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停舟心裏的惆悵,雲真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回到清遙峰後就立刻按照書上的內容修習起了護身咒,隻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丹田裏的靈力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好像變得沉重了一點。


    而且……


    雲真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忽然發覺自己的手指竟然是溫熱的,還泛著點點刺痛,但這疼痛並不算明顯。


    拋開這點疼痛不說,她今日在寒風裏待了一整天,手指卻是溫熱的,這實在是不太合理。


    “砰——”


    一道巨大的聲響從雲真身後傳來。


    她立刻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後,隻見梅三思正渾身狼狽的站在院子裏,他白色的衣裳上有著多處焦黑不說,就連房門也都已經被炸成了碎渣渣。


    由於他是背對著雲真的,所以雲真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


    但她猜,他的臉色應該不會太好看。


    “嘖,這也能炸掉?”梅三思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自言自語道:“我明明是緊跟著書上的步驟做的,居然還能炸掉,到底是什麽地方出現問題了啊……”


    話音剛落,他忽然察覺到這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而且那個人就在他的身後。


    於是梅三思緩緩轉過了身子。


    下一刻,他的視線與雲真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是小師妹啊。”


    梅三思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極為陰險的笑容,“嗬,真巧啊,小師妹,我剛炸完爐就遇到了你,看來是你在偷偷詛咒我咯?”


    雲真也回以一笑,“四師兄,你這話說得不對。”


    “哦?我哪裏說得不對?”


    雲真慢條斯理地說道:“四師兄之所以會炸爐,是因為你自己的本事不夠,這關路過的師妹什麽事?四師兄你為人光明磊落,怎麽能這樣胡亂甩鍋呢?”


    “哼。”梅三思冷哼一聲,繼續無理取鬧道:“清遙峰上就我們兩個人,他們都不急著回來,就隻有你一個人急著回來,你說你是不是故意來看我笑話的?”


    “當然不是,我是找四師兄幫忙的。”


    梅三思先是愣了愣,隨即等他反應過來後,他的唇角忍不住露出了譏諷的笑意。


    “找我幫忙?嗬,小師妹,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我是這麽好心的人嗎?與其找我這種人幫忙,你還不如直接去找副棺材,這樣還能早死早超生,多好啊。”


    雲真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淡淡道:“也不知道為什麽,我的手指很疼,還很燙,我看四師兄如此博學多才,便想著來找你問問是什麽情況,但四師兄若是不願意幫這個忙的話,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了。”


    說實話,雲真壓根沒想找梅三思幫忙。


    她之所以會說這種話,主要是為了試探一下她身上的異常跟梅三思有沒有關係,畢竟清遙峰上就他們兩個人,說不定是他動了什麽手腳呢。


    不過平心而論,她心裏其實並不是很懷疑梅三思,因為這家夥向來沒什麽腦子,做不來那些需要動腦子的事情。


    比起懷疑梅三思的動機,她更懷疑是不是沈苓給她的那塊石頭有問題——畢竟那塊該死的石頭丟又丟不掉,還帶著血腥味,實在是可疑又詭異。


    “嗬,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不就是中毒了而已嗎?這麽基本的中毒症狀也要來找我幫忙,你可真是有夠孤陋寡聞的啊,小師妹。”梅三思冷嘲熱諷道。


    “……中毒?”


    雲真再次摸了摸自己的手指,並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其實她剛開始並不指望梅三思能說出什麽對她有用的話,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真的說出了對她有用的話。


    如果梅三思說的這些是真話,那可真是幫了她的大忙啊。


    雲真彎眸笑道:“四師兄,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啊——這次我可不是逗你玩的,是真的在誇你,你可真是個大好人呀。”


    她知道梅三思不喜歡聽這種話,但她偏偏要說,畢竟梅三思的想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開心。


    現在她就挺開心的。


    梅三思皮笑肉不笑道:“嗬嗬,我謝謝你啊,下次別誇了。”


