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陸炎策氣得想理論,張了嘴才吐一字,意識到自己的書法完全不行,就說不下去了。


    白皙的臉漸漸漲紅。


    蘇心瑜看在眼裏,急忙拉了他便走。


    “怕了吧?”陸初蝶笑出聲,衝他們的背影喊,“兩日後,你們一個躲在璟竹院,一個躲在清風居,千萬別出來。”


    旁人聽聞,紛紛跟著笑。


    “陸炎策那個不學無術的,隻知道拿彈弓打鳥,方才我還聽他說想要那套文房四寶。”


    “祖母賞的文房四寶自然貴重,他即便再不會寫字,肯定也想要。”


    “有個滿身銅臭味的娘,他肯定也是見錢眼開的貨色,肯定知道那套文房四寶好。”


    這些話是男子所言,蘇心瑜聽見了。


    隻見身旁的小身板胸膛極度起伏著,顯然氣得不行。


    不僅如此,女子們的議論也入了他們的耳。


    “那蘇家女怎麽有臉來參加這樣的消遣活動?畢竟是被六哥退了親的。”


    “是說呢,你沒瞧見初蝶那麽喊話,她連半個字都不敢反駁麽?”


    “不過是個衝喜新娘,方才我們喊她表嫂,她隻是點點頭。”


    陸炎策憋不住怒火,掏出腰封上別著的彈弓,裹了石子轉身就想擊人……


    蘇心瑜拉了他一把。


    “你氣,我也氣。”


    她側頭瞧了一眼,想看哪些人在議論,哪裏想到頭一轉回去,人家四散開了。


    兩人回了璟竹院。


    陸炎策一股腦兒將那些人的話全都複述給了母親聽。


    “我是不學無術,他們罵我可以,就是不能罵我的娘。”


    裴沛珊笑了:“我兒知道維護母親了,這是好事。不過他們也沒說錯,裴家商賈,隨他們說去,為娘不氣。”


    轉眸安慰蘇心瑜:“心瑜,你也別氣。”


    “嬸嬸,我也不氣,我想的是用實力說話,狠狠堵住他們的嘴。倘若我與炎策都能贏了,便是最好的反擊。”


    屆時反嗆幾句,效果更好。


    裴沛珊點點頭:“理是此理。可問題是作畫與書法,我不怎麽樣。陸湛的字倒是尚可,教炎策拿魁首就難了。”


    “嬸嬸,有誰比陸硯書寫字還好的?”蘇心瑜問。


    她自己的毛筆字其實不錯,高中時拿過全國書法大賽一等獎,就是現代的一等獎擱到古代不知在什麽水平。


    古代讀書人的毛筆字都是信手拈來的,她還不如請筆墨精湛之人教陸炎策。


    一旁看書的陸湛道:“那便是陸承珝了。”


    蘇心瑜:“我夫君?”


    “嗯,他畫得也好。”陸湛道,“你們請他教。”


    蘇心瑜與陸炎策對視一眼,兩人便出了璟竹院。


    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裴沛珊欣慰感歎:“渾小子如今愈發要好了。”


    “那是有心瑜在。”陸湛一語道破。


    裴沛珊坐到丈夫對麵:“說得極是。”


    以往兒子在府中無法無天,這隻是表麵,她身為母親,其實知道緣故。那是堂兄弟姐妹們瞧不上他,誰都不肯與他玩,全因他娘是商賈之女。


    時日一長,就養出了陸炎策如今的個性。


    --


    清風居,書房。


    陸承珝拿出錦囊,問絡腮胡男子:“你可知錦囊內所裝之物有何玄妙?


    男子搖首:“屬下一直帶在身旁,從未打開看過,隻知道裏頭是顆圓溜溜的東西,不知什麽玄妙。”


    “你叫什麽?”


    “馮虎。”


    “你何時得到的錦囊?”


    “那次大戰前,爺將錦囊交給屬下,說是重要任務,一定要以命護著。我原想將錦囊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存放好,再回戰場。可屬下回去時,爺已經……已經……”


    話說到此處,威武彪悍的男子落下淚來。


    陸承珝沉默。


    父親臨終前將錦囊交給馮虎,莫非意識到什麽?


    難道當年父親的死有蹊蹺?


    倏然,庭院中傳來兩道喊聲。


    “夫君,夫君。”


    “哥,哥。”


    陸承珝將錦囊鎖進抽屜,出了書房。


    馮虎跟了出來。


    “你先去忙。”


    “是,公子。”


    馮虎退下,行到蘇心瑜與陸炎策跟前時,行了一禮。


    “少夫人,八公子,屬下是馮虎。”


    蘇心瑜頷了頷首:“馮虎。”


    陸炎策學著大人模樣,抬高胳膊拍拍男子的肩膀:“馮虎馮虎,長得挺有虎力的。”


    馮虎撓頭笑了笑,很快離開。


    蘇心瑜與陸炎策一左一右到了陸承珝身旁。


    “夫君,你教炎策寫字罷。”


    “哥,你教心瑜畫梅花圖罷。”


    陸承珝麵上毫無表情:“不教。”


    他可沒閑心陪小屁孩玩。


    蘇心瑜:“不教我沒關係,祖母搞的活動以文房四寶做彩頭,炎策很想要。他一個原先不喜歡寫字的人,如今肯學了,夫君就給個機會教教他。”


    陸炎策:“紅寶石頭麵也是彩頭,決不能被陸初蝶拿了去,哥你就教心瑜作畫罷!”


    “都不教。”


    男子嗓音清冷,毫無商議的餘地。


    陸炎策半垂了腦袋,落寞走了。


    蘇心瑜瞥了身旁長身玉立的男子一眼,衝遠去的小身影喊:“喂,陸小八,我教你。”


    “真的?”陸炎策轉回頭來,“你能麽?”


    “試試看,咱們智取。”


    兩人再次回了璟竹院。


    對於他們的回來,陸湛也不吃驚:“承珝不肯教你們?”


    “老五不肯,心瑜說她教我。”


    陸炎策將“哥”改回了“老五”。


    陸湛便將書房讓出來,供兩孩子折騰,也不過問他們到底怎麽教,怎麽學。


    裴沛珊含笑道:“盡力就成了。”


    不就頭麵與文房四寶麽?


    到時候她買來送給兩孩子就成了!


    夫妻倆隻在書房門口站了片刻便離開。


    蘇心瑜鋪好宣紙,拿鎮紙壓住:“叔叔嬸嬸大抵也不看好咱們,你得努力寫。”


    陸炎策坦誠:“我也不看好自己,也不看好你能如何教我。”


    “你真敢說。”蘇心瑜搖頭,直接說出想法,“描紅的字,我猜有人會用淺墨寫,再供長輩們描紅。咱們智取,寫空心字。”


    陸炎策眼眸一亮:“對哦,空心字再描紅的話,就不顯髒。”


    “你腕力如何?”


    “經常玩彈弓,腕力自然不錯。”


    “那就好,我寫九個空心字,你重複在我的字上麵描寫。這兩日就練這個,把筆畫順序練到肌肉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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