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別的過程很簡單,僅僅隻是進宗主殿內跟季玉清打個招呼,再說兩句祝福語,然後他們就被季玉清趕了出來,他讓他們從哪來的就回哪去,趕緊走。


    出了宗主殿後,楚為歡無奈道:“我師尊他老人家啊,每次睡醒都要發發脾氣,說話衝了點,你們別介意。”


    沈苓委屈垂眸,“若是介意的話,楚師姐會幫我撐腰嗎?”


    “不會。”楚為歡笑著搖了搖頭,“沈師弟,我又不喜歡你這樣花言巧語的,怎麽可能幫你撐腰?若你能有阿舟和宣楚師弟一半成熟穩重,我才會考慮幫你撐腰哦。”


    “那算了,師弟我隨心所欲慣了,學不來兩位師兄那樣循規蹈矩的做派,楚師姐再見!”


    “誒,禦劍禦慢些,別顛著小師妹了。”


    “知道啦。”


    沈苓的佩劍很普通,外表上看和人間鐵鋪裏的鐵劍並無區別,可當他往裏麵注入靈力後,這把看似普通的鐵劍上忽然出現了數十條金色的線條,乍一看隻覺這些線條錯綜複雜,毫無章法,可仔細觀察後卻能看出它們鋪出的圖案似乎是一條蛇。


    一條盤著身子、正在休憩的蛇。


    雲真有些疑惑,她記得來時並沒有看到這個圖案啊。


    見她目光疑惑地盯著那道圖案看,沈苓小聲解釋道:“小師妹,我昨晚待在屋頂上賞月可不是為了什麽閑情逸致,而是想借著月光,用業羅花在劍身上畫出這副圖案。”


    業羅花,千金難求的靈花,花瓣是粉色的,汁液是金色的,往花裏注入靈力後能散發出金光,極其好看。


    雖說業羅花價格昂貴,可它並沒有任何藥用價值,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染色,用業羅花汁液染色的布料可在夜間發光,亦可在白日璀璨,極受修仙界中的女修喜愛。


    尤其是在月光下,業羅花汁液會散發出盈盈波光,像金色的波浪,格外驚豔。


    ——至少靈花冊上是這麽寫的。


    “我花了六千靈石才從善善姑娘手裏買來了這麽一朵業羅花,就是為了今日給咱們昶清宗長臉。”沈苓眨了眨眼睛,“小師妹啊,你瞧,楚師姐眼睛都看直了。”


    的確,合歡宗之人向來追求美的事物,如今看到這麽美麗的劍身,楚為歡的視線都變得狂熱起來了。


    沈苓扶著雲真上了劍。


    從雲真的視角看,可以看到在他們的鞋底觸碰到劍身的瞬間,楚為歡的臉上立刻露出了肉疼的表情,好像他們踩的不是劍,而是她的臉一樣。


    很顯然,她覺得他們在暴殄天物。


    “怎麽樣,小師妹,是不是很長臉?”


    “咳。”


    的確很長臉。


    大概是為了多長會臉,沈苓這次禦劍的速度比來的時候要慢上不少,直到合歡宗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外後,他才放快了速度。


    因為他的忽然加速,猝不及防的,雲真險些直接摔下去。


    “師兄。”坐穩身子後,雲真煞白著臉說:“你下次加速前可以說一聲嗎?”


    沈苓心虛地咳了兩聲,“下次一定。”


    嚇死他了,還好沒把小師妹摔死,否則回去之後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跟師尊解釋了。


    也不知是出於愧疚還是為了有得交代,總之後麵的路途都極為平順,沈苓甚至貼心的用術法為雲真擋住了大部分寒風,好讓她不受寒冷的侵襲。


    合歡宗跟昶清宗的距離並不遠,禦劍隻需兩個時辰。


    在即將抵達昶清宗的時候,雲真和沈苓遇到了同樣禦著劍的三位靈獸宗弟子,他們嘴裏罵罵嚷嚷的,似乎是在罵那位與雲真有過一麵之緣的江顯師兄。


    “江顯啷個瓜娃子哦,跑得啷個快,說好的在昶清宗陪俺們半個月,結果送別宴剛辦完,他就跑了。”


    “虧俺們辛苦幫他養了一年的靈獸,真是個過河拆橋的瓜娃子。”


    “嗬嗬,等俺們回到靈獸宗,就把他院子裏那些靈獸的毛都給拔了。”


    “……”


