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臻看著銅鏡裏的傀儡陷入沉思。


    “怎麽後悔讓傀儡代替你了?”紀年的聲音響起。李玄臻並沒有轉過身去,隻是一隻手摸著自己的下巴。


    “先生不是說不會有人發現傀儡的事情嗎?先不說白鎮他們因為是修行者,感知敏銳,又和我長期相處能察覺倒也合理。可是林康跟潘雨琪為什麽會發現我啊?先生?”李玄臻在那喃喃自語,等著紀年給出回應。


    “林康能發現是因為他自身的特殊,你現在發現不了,以後就會知道。在我給出的四枚靈契,你猜為什麽隻有林康的那枚隻是一個空殼。”紀年吊足了李玄臻的胃口,卻並沒有給出答案。


    “至於潘雨琪嘛,是我跟他說的。”李玄臻錯愕的看著紀年,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你沒發現潘雨琪的不正常嗎?”聞言,李玄臻開始翻閱自己喝傀儡的記憶,兩相比較確實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他什麽時候開始修行的?”李玄臻驚慌的看向紀年。對於普通人能夠修行當然是一件好事,但是李玄臻更希望他的那些朋友能一直當一個普通人。因為普通人不會被修行者盯上,不會牽扯到修行者的事件中,還能享受到靈修軍的庇護。


    而且他清楚,潘雨琪家裏並沒有修行者。沒有家族勢力庇護的修行者的命比之普通人更加輕賤!


    “放心,作為交易的附加條件,我會給他提供庇護。不然前兩天他踏入修行關卡時引起的動靜早就引起一些歹人的注意了。”紀年也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居然還有人能夠引起那塊牌匾裏的道意共鳴。


    並且還能在夢中得授長生法。紀年對這個潘雨琪開始感興趣了。


    “??!”李玄臻有些疑惑更多的是震驚。


    “我騙你做啥?夢中得授長生法,此法如同天授神通,都不用他修煉就能增壽添運。別人學都學不來。”紀年也很好奇為什麽那份道氣餘韻會落在潘雨琪身上,並且還能引起牌匾之中殘餘道意的共鳴。得其一已是走了大運,二者皆得便讓紀年開始懷疑有人故意如此安排。


    “放心,我會調查時不時有人故意安排。”紀年如此說那便是會保護潘雨琪了,李玄臻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轉頭看向紀年,讓其展開詳細說說。


    這事情還要從之前潘雨琪提到的那塊匾額上說起。匾額曾是一處道家場所的門匾,常年受到香火的熏陶有了一些神異。紀年當時看走了眼,以為隻是有些靜心凝神的作用,並沒有多想。便把這塊匾額收了出去。


    直到匾額被賣出去,兩人都沒有發現匾額內裏的玄機。紀年還是因為之前潘雨琪引起的動靜才去查了一些匾額的來曆,才知道潘雨琪身上的變化的根源所在。


    “你還記得玄胤他們山門所在地嗎?”紀年看向正在思考的李玄臻。


    “不對啊,當初我和玄胤在那處秘境空間中修煉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有任何的異常。即使我沒有發現,玄胤不應該沒有察覺。”李玄臻想起了那個跟自己差不多年歲的少年。紀先生說他是一個天生適合修道的人。


    “正是因為玄胤的天賦,才沒有發現那牌匾的玄機。玄胤的天賦太好了,正所謂水滿則溢,月滿則虧,玄胤的師父害怕他天賦太好遭受天妒,請我上門對其進行壓製,才讓他躲過一劫。如果玄胤獲得了這場機緣,那麽玄胤將必死無疑。不過我還是沒有相同那處道場的一點餘韻為什麽會選擇你那位同學,並且還能讓你的同學在夢中得授長生法,這樣兩場天大的機緣落在同一人頭上的事情雖然不少見,但也不多。”紀年隻是粗略講了潘雨琪得到的造化如何厲害,卻隱瞞了一些事情。


    “他接得住?還是先生幫他接住的?”李玄臻是知道這些機緣不是普通人能夠接住的。他相信那塊匾額裏的道意的確是選擇了潘雨琪,但是他絕不相信潘雨琪能夠平安無事的接住這場機緣,更別談後麵的夢中得授長生法了。一道機緣下來,就有人暴斃當場,更別說兩道。


