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清走進極寒牢獄的時候,正好趕上小雲毒性發作,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她痛苦的嘶吼聲,實在是瘮人得緊。


    也不知是怎樣的疼痛,竟能讓她強行衝破啞穴的限製。


    “宗主。”負責施刑的合歡宗弟子手握一根鞭子,帶著滿臉的迷茫,他恭敬地對季玉清行了個禮,“弟子隻是打了她幾鞭子而已,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痛成那樣……”


    季玉清搖了搖頭,“無礙,你先出去吧,我親自來審她。”


    “是。”


    那名弟子本就被小雲的慘叫聲嚇了一大跳,如今見宗主願意接手這爛攤子,他頓時麵露欣喜,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此地。


    裏麵慘叫的小雲大概是聽見了季玉清的聲音,立刻破口大罵道:“季玉清,你身為一宗之主,卻包庇縱容門中弟子濫殺無辜,你不得好死!嗬,這次是我棋差一著,沒能殺掉雲真為我父親報仇,還被你們抓了個正著,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即便今日我命喪於此,我也要詛咒你死無全屍。”


    季玉清來到關押小雲的牢房前,隻見她麵容扭曲,身體蜷縮成了一團,似是在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在看到季玉清時,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頓時盛滿了歹毒的怨恨。


    “小雲。”季玉清站在牢房外,無視了她的謾罵,眸光清寒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保你一命嗎?”


    “呸,你這虛偽之人,無非就是想把我關在這裏慢慢折磨罷了,你以為留我一命就能讓我對你心懷感恩麽?”


    季玉清說:“我保你一命,是因為你娘是被我師兄殺的。”


    小雲冷笑著說:“我就知道,你……”


    “我沒有包庇他。”沒等她說完,季玉清就開口打斷了,“我師兄季雲晝,天資極佳,年少成名,原本是最有望成為合歡宗宗主的人,可後來合歡宗卻忽然對外宣稱他去世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小雲繼續冷笑,“好心?真可笑。還不是他濫殺無辜,你們為了包庇他,便哄騙旁人說他死了,季玉清,你以為這樣就能抹除他的罪孽麽?”


    季玉清沒理她,他低垂著眸,嗓音冷淡道:“我師兄是合歡宗最出眾的弟子,可他不愛尋歡作樂,偏愛行俠仗義,每次下山都要救那麽十六七八九個人,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回來。”


    “行俠仗義?濫殺無辜還差不多。”


    “他救了很多人,原本還能再救更多人的,可直到有一天,他救下了個蠱毒宗的女弟子。”季玉清說著,眸中忽的流露出幾分戾氣,“那蠱毒宗弟子對他一見鍾情,可他心中隻有大義,無心情愛,自然是十分果斷的拒絕了那個蠱毒宗弟子的示愛。”


    “後來,那女弟子趁他不備,對他下了相思蠱,從此他對那名女弟子言聽計從,為她濫殺無辜,為她不分是非。”


    “在相思蠱的控製下,我師兄殺了很多人,手上沾染了許多條無辜的人命,可那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隻是個失去了自我意識、隻會聽從蠱主命令的傀儡。”


    在小雲呆滯的目光下,季玉清蹲下身子,絲毫不掩飾自己眼裏的恨意。


    他說:“你娘死的那一年,正是我師兄被宣稱去世的那一年,小雲,你和你爹報錯了仇。”


    “……”


    當年藤蔓妖來到合歡宗後,上來就直接大開殺戒,他們也立刻擺起劍陣,將寡不敵眾的藤蔓妖打成重傷,關到了禁地裏。


    十幾年過去,季玉清都快忘記禁地裏還有個藤蔓妖的存在了,直到審完小雲後,他才知道藤蔓妖當年殺上合歡宗原來是為了給妻子報仇。


    特意留小雲一命,也是因為他在得知真相後心有愧疚,不忍心讓她就那樣死掉。


    見小雲沉默著不說話,季玉清知道她還需要些時日來接受這個真相,於是他決定先離開此地,不打擾她,讓她自己慢慢思考。


    可剛走到極寒牢獄的門口,他就聽見後麵傳來小雲嘶啞的聲音:“……嗬,原來這十幾年的蹉跎,我爹還丟了性命,都隻是場笑話。”


    季玉清腳步一頓。


    他沒有回頭,語氣平靜道:“對我師兄下相思蠱的人,是如今蠱毒宗的副宗主。”


    “……”


    小雲沒有再說話,他也沒有再停留,毫不猶豫地走出了極寒牢獄。


    不知為何,在走出極寒牢獄的瞬間,季玉清忽然有種強烈的、很想立刻就跟善善見一麵的衝動,他有點想她了。


    於是在回到宗主殿後,他立刻就往善善的住處跑,沒想到卻撲了個空,善善不在房間裏。


    季玉清問院裏的仆從:“阿複,你可知善善去了什麽地方?”


