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按照李尋真的說法將火麟扇中的火焰煉為己用。


    在煉化的過程中,他看到了山靈的記憶。其中有一大段沒有任何意義的記憶,那是山靈還是一顆頑石沒有靈智時期的記憶。不過林康還是耐著性子將其看完,看完這一部分之後林康不得不感慨大自然的神奇,滄海桑田的變化在頑石的生命裏已經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


    在一個很是平常的日子裏,頑石突然有了靈智。如稚童一般懵懂,好奇的感知著周圍的世界。但因為本體隻是一顆石頭,無法移動,也無法和山林中的鳥獸溝通。


    原本山石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因為吸收了足夠的靈氣開啟更多的靈智,成為天地間的一隻小妖怪,隻可惜命運弄人。


    因為是石頭的緣故,山石一直無法自己活動,每次移動都是因為環境的改變。山脈隆起,地殼震動,他順勢而起或者跌落山穀。就那麽隨波逐流著,最後他來到了一處山澗之中。


    山澗裏有一條小道,經常有人從這裏經過。他被卡在山澗石壁上的狹縫當中,就這麽看著人來人往不知道過了多少年。


    直到有一天山澗的小道無法滿足那些人的同行需求就開始鑿壁擴寬道路,山石也因此再次被轉移。


    他在隨後的日子裏去壓過酸菜缸,被拿去處理過地基,要當過壓艙石。他見識了很多以往在山野間不曾見過的事物,不過最後他被人看中拿去修補了圍牆。


    最後圍牆在經曆風吹雨打之後倒塌了,他再次變成一顆自由的石頭。


    然後他就遇見了那個改變了他整個妖生的人。


    “這石頭有些靈氣,正好拿去修補山根。”李尋真拿起這個石頭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他的未來,似乎看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他還促狹的敲了敲還有些懵的石頭。


    李尋真修補完此地山根之後便離開了,隻是會偶爾回來看看這邊地界的情況。


    石頭因被拿去修補山根之後與整座山脈有了特殊的感應。在山根修複完畢之後他能夠感知山脈裏的一切事物,甚至整座大山的記憶也對他敞開。他的靈智也得到大幅度的增長。


    他看到了李尋真的突然出現和突然消失。


    李尋真第一次出現的時間已經沒有辦法追尋,因為大山對於李尋真的記憶是錯亂的。在石頭看來李尋真第一次出現是在那次天災之後,當時出現天缺地裂,李尋真和一棵樹突然出現補天缺,鎮壓地動,修補山脈河流。可是詭異的事情就發生了,李尋真的身影就開始出現在大山出生以來的所有記憶當中。


    石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隻覺告訴他真相就是如此,李尋真在某個時間節點出現後,包含那個時間節點的時間河流便都有了李尋真的身影。當然石頭是沒有這麽清晰的想法,這想法是來自看到了石頭記憶的林康的猜測。


    林康還很在意李尋真第一次看見石頭時那促狹的笑容,與之前他見到的楊靈山摸樣的李尋真有些相似。


    不知道李尋真存在的村民以為是山神顯靈,於是便修建了山神台祭拜山神。祭拜產生的香火信仰之類的力量一直在山神台上盤踞,直到李尋真將石頭給放到了山神台上受村民祭拜,那些香火與信仰才找到了傾注的對象。


    在香火和信仰之力的灌注下,石頭的心智越發健全,也開始懂得了人類這一物種。但是他遵守自己心中的隻覺沒有去回應那些村民的禱告,學著李尋真那般袖手旁觀。正因為如此,那些香火和信仰之力漸漸離他而去。


    石頭感到有些失落的同時也感到一絲輕鬆。在他看來那些並不是什麽好東西。雖然失去了很多的力量,但是石頭的擁有的靈智卻並沒有因此減少多少。


    不知道又是多少個春去秋來,他一直在山神台上看著遠處的某個地方。那裏有李尋真和一棵怪樹,他本想靠著大山的回應去到那個地方,但是大山每次都拒絕了他的這個要求。也無法知道那裏的情況,隻能幹看著。


    期間他也曾依靠大山的幫助去到各處去觀察各種生靈,他與大山的聯係也越來越深。他也知道了李尋真和那棵奇樹在此地是為了什麽。當年的災難並沒有結束,當時的天缺與地裂不過是最表麵的災難。真正的災難是兩個世界的靠近引發的震動,李尋真和奇樹所鎮守的位置就是兩個世界離得最近的一個空間節點。


