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他十分嫌棄地甩開了陸炎策的手。


    蘇心瑜一怔。


    他喚她娘子……


    要知道以往就算喚,也是與旁人提及她時。此刻喚得如此自然,且是以打趣的口吻,今日都栽倒在地了,他竟然還有心思打趣?


    “陸小八還不算師弟呢。”


    她隻好這麽道了一句。


    陸炎策嗤聲:“遲早會是的嘛,心瑜,你倒是說說我哥脈象究竟如何?”


    蘇心瑜這才解釋:“他的脈象表麵虛,細細辨別之後會發現實則有股韌性,不過不容易察覺。你且放心罷,已在煮湯藥。”


    “那就好,師父留下的方子是寶貝,有師父的方子在,我哥定能無恙。”


    “這點你先別聲張,今日多的是人盼你哥……”


    “知道,爹娘跟我說了。”微頓下,陸炎策再度提起,“哥,雖說有師父的方子在,但你的情況畢竟嚴重,讓我守著你罷。我好歹在學醫,你有個什麽突發情況,我也好及時幫忙。”


    陸承珝不自然地咳了咳,眸光挪向蘇心瑜:“她會搬我這屋來住。”


    老八還是哪涼快滾哪去罷。


    “啊?”陸炎策的嗓門響了不少,“你們不都一直分房睡麽?”


    他就是因為想到這點,才火急火燎地趕來說此事。


    蘇心瑜嬌軟的嗓音也拔高:“我們想分房便分房,想睡一起就睡一起,陸小八,你一個小屁孩管那麽多幹嘛?”


    “我好心好意來解決你們的問題,此刻的我竟像是多餘的一般。”


    陸炎策唇角不爽地抽搐。


    偏生寒風道了一句:“八公子,不是我說你,此刻的你確實是多餘的。”


    還不容易兩位主子決定睡一起了,此等好事萬不能被八公子給攪黃了。


    “行罷行罷。”陸炎策嘟囔,“我多餘。”


    又坐片刻,他才回璟竹院。


    待湯藥煮好後,溫度到合適時,驚雷閃電提進了主屋淨房,寒風凍雨則架著自家公子也進了淨房。


    在淨房內站穩當,陸承珝展開胳膊讓寒風凍雨幫他脫衣。


    驚雷閃電倒湯藥進浴桶。


    蘇心瑜想了想,踱步至淨房門口,提醒:“如今天熱,泡澡肯定會發汗。夫君泡時,如有不舒服,及時與我說。”


    陸承珝身上衣裳已然不見,見她過來,立時抓住褲頭:“知道。”


    見她沒有走的打算,他再度清冷出聲:“你回去歇息。”


    “也好。”蘇心瑜反應過來。


    可不是在山穀,那會他身旁沒有寒風等人。


    反正她就在東廂房,也就幾步路的事,當即便出了主屋。


    寒風見狀嘀咕:“公子,您與少夫人都打算睡一起了,再說少夫人在學醫,為何不讓她看著您?”


    陸承珝不答。


    凍雨猜道:“夜裏咱們還得仰仗少夫人看著公子,公子此刻讓少夫人去歇息也是對的。”


    “還是你腦筋活絡啊。”寒風感歎。


    “你們也都出去。”陸承珝清冷下令。


    餘下的褲衩他自個會脫。


    浴桶,他自個會進。


    他不至於到如此小事也需要旁人伺候的地步。


    四人無奈,隻好稱是離開。


    寒風很快去了東廂房:“少夫人,還是您去看著公子罷。”


    “怎麽回事?他有不舒服?”蘇心瑜擱下手上醫書起身。


    “也不是,公子沐浴時通常不喜我們在一旁伺候,如今也一樣。”


    “那我去。”


    蘇心瑜快步去了主屋。


    直接推門進了淨房:“都摔了,如此逞能作甚?”


    “不敲個門?”


    陸承珝急忙取了搭在浴桶壁上的棉巾,浸到水中,蓋在關鍵處。


    蘇心瑜腳步一頓,退出淨房門,重新敲了敲:“夫君,我可以進麽?”


    “進。”


    蘇心瑜搖首,緩步去了屏風後,盯著他已然發汗的俊臉:“你若昏過去,壓根來不及喊人,結果如何,你不想?”


    “我沒那麽脆弱。”


    “行,你厲害。”


    “你能否坐下?”陸承珝問。


    她這般站著瞧,怎麽感覺不太妥?


    蘇心瑜便坐了,才坐了片刻,她身上也開始冒汗。


    如今天熱,屋子裏早都擱了冰盆,用來納涼,但淨房除外。


    特別是此刻他需要泡藥浴的情況下,不能有冰盆擱在一旁。


    蘇心瑜起了一層薄汗,弄得身上開始難受,遂起身:“我回房拿把扇子,很快回來,你別有事。”


    不待陸承珝說什麽,她便疾步往外。


    隻片刻便回來,一隻手拿了把團扇,另隻手捏了塊帕子,一屁股坐回原位。


    不得不說浴桶熱氣冒著的情況下,淨房就是熱。


    蘇心瑜一邊扇扇子,一邊拿帕子擦脖頸。


    陸承珝不經意撇了眼。


    少女頸子白膩,如今時節夏款衣裳的領子較其他季節的低不少,汗水順著頸子滑過鎖骨滑入領子。


    視線到底不敢往下再瞧,便收回了目光。


    本就天熱汗多,熱水泡著,汗就愈發多,此刻雖不敢瞧,但女子身前的弧度還是印在了他的腦中。


    額頭的汗就更多了些。


    蘇心瑜抬眸看到,捏著帕子問他:“要我幫你抹汗麽?”


    “不必。”


    她想用她擦過頸子的帕子給他擦汗?


    陸承珝的臉控製不住地紅了,忙拿水潑臉。


    天氣熱,泡藥浴的時辰似乎過得格外慢,好在兩刻鍾也不長,時辰到時,蘇心瑜主動出了去。


    陸承珝這才從浴桶中起身。


    一次藥浴泡好,身體立時輕鬆不少。


    --


    當晚。


    蘇心瑜在東廂房洗漱完,主動到了主屋。


    看陸承珝的麵色比白天好了不少,心頭的憂心減少些許:“師父有在方子上提到,此方得泡三回,明後日,夫君還得泡。”


    “好。”


    陸承珝踢了踢冰盆,使得冰盆靠床近些。


    蘇心瑜脫下披在身上的外衫就上了床:“母親與瑤瑤還不知道今日之事吧?”


    “她們不知,還不如不知。”陸承珝也上了床。


    “也是,知道了,也隻能生氣。”


    不多時,兩人並排躺好。


    許久不曾睡到一起,蘇心瑜有些難以入眠,側身與他說話:“夫君這席子涼快,可花不少錢吧?”


    “還行。”


    隻片刻,她就喊熱:“夫君給我扇子,我熱了。”


    陸承珝伸手將床頭櫃的扇子給她。


    嘩嘩嘩地扇風,蘇心瑜時不時地換地躺,等將一處席子睡熱了,她又挪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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