    那三位靈獸宗的弟子似乎認識沈苓,在看到沈苓時還跟他打了個招呼,而沈苓也笑著回應了他們,卻並沒有要為雲真介紹他們的意思,看得出來,他似乎並不想讓雲真認識他們。


    雲真也不是喜歡自找麻煩的人,在他們寒暄的時候,她就默默地托著腮看風景。


    從高空看,下麵的人都縮成了小黑點。


    就連熱鬧繁華的伏月城也變成了個一眼就能看到全貌小都城。


    大概是螻蟻當久了,忽然意識到自己處於這麽一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雲真還有點不習慣,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確很享受這種好像能夠掌握自己命運一樣的感覺。


    可一想到自己處於這個位置是靠沈苓禦劍帶著的,她就又沒那麽開心了。


    隻有築基期的修士才能修習禦劍術,她僅差一步便可步入築基,到那時,她定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攀上這浩瀚蒼穹。


    “小師妹。”


    沈苓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


    那三名靈獸宗弟子已然離去,沈苓低下眼眸,用帶著笑意的目光看她。


    他低聲解釋道:“小師妹,我知道你是怕麻煩的,所以才不讓你跟他們結識。畢竟靈獸宗的弟子都不是什麽正常人,像沒長腦子似的,跟他們說話太費勁了。”


    “嗯。”


    “不說他們,你瞧,小師妹。”


    沈苓指了指前方。


    “我們到啦。”


    正前方便是望闕山,雲真抬眸望去,已經可以看到昶清宗的大門了。


    “嗯。”


    她並沒有多少熱情。


    不過就是換個地方接著偽裝罷了。


    距離越來越近,直到沈苓將劍停在昶清宗的大門口後,雲真才發現門口站著三道熟悉的身影。


    是玉停舟、宣楚、和梅三思。


    “哦,是三師兄,還有小師妹啊。”


    梅三思懶懶地抬起頭。


    “來得這麽晚,還以為你們死路上了呢。”


    “……”


    沈苓笑容一僵。


    “我的好師弟啊。”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梅三思道:“你要實在不會說話就別閉上嘴巴,別讓我揍你。”


    梅三思嗓音幽幽道:“揍我?難道你打得過我嗎,我的好師兄?”


    沈苓:“……”


    他確實打不過。


    同境界內,體修幾乎無敵。


    相比起他跟梅三思的針鋒相對,雲真那邊倒是要和平的多。


    同樣在門口等待他們歸宗的玉停舟和宣楚走到了她的身旁,兩位師兄雖沒有對她噓寒問暖,但好歹沒像梅三思那樣陰陽怪氣。


    玉停舟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眸中露出幾分欣慰。


    “快築基了,你進步很大。”


    宣楚也表現出幾分驚訝。


    “待在合歡宗那樣有辱斯文的地方,小師妹竟還能提升兩個小境界?看來往日是師兄小瞧了你,小師妹,沒想到你竟有這般通天的本事。”


    在宣楚看來,合歡宗那放蕩的作風實在是有辱斯文,因而他向來不喜合歡宗,視合歡宗為洪水猛獸,對合歡宗避而遠之。


    在得知雲真和沈苓要去合歡宗送禮的時候,他還以為他們要吃大虧了。結果沒想到自己這個弱到不行的小師妹不但沒吃虧,反倒還提升了兩個小境界回來?


    宣楚真的很震驚。


    雲真輕咳兩聲。


    “運氣,運氣好罷了。”她說。


    畢竟她總不能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自己跑到合歡宗的禁地裏殺了隻妖獸,還吞了顆百年妖丹,所以才提升了兩個小境界吧?


    私闖禁地可是要受罰的,更別說那還是別人家的禁地。


    見她不願多說,宣楚和玉停舟倒也沒多問,畢竟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秘密,他們無意過問旁人的秘密。


    跟梅三思打鬧完後,沈苓才後知後覺地問:“奇怪,怎麽沒見師尊?他又出去雲遊了嗎?”


    “師尊他……”


    提起暮行容,玉停舟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些許擔憂。


    “自從主持完送別宴後,師尊他就病倒了,這段時日裏他一直臥病在床,喝了許多湯藥也沒見好,到現在還下不來床。”


    沈苓皺起眉頭,“真有這麽嚴重?”


    宣楚歎了口氣道:“原本我們也不信師尊是真的病了,畢竟修仙之人的體質你也是知道的,沒那麽容易生病,可我們探望過後卻發現——師尊他是真的病了。”


    聞言,雲真也皺了皺眉頭。


    師尊生病了?


    據她所知,修為越高的修士越不容易生病,暮行容至少是元嬰期的修士,怎麽可能會生病?


    這時,雲真忽然想起來,自己第二次與暮行容見麵的時候,他在她的麵前吐了血。


    莫非他是個身體孱弱的病美人?


    罷了,還是先回清遙峰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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