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雷劫降下,穿透暗沉的天際與凜冽的狂風,準確地落在了雲真身上,同時還為她帶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


    雲真閉著眼睛,完全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情況,卻能感受到皮開肉綻的痛苦,還能聞到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即便看不到情況,她也能猜到自己身上肯定多出了許多道傷口。


    除去皮肉上的痛楚,她還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骨頭都被劈得斷裂成了好多塊,就連五髒六腑都被某股力量攪成了碎渣。


    骨頭斷裂與肺腑盡碎的痛楚可比皮開肉綻要痛苦得多,這些疼痛來勢洶洶,多管齊下,頓時便讓她煞白了臉,唇畔也因受傷而溢出了殷紅的血。


    “咳。”


    若想步入築基期,她需得挨過整整二十四道雷劫,這才隻是第一道而已。


    挨過了第一道雷劫,緊接著便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整整二十三道雷劫劈下來,雲真的白衣已被血色染紅,外翻的皮肉上泛著雷電的滋滋聲,體內的靈氣四處竄動,將她的五髒六腑和丹田攪得一團糟,碎裂的骨頭好像也發出了哢嚓聲,疼得她幾乎快要失去知覺。


    隻差最後一道了。


    她咬咬牙,極力抑製住識海中劇烈的暈眩感,準備用所剩無幾的清醒將這最後一道雷劫挺過去。


    可最後一道雷劫卻並沒有立刻落下。


    隻見天空中雷聲轟轟,紫光閃爍,似乎是在仔細醞釀著一道聲勢浩大的雷劫。


    雲真有些緊張。


    從煉氣期到築基期的雷劫,不能使用靈力,也不能使用外物,隻能憑借自己的意誌應對這二十四道雷劫,據說這是天道用來考驗該修士是否有資格踏上仙途的方式。


    畢竟修仙界中的資源有限,不可能讓每個人都順利踏上仙途,隻有能憑借自身意誌挨過煉氣期雷劫的修士才有資格繼續修煉。


    再之後的築基期雷劫、金丹期雷劫、元嬰期雷劫……就可以使用靈力和外物來應對雷劫了,不需要隻憑自己的意誌來應對。


    所以,她能不能繼續修煉,就取決於她能不能成功挨過最後一道雷劫了。


    “轟隆隆——”


    雷光大作,霎時便將暗沉的天際照亮。


    終於,最後一道雷劫落下。


    不愧是天道醞釀了許久的雷劫,即便雲真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到,卻也能感覺到它的威力比之前那二十三道雷劫都要大,就連她周圍的風都因雷劫的威力而停滯住了。


    巨雷劈在雲真的身上,她身上的皮膚頓時一寸一寸的裂開,汩汩鮮血流出,染紅了院子裏的地麵。


    狂風中,她的衣袖紛飛,發絲淩亂,七竅都在流血,將她白皙的臉染得一片殷紅。


    比之前還要疼上百倍千倍的痛楚侵蝕著她的皮肉與骨頭,撕咬著她的五髒六腑。


    她甚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液正以極快的速度流了出去,為她帶來了一陣因失血過多而產生的暈眩感。


    此時此刻,雲真神思恍惚,隻覺得識海中一片空白,耳邊也不斷地傳來狂風的呼嘯聲與煩人的嗡嗡聲,吵得她頭暈眼花,幾乎快要暈死過去。


    可就在這時,她的識海中出現了七公主那雙充滿譏諷的眼睛,她想起了自己在溧國皇宮裏遭受過的諸多欺辱,想起了自己流浪在外時遇到的壞人壞事,還想起了被自己親手殺死的藤蔓精,還有小雲和融也……


    不,她不要死!


    她要活著,她要變得強大,她要讓這世上所有人都無法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這些想法給了她力量,雲真咬咬牙,努力與識海中的暈眩做著對抗。


    可惜肉體和精神上的疼痛終究讓她難以忍受,伴隨著疼痛的侵襲、血液的流失,她能感覺到自己識海中的清醒越來越少,距離昏迷也越來越近。


    意識恍惚間,她好像聽到沈苓說了句:


    “小師妹,成了。”


    *


    “砰——”


    伴隨著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雲真再也無法抑製識海中的暈眩感,她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之中。


    就在雲真暈過去的瞬間,她身上的傷口開始慢慢愈合,體內的骨頭和髒腑也立刻恢複了完好無損的模樣,失去的血液也很快被新的血液補上,呼吸也逐漸變得勻稱起來。


    沈苓笑著說:“小師妹,做個好夢。”


    玉停舟有些糾結地看了眼雲真身上的血跡,嗓音裏帶著幾分遲疑道:“她睡在這裏怕是會著涼,可我喜愛潔淨,或許沒法把她抱回房間裏,你們……”


