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鴻勳掃他一眼,到底也沒再說什麽,繼續提條件:“到了京城,爾等不能與旁人透露老夫到京。”


    陸炎策問:“可以與陸二說麽?”


    “賀進徒弟?”


    “嗯。”


    “不能。”


    “那好吧。”陸炎策抿了抿唇。


    失去了跟陸二炫耀的機會。


    不過說不定等老神醫願意收他為徒時,他就同意說了。


    陸承珝思忖,於他來說,確實也是不說神醫到京之事為好,甚至連他如今的情況也不用明說。


    畢竟府中看不慣他的人可不少。


    這時,嵇鴻勳又道:“最後一個條件,爾等得幫老夫整理藥材。”


    珍貴藥材,他得帶走。


    “好。”


    “成的。”


    “小事一樁。”


    眾人高興。


    藥童們也興奮。


    大家忙碌開,整理行李,送去山腳的馬車上,如此忙了整整一日。


    正月十一。


    一行人出山穀。


    站在半山腰,往穀中庭院,蘇心瑜不禁問:“師父,山穀裏還有不少珍貴藥材,庭院也種了不少。咱們這一走,會不會有人來偷?”


    嵇鴻勳這才坦誠:“為師山穀周圍有陣法,今早我已將各道陣法全都打開,等閑之人進不來。”


    “可是年前我們進山尋您那日,沒碰到什麽陣法。”裴行舟疑惑。


    “十二月十七爾等抵達山腳來尋醫,我雖然連夜進山,但還是給你們留了條後路,陣法與機關全都關了。”


    如若不然,他們進不了山穀。


    陸炎策也問:“師父,倘若今後有人來硬闖呢?”


    “若敢硬闖,非死即傷。”嵇鴻勳淡聲,“先是小陣法警告,後層層加碼,不過一般碰到小陣法就知難而退了。”


    陸承珝道:“私闖民宅罪責可不小,倘若知道有陣法機關還想硬闖的,後果自然得自負。”


    嵇鴻勳頷首:“問題是老夫穀中皆是寶貝藥材,萬一被歹人下了無色無味不能察覺的毒藥,今後藥材拿去救人,豈不是害了人?”


    “如此是該嚴謹些!”裴行舟頻頻點頭。


    好在有機關與陣法,山穀倒也安全。


    到了山腳,嵇鴻勳兩輛馬車都進去瞧了眼。


    在看到裴行舟與陸炎策的房間時,淡聲道:“那此屋就給老夫住了。”


    裴行舟頷首:“神醫請自便!”


    “嗯。”嵇鴻勳很是滿意。


    將行李分門別類地放置妥當,不多時,兩車啟程。


    路上,陸承珝與蘇心瑜相繼與裴行舟道謝,為的是他與陸炎策將房間讓出來之事。


    裴行舟笑道:“你們夫妻也真是,我在哪睡不是睡?”


    雖說越往京城,氣溫相對高些,道路結冰的情況也有好轉,但此行回京多了五人。是以一路到京城時,還是花費不少時日。


    這一日,正月廿八。


    兩輛馬車終於抵達京城城門口。


    嵇鴻勳望著城門,淡聲要求:“我不住陸家,也不去客棧住,你們看著辦罷。”


    不住陸家,師父早有要求過,但連客棧也不住,一下子難倒了蘇心瑜:“師父,今日要尋宅院時間到底緊了些。”


    此刻已是下午,再一個多時辰,天色就得暗下來了。


    陸承珝也沒旁的法子。


    就在夫妻倆犯難時,裴行舟道:“住我別院去。”


    陸炎策:“我小舅多的是房產,就住我小舅的別院去。”


    “可有旁人住著?”嵇鴻勳問出聲。


    裴行舟:“沒人住,房子空置著,就是地段熱鬧,還請神醫將就將就。”


    “師父,明日徒兒就去外頭尋宅子。”蘇心瑜連忙道。


    “那成罷。”嵇鴻勳總算應下。


    眾人皆鬆了一口氣。


    兩輛馬車先去了裴家別院,將行李與藥材擱到院中,還將部分食材放下,蘇心瑜與陸承珝這才與嵇鴻勳道了辭。


    “師父,我明日過來。”


    “嗯,時候不早,你們快些回去罷。”


    嵇鴻勳擺了擺手,看他們出了院門,他便踱步看裴家別院的裝潢。


    裴家別院外。


    陸炎策看了眼天色,吩咐吉祥如意:“咱們的行李搬到我哥車上,如此小舅也可以盡快回裴家。”


    去歲十二月初出發,今年正月底回來,家裏人肯定都著急了。


    吉祥如意稱是,主仆三人的行李很快從這輛車搬到另輛車上。


    兩輛車一前一後行了一段路,便分別往兩個方向行去。


    待到天色漸暗時,陸承珝的馬車終於在陸府門口停下。


    府門口兩個門房瞧見大馬車回來,其中一個急忙迎上去:“可是五公子八公子回來了?”


    另一個門房一邊府中跑一邊喊:“五公子的大車子回來了!”


    馬車上,陸炎策頭一個走出車門:“我回來了。”


    不見五公子,門房心裏咯噔一聲:“五公子出了什麽意外?”


    “混賬話。”陸炎策罵出聲。


    門房連忙解釋:“八公子見諒,不是小的這般說,是府中上下都在傳。兩個月了,五公子一個消息都沒送回來,真的很容易讓旁人往壞處想。”


    說話時,他的腦袋還是往車子內瞅。


    車內頗大,一眼望去,裏頭還有個房間,卻瞧不見五公子的身影。


    隻片刻,房門打開,裏頭出來兩人。


    不多時,兩人出了車子。


    門房連忙見禮:“小的見過五公子,見過五少夫人!”


    府中。


    陸硯書陸初蝶正從錦華堂出來,兄妹倆聽聞喊聲,喊住了門房。


    “陸承珝回來了?”陸硯書問。


    門房止步躬身作答:“回六公子,小的看到五公子馬車回來,大抵五公子也回來了。”


    陸硯書淡漠道:“你去稟報罷。”


    “是。”門房複又抬步。


    等門房跑遠,陸初蝶輕聲問兄長:“哥,你說他真的回來了?”


    “車子回來,他大抵也回來了。”陸硯書笑了笑。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人回來,還是屍首回來?


    即便陸承珝活著回來,隻不過剩下五個月的壽命,與死也差不多了。


    他不認為陸承珝尋到了解藥,倘若順利尋到解藥,早就回來了,何必在路上耽擱那麽久。


    除非期間他毒發過,無法趕路。


    就是不知道蘇心瑜如何了?


    念及此,側頭往府門口望去。


    竟然見到陸承珝與蘇心瑜並肩而來,陸炎策在他們身旁一蹦一跳,後頭跟著不少搬運行李之人。


    不僅如此,眼瞧著陸承珝的氣色似乎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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