    隻有他們鎮守在那裏才能夠保證空間震動不會影響到這處山脈,就像是被拿去修補山根的石頭一般,他們也無法隨意的離開自己鎮守的地方。


    就在石頭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相安無事的鎮守下去的時候,天災再次來臨。隻是這次的災難更加巨大,天上出現了更多的裂縫,大地因為奇樹的保護隻是出現震動,但是這種震動對地上的生靈來說也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他看見李尋真飛身而上,將從天痕之中飛落的隕石擊碎,並且以他看不懂的方式修補天缺。


    林康看到李尋真修不完天缺之後已經十分疲憊,但是對方並沒有人類的軀體,隻是外形像人一般的靈體。此時靈體虛幻,似乎隨時都會消散一般。


    在山神台的石頭也察覺到李尋真氣息的消失,而地動導致的山根破裂此時也無法依靠李尋真進行修補。石頭便回到大山之中利用自己的力量修補山根,而他即使因此變回一顆普通的石頭也覺得無所謂。他似乎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某種歸宿。


    李尋真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出現,原本重傷快要消散的李尋真真的消散了。就像是樹木結出的果實枯萎掉落在地上,然後一個新的果實出現在原本的枝頭上。隻是這一次出現的李尋真與之前那個似乎有些不同。


    林康以石頭和大山的視角看向李尋真的時候,對方也看了過來。此時他覺得李尋真就是在看自己,並不是在看他所附身的石頭和大山。隻是那個李尋真依舊是那種促狹的笑容,然後揮出一道光將失去大部分力量的石頭從崩裂的邊緣拉了回來。


    生死走上一遭的石頭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開始思考起一些哲學問題,每天不是在仰望星空就是在思考石生哲學。


    直到有一天他發現李尋真的氣息再次消失了,他等了很多年都沒有再次等到李尋真的出現。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麵的鄰居,雖然沒有照麵,但是都知道對方還在不在。此時李尋真的氣息消失,他心中有些失落。


    直到某天他撿到了一個孩子,那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至於為什麽被遺棄他就不清楚了。如今沒有什麽天災饑荒啥的,這麽個孩子就被自己的親人丟在了山林之中。


    這種事情石頭見過不少,因此林康能夠清晰的感知到石頭內心之中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隻是在還在快要沒有氣息的時候,石頭心中突然產生了一股衝動,他想將這個孩子救下來。以往被遺棄在山野裏的嬰兒不是被野獸吃掉就是凍死、餓死在山野之中。


    隨著他的這種想法的產生,原本已經消失許久的李尋真再次出現。一道流光飛來鑽入了原本已經死亡的嬰兒身上,石頭開心的在這個嬰孩身邊滾動著。


    “他隻是暫時活了,你要找一個人去收養他。不然他依舊會死。”李尋真的聲音傳來,並且還暗中給石頭指明了方向。


    山下的一個老人收養了這個突然出現在他家門口的孩子並給他取了名字——楊靈山。因為楊義成覺得這個孩子是山靈送給他的,所以給孩子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收養了楊靈山之後,楊義成每次上山都能夠有額外的收獲,並且每次上山都會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即使遇到野狼與熊瞎子都能夠很幸運的不被發現,安全的躲避開。而那個孩子也很靈性,雖然話少,但勝在懂事,小小的年紀便能夠替他分擔家務。並且他還發現那孩子似乎天生就懂得很多東西。


    隻是楊義成和楊靈山的生活並不是一直都很美好,村裏不少人都在說閑話。而說閑話的那些即使在山上遭遇了倒黴的事情也沒有因此而放過楊家爺孫,經常編排爺孫倆。隻是爺孫倆都很開朗沒有在意這些閑言碎語。兩人的日子雖然清苦,但是相互依靠日子也這麽過下去了。


    林康以山靈的視角才發現楊靈山的過去還有很多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楊靈山不怕冷,即使是冬季飄雪時節也不會感到冷,但是為了保護楊義成他還是會穿多一點。而楊義成為了自己的寶貝孫子也會為他置辦幾件好看的衣裳。


    楊義成原本始終不同意楊靈山不去上學,但是每次楊義成提出這個要求,楊靈山就拿著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好在楊義成本身也上過幾年學,對外都說是自己的教的。楊靈山喜歡跟著楊義成在山間田野裏忙活,楊義成拿楊靈山沒有辦法就讓他跟著。


    楊義成的兒子早夭,覺得自己孤寡命格的楊義成在與妻子離婚後也不再想著成家。不過他的侄子倒是經常過來幫助楊義成幹農活因此和楊靈山倒也熟。也為老爺子能撿到這麽個便宜孫子感到高興。覺得老爺子有這麽懂事的孩子養老也算是有萬福的人。隻可惜好景不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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