    “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沈苓匆忙離去,梅三思緊隨其後。


    宣楚悠悠起身,笑著道:“大師兄,你人美心善,定然不會嫌棄小師妹的,我們就放心把小師妹交給你了。”


    說完,也不等玉停舟做出回應,他就悠哉悠哉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


    玉停舟看了看雲真身上的血跡,又看了看自己潔白的衣袖,他心中有些抗拒,還有些嫌棄,可作為唯一留在這裏的師兄,他又不能真的不管小師妹。


    最後,玉停舟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罷了。”


    他從袖中掏出一張嶄新的傳送符,而後指尖蓄起靈力,隔著老遠用靈力將這張傳送符送到了雲真身上。


    “傳送符,起。”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雲真的身體立刻便被一團白光給包裹了起來。


    待到白光消失的時候,地上隻剩一攤血跡,沒了雲真的身影,她已經平平穩穩地躺在了自己屋子裏的床上。


    看到地上那攤血跡,玉停舟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他又從袖中掏出一張清潔符。


    而後,他的指尖蓄起靈力,先是用靈力點燃了這張清潔符,再輕輕一揮手,將這張清潔符丟到了那攤血跡上。


    最後,清潔符化為灰燼,隨風而去。


    地上那攤血跡也消失了個幹幹淨淨,不再那麽礙眼了。


    玉停舟蹙起的眉頭這才鬆開。


    可隨即,他想起了一件不對勁的事,於是剛鬆開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倒真是奇怪了,以師尊的性子來說,今日小師妹渡雷劫,這麽重要的事情,他怎麽可能不來看看?


    難道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麻煩不成?


    *


    事實上,暮行容的確遇到了些麻煩。


    他半躺在床上,麵容蒼白,看著楚楚可憐,可眼角卻泛著點點殷紅,硬生生將他臉上那份可憐感給打散了,反而平添幾分動人的嫵媚。


    楚如鏡坐在不遠處的書桌旁,一邊撥著算盤,一邊語氣淡然道:“你那小徒弟成功渡過雷劫了,看來她的心性還算不錯。”


    “她的心性,自然是極好的。”


    暮行容咳了兩聲,泛著紅的眼角上忽然浮現出了幾朵小小的桃花印記。


    這些小桃花印記分明是暗紅色的,卻並不顯得老氣,反而令他整張臉都變得昳麗至極,比先前還要好看許多。


    他抬起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自己眼角的桃花印記,然後輕歎一聲道:“可惜我今日身體欠佳,離不開無晦峰,沒法親眼看她渡雷劫……”


    少年絕色無雙的麵容上陡然流露出幾分失落,連清潤的嗓音都變得沉悶起來:“連弟子渡雷劫都不去看,她會不會覺得我是個不靠譜的師尊?”


    “不會。”楚如鏡麵無表情道:“她渡劫是她自己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如今渡劫成功了,她應該高興於自己的成功,為什麽要在乎你有沒有去看?”


    頓了頓,楚如鏡接著道:“至少無綾和吟灀是這樣的,她們每次渡劫都是自己找個安靜偏僻的地方,既不歡迎我去看,也不歡迎別人去看,因為這是她們自己的事情。”


    “……”


    暮行容揉了揉眉心,語氣無奈道:“罷了,師兄,我們先不說這個,繼續說說看宗門試煉和開放懸賞榜的事情吧,還有宗門弟子曆練之事。”


    “不必。”楚如鏡抬眸,淡然道:“無需多言,就按你的想法來做——不過在此之前,我需要召開長老會,我們需要征求到大部分長老的同意,才能進行這個計劃。”


    暮行容的臉上露出幾分愉悅,“好,若是能夠得到他們的同意,或許我們可以在仙門大比結束後就宣布修改門規的事情。”


    話音剛落,他忽然想起自己眼角昳麗的小桃花印記,於是臉上的愉悅立刻褪去,又變回了那副無奈的模樣。


    “……師兄,我覺得我好像需要一個麵具,我的媚骨發作,他們又不修無情道,我怕他們看到我的臉之後會受影響。”


    “行容,你應該知道……麵具擋得住你的臉,卻擋不住你的媚骨,你的臉不會影響到他們,隻有你的媚骨才能影響到他們。”


    “所以——”楚如鏡放下算盤,蹙起眉頭道:“哪怕他們看不到你的臉,卻仍舊會受到你身上媚骨的影響,麵具沒用的。”


    “……”


    暮行容苦笑道:“罷了,還是改日再叫長老們來開會吧,我先去山下待幾天,等這身媚骨影響不到旁人的時候再回來勸他們同意修改門規的事情。”


    “嗯,行。”楚如鏡淡淡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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