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的馬車停到了章府陪送給章楠楠的雜貨鋪子前,這鋪子乃是章楠楠母親的財產。


    若不是有章母娘家撐腰,以章老爺那小家子氣,定然不會給出如此多的產業。章母深知娘家給予的東西是女人最大的底氣,那時她自知命不久矣,便將自己名下的財產都留給了唯一的女兒。


    鋪子裏的老掌櫃於老爺子,最初也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然而,人心總是會慢慢改變的。後來於家遭遇變故,於老爺子的貪婪之心逐漸膨脹,而原主對生意又不作為,直到章楠楠實地查賬,才揭露了他的作假行為,將他打回原形。


    好在他的兒子於恒是個孝子,勇於為父親擔下罪行。章楠楠看出他並非邪惡之人,便也同意了,給於家一次機會。


    自從妙計實行,鋪子和茶樓調換位置後,雜貨鋪的生意越來越好。踏入鋪子,便看到於恒在忙碌地打著算盤。此時天色已晚,他正在盤算今日的流水,兩個小夥計在整理架子上的物品。


    “世子爺,少夫人,你們怎麽來了?”


    於恒看到主子夫妻二人罕見地一同來到鋪子,很是驚訝,連忙起身行禮。


    章楠楠其實在見到於恒第一麵時,就感覺這個男人麵相忠厚老實。今日細細品來,不光是麵相,他的身材也魁梧挺拔,竟有點和安景鈺相似的影子。


    柳佳依不喜歡安景鈺,卻喜歡這個普普通通的男子,這讓章楠楠對他又添了幾分好奇。


    “於掌櫃,把門關好吧,咱們坐下來談一點事情。”


    章楠楠語氣平緩,而站在一邊的賀淵朔則冷著一張臉,仿佛還在猜測是人家先勾引的柳佳依。


    於恒心裏一驚,今日到底刮的是什麽風?這夫妻兩個臉色如此差異,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猶如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疑惑的神情愈發濃鬱,眉毛都要擰成一個疙瘩,但還是遵命去把鋪子的大門關上。腦海裏就像生成了一張過濾網一般,把最近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過濾了一遍,實在想不出有什麽要事發生。


    這主子們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而來呢?於恒百思不得其解。


    鋪子的大門關好了,店裏的夥計也被他先趕到外邊去了。雖然沒有想到是因為什麽事情,但他看了一眼賀淵朔冰冷的臉龐,心裏戰戰兢兢,莫非還是因為父親一時犯下的錯?


    “世子爺,少夫人,今日是不是還因家父的事情?如果還因這件事情讓你們心裏不快,我願意不要一分工錢,在這裏給父親贖罪。隻是家裏還有父親和妻兒,還請兩位主子賞給我們一點糧食,不被餓死就成,直到做到兩位主子滿意為止。”


    於恒想到這件舊事,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先下手為強。


    “我們今日而來,不是因為你的父親之事。來的路上楠兒已經把你父親的事情都告訴我了,這件事,你做的還算爺們,就從此翻篇。”


    賀淵朔讚賞他的做法,但語氣還是有些冷硬。即便於恒跪在他的麵前,都沒有要他起身的意思。


    這會兒於恒直接懵透了,他再也猜不出來了。


    “少夫人,到底什麽事情?還請您指明一二。”


    章楠楠一時啞語,這明明是過來給人家說媒的,怎麽就成了三方會審呢?賀淵朔打心底是不接受柳佳依的想法,即使於恒沒有過錯,如果成為了自己的妹夫,他也是不服氣的,臉色倔強得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章楠楠看到他的樣子就心生後悔,早知道先不告訴他,平日對下人那麽親切,真沒想到要聯姻了,卻又拿起高高在上的架子。


    “於掌櫃,您先起來。不是什麽大事,我想問你,最近柳家大小姐有沒有來鋪子呢?”


    章楠楠先探探他對柳佳依的印象如何。


    “您說佳依小姐呢!她是經常過來,很喜歡咱們鋪子裏從南方進來的新奇小玩意。”


    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於恒不敢起身,老老實實跪在地上,認真回答章楠楠的問題。


    他問心無愧,就怕主子給他挖個陷阱,那不是沒有可能的。


    “哦,佳依經常過來啊!她過來同您……?”


    “少夫人,我想起來啦!是不是佳依小姐告訴您我在這裏接私活?”


    於恒急切地打斷章楠楠的話,一下子想起關於柳佳依過來買東西時,碰到的一件他認為出格的事情。


    “世子爺,少夫人,是為奴的錯了。我不該在這裏幫我家娘子熬藥的,真是萬萬不該呢!”


    於恒想起一定是因為這件事情,神情一下子沮喪下來,氣惱的眼淚都要流了出來。


    “我們是雜貨鋪子,不是藥店,熬藥的那兩天是有很多客人反應味道太重。可是那時我家娘子偶然風寒身體病重,老父親也不會,我隻好抓了藥在這裏忙裏偷閑的熬藥。那兩日也是巧了,佳依小姐恰逢出來看布料做衣服,一連來了兩天,正巧每日都碰見。我都向她解釋了家裏的情況,吃進嘴裏的藥湯不是一般東西,如果我不親手熬製,我也是不放心呢!”


    “少夫人,我應該早點向您請假就好了,佳依小姐就不會向您說起此事了。都是我的錯,任憑兩位主子處置。”


    章楠楠與賀淵朔對視了一眼,賀淵朔終於相信,於恒並不是會勾引佳依的人。看到他跪在地上可憐巴巴的,賀淵朔的臉色稍稍變得好看多了。


    “於掌櫃,那日你同柳佳依都說了什麽?”


    章楠楠還是想知道令柳佳依心動的答案。


    “回少夫人,那日客人確實不多,我們便多聊了幾句。我記得她因為幾個小玩意猶豫不決,我就把平日裏我娘子的喜好向她介紹了一番。其實,我就想著讓她多買幾件,咱們多掙一些錢。咱們合理的做生意,誰的銀子也是銀子。”


    於恒的聲音越來越小,章楠楠心裏卻噗嗤一笑,真是尋了一位合格的店長,算盤都打到了自己人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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