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行,熟能生巧。”


    “你寫的時候不能來回塗抹,同一個字的空殼那圈需要順滑連筆,如此才能在比試時一鳴驚人。”


    蘇心瑜說著,開始在紙上落筆。


    “心瑜,你是真聰明!”陸炎策豎起大拇指。


    他原以為要從一撇一捺開始練,要猴年馬月才能追得上陸硯書?


    目下他隻需依照她給的模版描著寫,定能有所突破,至少那些譏諷他的人該閉上嘴了。


    眼瞧著她很快寫好了九個空殼字,他不禁豎起大拇指:“空心字都如此出彩,你的字肯定更好。”


    “還成。”


    “書法這塊咱們就定下了,作畫這塊如何辦?”


    “頭麵我無所謂,你贏了文房四寶,我也高興。”


    “你去求求老五,親親他抱抱他,他或許肯教你了。”


    “小屁孩,這是你該說的話麽?”蘇心瑜不禁搖首擱筆,“你練著罷,記住勾圈的前後順序,明後天我來看,我想回去歇息了。”


    今日走了好多路。


    到底是月事期間,人有些不適。


    “好。”陸炎策應下。


    --


    是夜,哭聲不聞。


    蘇心瑜乖覺留在東廂房,不去主屋礙眼。


    想到厚被子還在主屋臥房,便派出琴棋去取。


    琴棋進主屋時,陸承珝一怔。


    “姑爺,小姐命婢子來取被子。”


    “取走。”


    陸承珝動了動手指。


    等她那麽久,竟派出丫鬟來取被子。


    萬一深夜又有哭聲,看她來求不求他。


    屆時,他決計不會給她抱了。


    “是。”


    得了準許,琴棋一把卷起錦被,腳步匆匆離開。


    邊走邊腹誹,姑爺這個人真的挺可怕的,那股子身上的冷意,連她都被嚇到,更何況嬌滴滴的小姐了。


    這一夜,東廂房內,蘇心瑜裹著被子默念哭聲千萬別出現。


    主屋內,陸承珝輾轉幾個來回,煩躁不已。


    原因無法,哭聲竟然不聞。


    --


    翌日上午,張嬤嬤又來了清風居。


    “五公子,五少夫人,今日太子府冬日宴,老夫人的意思兩位不去不成的。”


    夫妻倆隻好帶上請帖,去往太子府。


    能出門總是高興的,還能進太子府逛逛,這一路上,蘇心瑜一直掀著車簾瞧外頭。


    看她側著身子,一條腿跪坐在軟墊上,一隻腳還不停地轉悠。


    “此刻的你像隻搖尾巴的狗兒。”


    男子清冷的嗓音甫落,蘇心瑜便轉過去:“我好歹是你娘子,有你這般把自個娘子譬喻成狗的麽?”


    漂亮的眼眸瞪圓了,顯然又氣又惱。


    陸承珝仿若未見。


    整得蘇心瑜沒心情再看外頭景致,一把甩下車簾,規矩坐好。


    大抵過了半個時辰,車終於停下。


    蘇心瑜跟隨陸承珝進了太子府。


    一進府邸,便有婢女前來領路。


    一路上雕梁畫棟,亭台樓閣,處處精致奢華。


    “陸五,心瑜。”倏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蘇心瑜轉頭望去,驚喜喚人:“小舅。”


    “真乖。”裴行舟快走幾步,與領路婢女道,“我帶他們過去便可。”


    婢女應聲稱是,退下了。


    三人往花園行去。


    見前頭月洞門出來一個身穿蟒袍的年輕身影,此人猛然瞧見陸承珝,忙不迭地後退,竟繞著走了。


    這一幕瞧得蘇心瑜好奇:“那人是誰?”


    方才那人所穿大抵是親王亦或皇子服飾,是四爪的蟒袍。


    “那人也行五,君墨澤,五皇子。”裴行舟介紹。


    “為何他好似怕我夫君?”蘇心瑜疑惑。


    裴行舟笑了:“你夫君聲名在外,可出息了,六歲時他把君墨澤丟進井裏。”


    “然後呢?”


    “然後他用打水的桶將君墨澤撈了上來,君墨澤去皇上跟前告他,說他謀害皇子。謀害皇子可是死罪,你說他的膽子是不是大得過分?”


    “這膽子是真大。”蘇心瑜驚愕不已,“如何脫罪?”


    大得可怕。


    看來她怕他不是沒原因的,連五皇子都怕他。


    裴行舟道:“如何脫罪,我也不知。我隻知道當時皇上還獎勵他一柄寶劍,說是他救了君墨澤。”


    見周圍無人,蘇心瑜壓低聲問陸承珝:“夫君,你隻是救人,沒將人推下井吧?”


    哪裏想到男子矜冷反問:“不推下井,如何救人?”


    “聽聽,聽聽。”裴行舟直搖頭。


    蘇心瑜驚得唇角直抽抽:“那夫君為何要推人下井?”


    身為當事人的君墨澤肯定清楚是誰人將他推下井的,怪不得此刻相見,他能繞著走。


    還是個皇子呢。


    陸承珝不疾不徐道:“彼時他在泥地打過滾,忒髒,看得礙眼。”


    裴行舟回憶道:“這麽一說,我倒是記起來,君墨澤自小就愛玩泥巴。那日陸五穿的是白色錦袍,許是被沾上泥點子了。”


    蘇心瑜終於明白過來,她將他的床弄髒,為何他能發那麽大的火。


    原來幼年時的他,火氣更大,直接將皇子丟進井裏去清洗清洗。


    三人穿過月洞門。


    令蘇心瑜驚愕的是,又有個身穿蟒袍的年輕男子見到陸承珝,往回走了。


    惹得她不禁又問:“小舅,我夫君是不是也曾把他整去井裏了?”


    “那倒沒有。”


    “哦,那應該隻是巧合,人家正好要轉身走罷。”


    蘇心瑜笑著說,心裏暗忖,莫不是人家也怕陸承珝殺人如麻的名聲?


    裴行舟看向陸承珝:“我幫你說,還是你自己說?”


    陸承珝不作聲。


    裴行舟便站到蘇心瑜另一側:“你夫君幼年養過一條狗,渾身白毛,很好看。”


    “叫得凶麽?”


    “叫得不凶。”


    “叫得不凶的狗,我喜歡。”蘇心瑜眉眼彎起。


    “咬得凶。”裴行舟低笑一聲,“你夫君七歲時放狗咬人,咬的便是方才那位四皇子,君奇勝。”


    “那後來呢?”


    “君奇勝被嚇得屁滾尿流,他咽不下這口氣,派人偷偷溜進國公府。偷走了狗,燉了,還將狗肉給你夫君送來。你夫君便也派人偷走了君奇勝的貓,也燉了,送回去。”裴行舟長長歎了口氣,“他們的梁子就此結下了。”


    “這……”


    蘇心瑜瞠目結舌。


    “別吵。”


    倏然,陸承珝冷喝出聲。


    裴行舟:“怎麽了?”


    陸承珝拿下巴指了指不遠處涼亭內的女子:“賀家女。”


    “賀進的女兒?”蘇心瑜滿眼疑惑,“她怎麽會在太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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