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皺了皺眉,把張卓叫了進去。“可是皇上叫容雅去禦前伺候?”


    張卓連忙說道。“並沒有。”


    見皇上沒打算叫她,容雅鬆了一口氣。見碟子裏還剩下兩塊薄荷糕,她索性推到張卓麵前。“皇上賞的薄荷糕,方才出來的時候沒瞧見你,正巧這會子你來了,可算趕上,快吃了。”


    張卓笑嘻嘻的應了一聲,這才拿起薄荷糕一邊吃一邊說著。“方才師爺還問皇上了,是否要尋幹娘回去伺候,皇上隻說,咳咳。”


    張卓清了清嗓子,索性學了皇上的語氣說道。“方才容雅辦的差事深得朕意,朕便賞了她一碟子點心,叫她尋進忠一起吃去,想必這會子那點心還沒吃完呢,巴巴兒的叫她回來幹什麽?


    她如今正是閑不住的年紀,若是叫她一直在朕跟前兒站著,少不得要在心裏編排朕呢!”


    容雅大吃一驚,無奈失笑。“這是皇上說的?我什麽時候編排過他?”


    可隨即容雅又是一愣。“你說嫻妃娘娘在跟前兒?”


    張卓眨了眨眼睛,點點頭。“可不是嘛,嫻妃娘娘正在呢,聽了皇上這話還說呢。‘容雅格格雖是從三品女官,可也是伺候皇上的奴才。皇上不要這樣縱著她,不然到叫這些奴才越發膽大妄為了。’


    可皇上卻說,‘容雅雖是禦前的女官,可也是朕的小表妹。什麽奴才不奴才的,正白旗的格格怎麽能跟宮裏伺候人的奴才比,那從三品女官不過是哄著她玩兒罷了。’眼瞧著嫻妃娘娘聽了這話臉都綠了。”


    容雅恍然大悟,她和進忠對視了一眼,嘴角一勾,緩緩說道。“怪不得呢,原來是嫻妃娘娘在,想必皇上這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


    進忠卻皺了皺眉,他有些摸不清皇上的意思。“自從嫻妃從冷宮出來,這些日子可沒少在皇上心裏紮刀子,若說皇上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如今他對嫻妃不過是有幾分愧疚,再加上那點子所謂的青梅竹馬之情了。


    可就算他有心點嫻妃一句,也犯不上拉扯容雅呀。”


    容雅此時也覺得奇怪,便看向張卓。“嫻妃來找皇上是什麽事兒?”


    張卓正把最後一口點心塞嘴裏,他拍拍手上沾著的點心渣才說道。“這雙喜不是審完了嘛!如今,他已把之前貴妃娘娘做過的那些事兒,盡數的招了出來。


    皇上雖沒告訴嫻妃結果,可嫻妃又哪裏猜不出來,這次來,她就是要問皇上如何處置貴妃呢。”


    進忠一眯眼睛。“為著高斌,皇上最多也就是叫貴妃在鹹福宮自生自滅罷了,他是斷斷不會為了已經過去的事去處置貴妃。”


    容雅突然挑眉看向進忠說道。“進忠哥哥,你說皇上是不是已經知道是嫻妃尋了人扮鬼去嚇貴妃的?”


    進忠眼睛一亮,便笑著說道。“所以他才在嫻妃跟前兒點了你出來,為的就是告訴嫻妃,他身邊還有身份高,且得用的女官。


    這宮裏的事兒,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也是叫嫻妃日後莫要再做那些出格的事兒。”


    一聽這話,張卓便露出一臉苦相。“若是這樣,日後嫻妃娘娘不會給幹娘穿小鞋兒吧?”


    容雅立刻笑道。“我哪穿得上她給的小鞋?我是皇上跟前的女官,隻伺候在養心殿,她的翊坤宮與養心殿八竿子打不著呢,哪指派得到我頭上來。


    反倒是她要時時擔心,若是得罪了我,我還要在皇上跟前兒給她說小話呢。”


    進忠卻拉過容雅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的小祖宗啊,你可不要大意了。如今不管皇上是真心這樣想也好,還是拿你做筏子也好,隻是莫要放下警惕。


    這後宮裏害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咱們這些禦前的奴才,越是往皇上跟前兒走,越是要小心翼翼,以免叫那些娘娘們利用了。”


    容雅笑盈盈的靠在進忠身上,瞧著他一開一合的唇,湊上去就親了一下。“我知道啦,多謝進忠公公提點。”


    進忠一愣,立刻去瞧張卓,隻見張卓早已背過身去。


    進忠噗哧一笑,順勢摟住了她的腰,捏著她的下巴尖在她唇瓣上輕啄了兩下,才笑道,“呦!奴才可謝格格的賞。隻是呀,這點子好處可不夠。”


    即方才嫻妃來的時候,皇上沒叫她回去伺候,那便是不想叫她半道進去打擾。容雅索性一直等著嫻妃走了才回到禦前。


    還沒進正殿,便瞧見南香遠遠的朝她招手。容雅四處瞧著見邊兒上沒人,便快步走了過去。


    南香拉著她的手,將他帶到側殿無人處,這才小聲說道。“格格,方才嫻妃逼著皇上處置貴妃,直到皇上答應了再不給她開藥,隻叫她在鹹福宮裏等死,嫻妃這才罷休。


    隻是後來她又將貴妃做的那些事兒往皇後娘娘身上引。不過皇上相信皇後娘娘,因此並不願深究,隻說沒有證據便要去查堂堂中宮皇後,怕要惹人非議。


    這嫻妃娘娘竟不情不願的甩臉子走了,奴婢瞧著皇上臉色可不大好。


    格格進去伺候可要小心著些!”


    容雅走進禦書房時見皇上正瞧著折子,便將茶杯輕輕的放在了皇上手邊兒。


    那茶杯不遠,隻要他一伸手便能碰得到,可也不近,無論他是拿折子也好,還是批折子也罷,都不會碰到。


    這個位置可是容雅特意選的,倒比毓瑚上茶的位置還要遠上兩分。


    這可是容雅細瞧了無數次才算好的位置,每次毓瑚上完茶後,皇上取茶的動作都要在這中間兒頓上一下,說白了,那位置不對。


    那三清茶的香味兒從蓋碗兒的縫隙裏散了出來。繞在皇上身邊兒,隻叫他一聞便心神一緩。


    就連方才被嫻妃折了麵子後,心裏的憋悶勁兒也瞬間消散了。


    皇上聞著熟悉的味道,便扔了折子將那茶碗端了起來,皇上將蓋碗兒打開,隻見裏麵飄了兩朵白梅,那梅花兒花瓣好似剛剛舒展,連花蕊都根根挺立,好似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般。


    皇上瞧了不由眼睛一亮,又抿了一口細細品味,眼中便流露出一絲好奇。“今兒這三清茶倒是比平日裏的更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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