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聞言福了福才答道。“回皇上,這三清茶乃是皇上獨創的,奴婢絕不敢妄自改動。若是皇上覺得這茶與平日的香氣不同,大抵上應是差在梅花上。


    往常沏這三清茶,用的都是經過烘幹的紅梅。


    去歲,奴婢無意間經過箭亭,發現那箭亭南邊倒是生了兩棵白梅。


    那白梅開的要晚些,直到倚梅園的紅梅盡數謝了,那白梅才剛打了花骨朵。


    隻是那時天已暖和了,眼瞧著夜裏又下了一場小雪。


    奴婢想著,若是白放著,等第二日太陽一曬,那雪一化,怕是那花兒就都糟蹋了。


    便趁夜將那白梅花骨朵盡數摘下,奴婢又怕用手摘或是用剪子剪再壞了梅香,便特意用竹夾子一朵朵掐著花苞根摘下,用竹篾平鋪了直接送到了養心殿下麵的冰庫裏存了起來。


    前兒奴婢去取時,那一個個白梅花骨朵外麵倒裹了薄薄的一層冰衣。


    奴婢想著,許是那日的雪被凍在了外邊兒。


    原奴婢用這冰凍的白梅沏了這三清茶,本也沒想著呈給皇上,隻是沏好後覺得這香味兒倒是比平日的更濃了些。


    奴婢略嚐了嚐,覺得滋味也比用那幹紅梅要清甜。


    奴婢本也怕突然換了花兒來沏茶,再出了亂子有損皇上龍體安泰,那便是奴婢的罪過,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前兒趁著齊太醫來給皇上請平安脈,便請他瞧了。


    齊太醫驗過後倒覺得冰凍的白梅花蕊,更可留存花蜜的滋味,這梅花兒本就有疏肝解鬱、生津止渴的功效,冰凍倒比烘幹的更好些。


    奴婢便想著今兒沏了呈上來,請皇上品鑒。”


    容雅本就聲音嬌軟,她與皇上說這些話時,又特意把聲音放柔了兩分,如此一來,更顯娓娓傾訴。


    而且,容雅雖未曾說她摘這花兒是為了他,可句句都在表示這個意思。被這樣一個大美人細心伺候,便是皇上原本還有兩分焦躁,這一番話聽下來也叫他心平氣舒。


    皇上又端起那三清茶細細品嚐,果然如容雅所說,倒比往日用的幹紅梅更顯清甜了兩分。


    那清甜味道不濃,既沒搶了鬆子的芳腴醇香,又沒奪了佛手柑的果子清香,又與最後加入的龍井相得益彰,果真是比用幹紅梅衝泡滋味更足。


    此時,嫻妃來時給皇上留下的那點兒鬱氣,已被容雅奉上來的三清茶衝刷了個幹幹淨淨。


    因此,皇上臉上不由帶了隱隱笑意,他瞧了容雅一眼,這才說道。“瞧你這小小年紀,平日裏倒是心細,也懂風雅。這三清茶叫你這麽一改,倒比之前的更好了。


    想來日後若是再要提起這茶,可不敢說是朕獨創的,倒要加上你的名字。


    朕有心賞你,說說吧,想要什麽?”


    容雅立刻行了一禮才說道。“能叫皇上舒心順意,乃是奴婢的本分。皇上若說要賞,奴婢不敢領受。奴婢隻盼著皇上日日順心,便是最好的賞賜了。”


    皇上說要賞,本也是順嘴一說,若是容雅順勢應下來,皇上這賞賜的東西也不過是平日裏賞給奴才最低一檔的基礎賞賜。


    內有白銀五兩並宮婢太監常用的料子一匹。


    可如今容雅隻說是奴才的本分。竟是不敢領這賞賜,若皇上要賞,她倒覺得有愧,如此一來,倒叫皇上覺得更應嘉獎容雅這番感念皇恩的心意。


    如此一來,皇上直接叫了李玉。“李玉,朕記得前些日子,江寧織造進了一對用珍珠攢的赤金海棠流蘇步搖,做的倒是精致,你去取來賞給容雅。”


    隨後皇上又瞧著容雅笑道。“朕瞧著你平時裏頭上總光禿禿的,是進忠不給你置辦嗎?


    今兒賞了你這個,一會子就直接戴上,你在禦前伺候,也別總這麽素淨。你這個年紀,多戴點花兒朵兒的,瞧著熱熱鬧鬧的,朕心情也好些。”


    容雅一聽皇上調侃她和進忠,臉瞬間就紅了,隻是皇上既如此說了,容雅便立刻跪下磕頭謝了恩。


    皇上此時心情不錯,也不想再看折子,他便一邊喝著茶,一邊想著一會子要去瞧瞧哪一位嬪妃。


    皇後雖溫柔,卻也刻意迎合,嫻妃雖有兒時情意,可又脾氣倔強,愉嬪剛生了孩子,又有些老實木訥,純妃那倒熱鬧,隻是眼下他是要去解悶兒的,又不想一去就聽純妃又說孩子如何,舒嬪到知情識趣,隻是一想到她是太後娘娘舉薦,皇上又覺得沒意思。


    思來想去,皇上又瞧著禦案上的三清茶,若說小意逢迎,他倒想起,自從回宮之後,倒一直沒去啟祥宮瞧瞧嘉嬪。


    一想到嘉嬪,皇上便想起她身上獨有的那種異域風情,頓覺心頭火熱。


    正巧這會兒進忠端著托盤呈了那對兒流蘇步搖上來,皇上也不管這對兒小夫妻,起身便往啟祥宮去了。


    皇上一走,進忠立刻起身將容雅從地上扶了起來。隻聞著空氣中那三清茶的味道,進忠便伸手點了點容雅的鼻子。“那凍白梅今兒可是有用武之地了,也不枉咱們倆大晚上的忙活一回。”


    容雅笑嘻嘻的一指那對兒步搖。“可不是,不過是點子冬日裏的凍花蕊。竟換了這對兒珍珠海棠流蘇步搖,今兒我可是賺大了,這可是皇上賞的體麵。


    不枉我回來時,特意將頭上的釵環都摘了。


    進忠哥哥,快給戴上。


    日後隻要有了它們倆在頭上,我倒要看看,在這皇宮裏,誰敢動我這腦袋。”


    進忠一聽,忍著笑連忙拉著容雅去了偏殿。他扶著容雅坐在軟榻上,才將那對兒流蘇步搖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容雅兩把頭的發髻上。


    這步搖戴好後,容雅隻拿著銅鏡細瞧。


    能叫皇上放在私庫裏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容雅本就相貌豔麗,再戴上這樣精致的首飾,自然相得益彰,漂亮的緊。


    進忠扶著她的肩膀,緩緩彎腰,湊到容雅的耳邊輕聲說道,“今兒皇上可發話了,你這年紀,帶些花兒朵兒的,熱熱鬧鬧的才漂亮。


    日後可不許將我送你的那些首飾束之高閣了。咱們還是要漂漂亮亮的裝扮上才撐得起這從三品女官的門麵。


    如若不然,皇上少不得要以為你跟著我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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