    “他靠自己或者說靠你接住了第一場造化。”紀年跟李玄臻解釋,那塊匾額是當初李玄臻看中的,在人家山門時,每天都要去人家倉庫看些奇珍異寶,長長見識。看就看吧,非要盯著那塊暗紅色漆綠字的匾額看幾次。


    當時應該是李玄臻潛意識裏察覺到了什麽,隻是李玄臻一直沒發覺。李玄胤替他師父做主將這塊匾額送給了李玄臻,李玄臻稀裏糊塗的拿回了店裏。李玄臻想到這裏,突然察覺到了什麽。


    “先生一開始其實是知道這裏麵有什麽的吧?不然之前也不會騙我說匾額賣出去了吧。”李玄臻還記得前不久他看見匾額沒有掛在店裏了,便找紀年問了匾額的事情。當時得到的回答是有人買。


    “不止,匾額裏的道意選擇潘雨琪的事情我也知道,隻是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事情的具體經過被紀年略過,李玄臻也沒發現什麽不妥。


    後續的發展?潘雨琪引起的動靜可不小,當時朱紅引來的半邊天的紅雲可是被潘雨琪引起的動靜衝散了一半,要不然那些紅雲至少還要持續半月有餘。而當時李玄臻正在沉睡調養,並沒有察覺到外界變化。


    而為了不引起恐慌紀年出手掩蓋住了當時的異象,一般人發現不了。時間又在晚上,發現異象的修行者也不多。


    紀年在察覺到潘雨琪那邊變化的時候就已經出手震懾住緊盯著藍山城的存在,這才讓潘雨琪逃過一劫。


    隻是這些事情不能讓李玄臻知道,並且他也已經與潘雨琪做過約定,對李玄臻在某些事情上進行隱瞞。


    “你放心,我已經跟他說過踏上修行這條路的利弊。他呢也打沒打算真走上修行這一條路。隻是我會繼續觀察那份道意,作為報酬他的安全由我保障。”紀年也沒想到潘雨琪在接住兩大機緣後還能沉得住氣。雖然可能是對方並不清楚自己到手的機緣到底有多珍貴。不過能抵擋得住修行的誘惑本身就不是什麽易事。


    當然自己麵前這條鹹魚除外。一聽到自己會保障潘雨琪的安全後,李玄臻已經開始停下思考。


    “喲,不去想著怎麽保護好自己同學了?那可是你同學,就這麽把他的安危交到別人手上。”紀年打趣道。


    “先生怎麽能算外人呢?我這條命都是先生給的,先生算外人的話,我在這個世界還有自家人嗎?”李玄臻已經放棄了思考。畢竟兩份機緣之重,不是他能承受的,以他的能力暫時還沒辦法保護好自己的同學。反正現在紀年已經給出承諾,自己就不用這麽急著操心了。


    自己需要做的是給潘雨琪做更細致的思想工作,讓他真切的意識到自己身處何種境地。想著,李玄臻感到有些煩躁,跟紀年打了招呼之後便去到後門走廊上。


    “玄臻,你怎麽了?”一個類似沒了殼的蝸牛的生物出現在李玄臻身邊。渾身似乎由岩漿組成。


    “今天怎麽變成這樣了。柳霞姐看到了會被嚇到的。”李玄臻看著身前的不明生物心裏的煩躁稍稍平複。


    “最近累不累,煤球。”伸手摸了摸那岩漿生物的後背。


    “還好哦,就是最近剛來的那個女孩子我有點怕。”說著熔岩生物感到一陣寒意,然後就被人抱入懷中。


    “怕我做什麽,你不喜歡我嗎?”朱妮緊緊的抱著熔岩生物,即使對方如何變形都逃脫不了。還是李玄臻伸手將名叫煤球的熔岩生物從朱妮懷中解救出來。


    “你身上的氣息讓我感到親近,但是又莫名的害怕。”煤球認真的回答了朱妮的問題,看得出來煤球是一個天真的生物。


    “那就應該多和我相處唄。”說著溫柔的抱過煤球,煤球在朱妮懷裏沒有再感受到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壓製,漸漸放鬆,變成一隻毛茸茸的小貓。


