紅,“您上次檢查過,各項機能還好,定能長命百歲。”


    “離百歲也沒幾年了,說實話我也活夠了。現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和津墨能生個bb。”


    老爺子話鋒一轉,看向容聆,“阿聆,你已經有隻隻和嘉辰,也許並不急著再要一個,但津墨不同,他都三十幾了。”


    他歎氣,“我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見到。”


    有些話他也不能多說,畢竟是自己孫子的不對,那麽多女人不喜歡,偏偏要喜歡男人。


    但他如果再不為他打算,誰還會替他謀劃?


    說句難聽的,等他一死,談家哪裏還有他能立足的?


    那兩兄弟一定會排擠他。


    他無父無母無幫襯,一旦有了孩子,至少還有個親人。


    但要孩子這事,估計還得女方主動些。


    老爺子期盼的看向容聆。


    容聆知道老爺子是想要她個表態。


    她也知道隻要自己一句話就能敷衍過去。


    可她不想騙人,她和談津墨根本不可能有孩子。


    她垂眸不語,眼看著老爺子眼裏浮現失望,她心髒像是被擰了一下。


    這時,談津墨握住她的手,慎重表示,“爺爺放心,您看得到的,不過您現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體,重孫還要等您發紅包。”


    得他一句承諾,老爺子開心的立刻氧氣瓶都不要了,眼睛裏也有了光彩。


    連連說了幾個“好”字。


    看著他興奮神色,容聆也隻能默認。


    回到小樓,兩人各自洗漱,又在一張床上躺下。


    彼此背對著,想著各自心事。


    容聆在想明天要怎麽和沈西渡談判。


    談津墨卻在想,她明天是不是就會答應沈西渡和他離婚。


    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喉嚨似被人掐著,喘不過氣來。


    終於,他忍不住轉身,伸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攬了過來。


    容聆被他嚇了一跳,“你還沒睡?”


    “睡不著。”


    他聲音發沉,眼睛深深看著她。


    被他這麽看著,容聆又不爭氣地心跳加速。


    ”你有話要說?“


    談津墨頓了兩秒,緩緩道,“我們生個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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