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軟軟的。


    掌心驀地一僵,沒來由地生了熱意,無端端灼燙起來。


    “唔……”


    蘇心瑜去抓他的手,沒想到他的力氣太大,壓根掰不掉。


    陸承珝眼神示意她不許說,她若同意,他便放手,蘇心瑜眨眨眼表示同意。


    哪裏想到他一放手,少女立時起身往後躲開身子,語速很快地笑著道:“昨夜修窗,他砸到自個手指頭了,喏,就是負在背後的左手食指。”


    “吃啥補啥,吃爪子補的當然是爪子了。”


    說罷,她咯咯地笑。


    聞言,陸炎策悄然走到兄長背後一瞧,眼前的食指指尖粗了一圈,像個蘑菇頭。


    “哈哈哈……”他跟著捧腹大笑,“像極了雨後竹林裏長出來的野菇子,頭上一截紅的腫的。”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陸承珝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大大方方地將手伸到了身前來。


    “雞爪鴨爪,我就不吃了。”


    他不需要補。


    就是蘇心瑜怎麽能笑成這般?


    昨夜還沒笑夠?


    眾人看到陸承珝的手指,皆抿唇憋笑。


    “該吃。”裴行舟用公筷夾了隻雞爪,還有隻鴨爪放去了陸承珝的碗裏,“心瑜的一片心呢。”


    “對啊,我的一片心呢!”蘇心瑜俏皮附和。


    就連譚鐸也開口:“少主,雞爪鴨爪下酒滋味甚美。”


    陸炎策直接抓了隻雞爪就往嘴裏塞,很快吃了半隻,嘟囔道:“哥,真的很好吃。”


    看得陸承珝俊眉緊皺。


    不僅爪子讓他難受,還有蘇心瑜所言她的一片心。


    先前陸家蘇家決定定親時,她選的可不是他。


    此刻竟然來說她的一片心。


    她胸腔內估計隻有醬肘子,哪來的一片心?


    這時,耿嬤嬤含笑道:“姑爺嚐嚐看,燉煮不少時辰,您嚐了後覺得不好吃就不吃。”


    大家皆勸,陸承珝隻好勉為其難地咬了一口。


    看他終於吃了,蘇心瑜這才坐回他身側:“怎麽樣?”


    陸承珝嗓音矜冷:“味同嚼蠟,滋味大抵都是調料來的。”


    “嬤嬤別惱,他說話就這般。”蘇心瑜看向耿嬤嬤。


    “老奴不惱,姑爺能吃就是給老奴麵子了。”耿嬤嬤笑盈盈地退下,再度去端菜。


    蘇心瑜又勸陸承珝:“你可以喝一口酒,再吃點爪子。”


    “對對對,我將酒帶來,怎麽能不打開呢?”


    譚鐸揭開酒壺的封蓋,起身在給在座之人倒酒。他先給自家少主倒了滿杯,而後給裴行舟倒了一杯。


    裴行舟食指中指並攏在桌麵上輕叩三下表示感謝。


    譚鐸頷首致意,酒壺挪向了蘇心瑜時,陸承珝淡聲開口:“兩小的,不喝。”


    陸炎策嬉皮笑臉地衝蘇心瑜笑:“我不能喝,你也不能喝。”


    蘇心瑜不服氣:“陸小八年紀小不能喝,我稍微喝點沒事吧?”


    “想喝?”陸承珝問。


    “嗯,昨夜大家都來幫忙,我理應敬酒。”


    她要敬酒,自然也該喝點,如此才顯誠意。


    再說,她都及笄了呢。


    也挺好奇酒的滋味。


    “就當咱們一起慶賀鏟除惡霸,也慶賀綿州恢複太平。”譚鐸含笑道,“少主娶了少夫人,屬下還沒敬過酒呢,少夫人該喝。”


    裴行舟開口了:“喝一點無妨。”


    譚鐸再度看向自家少主,見他終於點頭,他便給蘇心瑜倒了半杯,最後才給自個也倒了酒。


    陸炎策見他們都能喝,悄然伸手過去,想要拿酒壺,被陸承珝一道眼風給製止了。


    他隻好往裴行舟身側湊去,嗅了嗅酒味。


    不多時,菜肴全都上來,侍衛與仆從們也都入了席。


    這一晚,大家吃喝盡興。


    一直到深夜,宴席才散。


    譚鐸回了軍營,其他人各自回房。


    蘇心瑜喝得小臉紅撲撲的,腳步虛浮地跟著陸承珝走。


    “喂,你走那麽快作何?”她衝他背影喊,“等等我嘛。”


    陸承珝:“……”


    他哪裏走得快了?


    分明走得很慢很緩,就為了遷就她。


    到底還是轉了身等她:“初次喝酒?”


    “嗯。”蘇心瑜老實地點頭,“先前想喝,你又沒同意我喝。”


    “出息,那是酒,不是水,你如何能一口一杯?”


    酒杯隻兩個手指的寬度,很小。


    但今夜譚鐸帶來的是烈酒。


    軍營裏混的人,喝的酒自然烈,他們男子喝了尚未都會醉,更何況從未沾過酒水的女子。


    “我沒醉,就是頭有些暈。”蘇心瑜嗓音嬌軟,“你來扶我,可好?你若不扶,去幫我喊琴棋來。”


    扶一把,他還是會的。


    遂往回走了幾步,一把抓了她的胳膊。


    胳膊猛地這麽鉗住,他的手再度一僵,抓的是胳膊麽?


    緣何是軟的?


    之前扣過她的手腕子,知道他的手腕細得出奇。


    小手臂也不經意抓過,但上手臂卻是不曾抓,此刻甫一抓住,竟然是軟乎的。


    又細又軟。


    他放開她的胳膊,抓了把自己的,再去抓她的。


    如此一對比,原來男女不同到此般程度。


    蘇心瑜不知他的舉止是何緣故,茫然看他:“夫君,你作何呢?”


    陸承珝怔了怔。


    借著院中的燈籠光亮,眼前少女麵色酡紅,眼尾泛著紅意,瀲灩旖旎。


    就這般直勾勾地看著他,惹他不適,遂用力動了手勁:“走,快些回房。”


    “你別抓這麽緊。”蘇心瑜嘟囔一句。


    “你到底還要不要我扶?”


    “扶,扶的。”


    “那就成了,你管我抓得緊還是鬆。”話雖這般說,他還是放鬆了些許,倏然想到一事,再度開口,“叫你別說錘到手之事,你怎能說?”


    “我為何不能說?”蘇心瑜反問,“你沒經過我同意,捂了我的嘴,我有說你麽?”


    “捂嘴是不想你說。”


    “本姑娘的嘴還沒被男子碰過呢,陸承珝,你碰了,該對我負責。”


    此話聽得陸承珝一哽:“我是捂你嘴,不是親你嘴。”


    “我不管。”她嗓音含了嬌蠻之意。


    說罷,打了個酒嗝。


    陸承珝掃她一眼,瞧出她不僅有了醉意,連話都開始胡亂言說了,他也就隨口接話道:“你可知你的口水沾到了我的手心,忒惡心。”


    他的嗓音沉了下來:“你好意思讓我對你負責?”


    “陸承珝!”蘇心瑜嗓音拔高,跺了腳,“我沒弄口水到你手心,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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