    “最近累壞了吧,紀先生不僅讓你幫忙煉丹,你還要負責我們的夥食。”祝你將下巴頂在小貓的頭上輕輕的剮蹭著。


    “沒有,煉丹有本體在,不累。煤球很喜歡做飯,玄臻也會幫我。”煤球發出輕微的聲音。


    “可你是天火誒,天天這麽做飯,你自身的性質會發生改變的。”朱妮是知道煤球的來曆,一團天火,力量來源是一顆奇異的石頭。


    “煤球很喜歡,爐灶裏的火焰很溫柔。”煤球稍稍掙脫朱妮的懷抱,朱妮也適時的鬆開了煤球。


    “飯已經做好了,我要回去看守丹爐了。”話音剛落,熔岩小貓渾身毛發炸開,變成一團火焰後消失了。


    一旁的廚房裏已經傳出飯菜的香味,那是煤球分身做的晚飯。餐桌上隻有兩副碗筷。


    “平時你都一個人吃飯嗎?”朱妮已經在這邊住了幾天了,房間就在李玄臻隔壁。


    從高空俯瞰下來,巷子成一個凹字形,麵對缺口方向,那裏是巷子的入口。第一層左邊住著杜青峰一家人,一樓作為倉庫和水站,有個老人在巷子口賣雪糕。二樓則作為他們一家人的生活區,此時一家人正在二樓的廚房用飯,今天多了一個客人,正是那個白鳳仙正被一家人熱情的招待著。杜家對麵二樓的廚房,幾個老人也在一起熱鬧的吃著,時不時相互頂一下嘴。隻有陳師奶比較安靜看著幾個老頭子在那拌嘴。


    “倒也不是,我時不時去他們那蹭飯。”李玄臻有點想去蹭飯了,煤球做菜最喜歡大火爆炒。這幾天吃得他有些膩,那幾位老人的口味他倒是挺喜歡的。


    “杜海那你不去?”朱妮眉眼彎彎,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哦?你想去杜海家吃飯,行啊我跟柳霞姐說一聲,添一雙筷子的事情。”李玄臻沒去接朱妮的茬。杜家這幾天的菜全是煤球燒的,為啥?因為杜海不想讓自己喜歡的人嚐到他媽的手藝。


    “你不一起?”朱妮還不打算放過李玄臻,勢必要把他帶入溝裏。


    “不了,你要喜歡替我多吃一點。”李玄臻哪能上這個當。李玄臻已經注意到柳霞轉過頭來看著兩人,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兩人。


    “霞姐,哪天有空你下廚,我給你打下手。我也想嚐嚐你的手藝。”白鳳仙好心的為兩人轉移了火力,聞言的柳霞連忙拒絕。


    “鳳仙姐,煤球燒的菜不好吃嗎?”杜海天真的看向白鳳仙,以為她是吃不慣煤球燒的菜,殊不知已經被自己老媽記仇了。


    “多嘴,吃你的飯。”杜青峰笑罵一句,便連下幾筷子,惹得自己的妻子恨恨的看了過來。杜青峰隻能傻笑應對。


    一道清風吹如巷子,吹得巷子裏的植物,枝葉搖擺。在二樓的李玄臻突然覺得心中煩悶皆被掃去,手上夾菜的動作都快了不少。


    朱妮察覺到李玄臻的變化沒有多言,隻是雙眼低垂沒有去看此時的李玄臻。


    另一邊剛吃完食堂的傀儡摸著自己滾圓的肚子,回味著食堂的酸菜肉絲米線,還有今天的泡椒燒的芋頭。香甜絲滑的芋頭加上泡椒的酸辣,以及澱粉質的攝入,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還圍繞在傀儡的心頭。如今自己越來越像一個人了,人的感官他已經基本都有了。


    “要不再來兩個太陽煎餅?”潘雨琪問道,看到傀儡點頭,一巴掌拍上去。


    “還吃,也不怕撐壞了。”雖然已經知道眼前的不是李玄臻,但是相處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不同。不過如果兩人站在自己麵前,潘雨琪有信心能夠區分兩人。


    傀儡隻能笑笑不說話。心裏感慨著自己的命運,還不錯,真正擁有了朋友。隻是轉念一想,有些擔憂李玄臻的處境。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李玄臻與自己的朋友漸行漸遠。


    “在擔心玄臻嗎?”潘雨琪看出了傀儡的心事,安慰著他不用擔心。不知道林康他們的感覺如何,潘雨琪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和李玄臻認識了好久好久,遠遠不止一年。說不定他們上輩子真的就是兄弟呢。摟著傀儡的肩,兩人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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