    “四師兄,我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


    隨便找了個理由回到自己的房間後,雲真立刻從儲物袋裏取出了扶玉君贈予她的那隻碧寧鐲,並將其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頓時一股清涼劃過她的手指,將她指尖那點微末的疼痛盡數驅散,同時也帶走了她指尖的溫熱。


    雲真摸了摸自己冰涼的手指,神情也逐漸變得冰冷起來。


    她猜這事兒多半跟沈苓有關係。


    雖然不知道跟那塊石頭有沒有關係,但她一定要把那塊石頭給解決掉才行,她可不是那種會坐以待斃的人啊。


    嗬,雖說那塊石頭她解決不了,但不代表別人也解決不了。


    沈苓總要為他的自負而付出代價才行。


    *


    無晦峰上的氣氛此刻異常凝重。


    楚如鏡依舊麵無表情,暮行容的臉上難得沒有了笑意,祝瑤溫柔的眼眸裏盛滿了擔憂,還有三個雲真沒有見過的男子,他們也都是滿臉凝重。


    在他們六個人的注視下,扶玉君動作輕柔地收回了自己搭在雲真手腕上的手。


    而後,他語氣溫和道:“她身上的確有中毒的跡象,但這些毒素已經被碧寧鐲祛除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很好,不必擔心她的安危。”


    楚如鏡淡聲問道:“她身上的毒,跟這塊石頭有關係嗎?”


    扶玉君搖了搖頭,“沒有關係,這塊石頭上沒有毒素,但是這上麵有一股很濃鬱的魔氣,還有一道能夠吸引妖力的咒法,這道咒法能夠引起妖族的異動,恐怕山下的妖潮就是因為……”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雲真垂著腦袋,眸色極冷。


    原來沈苓那家夥是想陷害她啊。


    他賭她不會找人幫忙,所以才會大大方方的將這塊石頭給了她,卻沒想到中途會出了梅三思這個變故,也沒想到她真的會主動來向昶清宗的高層尋求幫助。


    真是挺可笑的。


    楚如鏡看向暮行容,問道:“行容,如今證據確鑿,真相已經很明顯了,你如何看待此事?”


    暮行容揉了揉額角,沒有說話。


    祝瑤有些擔憂,“行容,你……”


    “他沒事。”坐在祝瑤身旁的中年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沉穩道:“那個叫沈苓的弟子今早去劍池偷劍,已經被無雙和懷卿抓進地牢裏麵關起來了。”


    祝瑤無奈歎氣,“我知道了,兄長。”


    兄長?


    雲真抬眸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


    這人應該是淩雲峰的掌峰長老,祝宣。


    說來可笑,她之所以會知道淩雲峰的祝宣長老是祝瑤長老的兄長,還是她剛來昶清宗的時候,沈苓親口告訴她的。


    那時她還覺得沈苓意外的挺靠譜。


    如今想來隻覺得頗為好笑。


    扶玉君就坐在雲真的身旁,如今她抬眸觀察祝宣,他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


    扶玉君以為雲真不知道有祝宣這麽一號人物,便好心開口介紹道:“這位是淩雲峰的祝宣長老。”


    雲真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她的視線微微挪動,又看向了坐在祝宣身旁的兩個男子。


    這兩個男子的相貌極為俊美,隻不過氣質卻是截然相反的。


    一人白衣勝雪,神色懨懨,似乎沒什麽精氣神的樣子。


    另一人黑衣如墨,氣質略顯陰沉,這氣質跟梅三思很像,但又比梅三思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他們很像是話本裏寫的黑白無常。


    扶玉君再次好心介紹道:“白的是白雪峰的聞人無雙長老,黑的是攬月峰的景懷卿長老,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並不像表麵上這樣陰沉。”


    聞人無雙神色懨懨道:“你好。”


    景懷卿語氣淡淡道:“走吧,行容,我們去地牢裏審一下那個叫沈苓的弟子。”


    暮行容垂著眸,略顯疲倦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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