    阿複恭敬道:“善善姑娘一大早就去了柳舍,到現在還沒回來呢。”


    柳舍?


    季玉清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忽然想起來了,這種時候,善善應該是去盯著那個名為沈苓的昶清宗弟子了。


    “阿複。”季玉清思忖道:“我記得那個昶清宗弟子好像受了傷,她是在合歡宗裏受的傷,於情於理,我這個宗主是不是都該拿點靈藥去探望一下她?”


    阿複一愣,“……是吧?”


    宗主也真是的,想見善善姑娘了就直說嘛,怎麽還要給自己找個理由的。


    季玉清自然聽不到阿複心裏的吐槽,他在為自己找好理由後就隨手從儲物袋裏拿出一瓶藥,也不管這是個什麽藥,就帶著它匆匆往柳舍那邊趕。


    他步履匆匆,很快就到了柳舍外。


    剛到門口,季玉清就聽見裏麵傳來了善善的嬌笑聲,她似乎心情很好,那銀鈴般的笑聲,聽得他也開心了許多。


    在踏入柳舍之前,季玉清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和頭發,確認自己身上沒有淩亂的地方後,他才提步走進了柳舍。


    “宗主?你怎麽來了?!”


    善善正和雲真坐在一塊聽沈苓講修仙界裏的趣事,見季玉清走進柳舍,她的臉上立刻表現出幾分驚喜。


    坐在她對麵的沈苓故作傷心道:“善善姑娘真是好狠的心,方才還說很喜歡我,沒想到季宗主一來,你就移情別戀了。”


    季玉清腳步一頓。


    他垂下眼眸,語氣失落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那我走?”


    沈苓也垂下眼眸,滿臉委屈道:“都是我的錯,早知道季宗主要來,我就應該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唉,如果我不出現在這裏的話,季宗主就不會誤以為我不歡迎您來這裏了。”


    坐在善善旁邊剝橘子吃的雲真:“?”


    “好啦好啦。”善善看向季玉清,“宗主怎麽會來柳舍?是來找我的嗎?”


    聞言,季玉清看向雲真。


    雲真:“?”


    她再次茫然了。


    季玉清走到善善身旁,將握在手裏的玉瓶遞給雲真,語氣認真道:“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但,聽說你受了很重的傷,我來給你送藥。”


    雲真正要伸手接過那瓶藥,可對麵的沈苓卻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連坐在她旁邊的善善也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季宗主,這就是你們合歡宗的療傷方式嗎?給受傷的人送春藥,哈哈,實在是很符合貴宗的行事作風,在下佩服,佩服。”


    善善有些生氣,“宗主,雲真姑娘才多大呀,你怎麽能這麽不正經?”


    雲真立刻收回了手。


    “承蒙季宗主好意。”她說,“不過我隻是受了點皮肉傷而已,用不上這麽好的靈丹妙藥,季宗主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季玉清:“……”


    他拿起玉瓶看了看。


    果然,瓶身上寫著五個字——


    意亂情迷藥。


    這情景著實有些尷尬,好在季玉清早已見過許多大風大浪,他身為合歡宗宗主,平生最愛尋歡作樂,意亂情迷藥在他看來是最為稀鬆平常之物,沒什麽好避諱的。


    於是季玉清厚著臉皮將玉瓶放到了雲真手裏,語氣平靜道:“拿著吧,說不定以後有用上的一天呢。”


    見季玉清如此堅持,雲真幹脆不再推脫,順手將玉瓶收進了自己的儲物袋裏。


    算了,收就收吧,她懶得就收禮問題而跟季玉清進行極限拉扯,麻煩得很,等之後再找個機會把它丟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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