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阿糜看著欲言又止的令狐朔,還是舍不得拒絕他,即使知道他野心勃勃,可是卻還是奢望他能對自己有幾分真心。


    起碼他現在是真的喜歡她吧……


    令狐朔根本不是個兒女情長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來的宏圖霸業。


    美人雖然夠美,但和天下在他心目中的分量相比,還是不夠格的,等他當了皇帝,想要什麽樣的美人找不到?


    至於他要怎麽當上皇帝,這個過程並不重要,隻要最終結果達成就好。


    兩人各懷心思,但卻口不由心,誰都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


    馬蒙被盧淩風迎進了門,這回跟他和蘇無名行禮打招呼的時候,態度恭敬了不少。


    櫻桃帶著喜君和費雞師二人去了其他落腳處,暫時還算安全,隻等著蘇無名二人和馬蒙的合作計劃出爐。


    馬蒙無比慶幸還好之前沒有真的把他們抓到公廨,不然自己真是要成為殺手的幫凶了。


    還好盧淩風功夫夠好啊……


    一旦盧淩風等人被抓,那可就由不得他馬蒙留不留活口了,要看暗處的人想不想讓他們死。


    當時他被蘇無名哄進去,雖然盧淩風第一時間解釋了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跟他道歉了,甚至提出要把他的佩刀歸還給他。


    但馬蒙還是覺得自己受此奇恥大辱,不把盧淩風就地正法,根本不足以平他的怒氣,甚至疑心盧淩風是在羞辱他。


    他覺得盧淩風這番做小伏低,一定是想兩頭吃,先騙太陰會再騙他,或者幹脆就是太陰會派他回來滲透寒州府的。


    休想做雙麵間諜,欺騙他馬蒙老練的辦案經驗,這種自作聰明的人他辦案這些年真是見多了……


    即使盧淩風拿出自己和喜君共同繪製的太陰布防圖,馬蒙依然不為所動。


    他一手握刀,單膝下蹲伏至案桌前仔細端倪,這布防圖看起來倒確實跟他之前帶兵攻打太陰山的地形有些像,不過要是盧淩風這人提供的,真實性還是存疑。


    他轉身站直身子,緊盯著麵前的幾人冷冷道:“讓我怎麽信你們?”


    盧淩風看著馬蒙這副把誰都不當回事的愣頭青模樣,腦子卻不由自主浮現出自己以前梗著脖子誰都看不慣、見誰懟誰的架勢,一時有些汗顏。


    以前還沒覺得,現在才發現被這樣對待真的很不好受啊……


    盧淩風收回亂跑的思緒,沒跟馬蒙硬來,而是先表現自己的誠意,指了指桌麵上一字排開的太陰布防圖道:“這幾張圖,可以押在馬參軍手裏。”


    馬蒙抱著新打的佩刀,斜簽身形拽拽地站著,桀驁不馴地冷嗬了一聲:“我又怎知,這圖是真是假?”


    盧淩風還沒說話,一向溫柔綿軟的喜君第一個受不了,出言反駁道:“這是盧淩風冒著生命危險得來的,怎可懷疑?”


    喜君最見不得有人不把盧淩風放在眼裏,現在的盧淩風脾氣多好啊,以前他人品能力樣樣出挑,唯一的缺點就是脾氣太強,現在他都不強了,馬蒙居然還質疑他?


    馬蒙沒有看喜君,他不願跟女子爭辯,隻冷聲道:“騙子也都這樣講話!”


    喜君氣極了:“你這人怎麽……”


    要是換了以前的盧淩風,早就各種不服氣直接開幹了。


    可如今的盧淩風,經曆了多次官場沉浮,已經能平常心對待別人的質疑,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了。


    盡管如此,喜君如此維護他,還是讓他感覺非常窩心,他很清楚,無論什麽時候,她永遠都偏愛他。


    他對著一臉憤懣想懟馬蒙的喜君輕輕搖了搖頭,皺眉看向馬蒙,冷靜地說道:“馬參軍怎樣才肯相信?”


    馬蒙並不回答,隻是冷冷地盯著盧淩風和蘇無名,暗自思索他們哄騙自己進來的真實意圖。


    盧淩風見他不說話,滿臉寫著不信任,轉身對蘇無名伸出手。


    蘇無名下意識從袖袋中找出謝禦史給的憑貼,盧淩風沉聲道:“太陰布防圖馬參軍都不信,謝禦史的憑貼,他就更不會信了……”


    他特意回頭看了一眼馬蒙,冷靜地對蘇無名伸手道:“我要的,是另一樣。”


    言下之意讓蘇無名都忍不住訝然,但是他立刻明白了盧淩風的意思,震驚過後立刻開始從腰封中掏東西。


    蘇無名心下暗道,一向眼高於頂的中郎將也看出馬蒙其實是“盧淩風二號”了吧。


    瞧瞧這盧淩風,現在比他還信任馬蒙呢,這樣的寶物都敢說拿就拿,這會兒不嫌馬蒙軸了……


    蘇無名沒說話,迅速取出舌舍利,馬蒙不像廖信,他對這種東西沒研究,一開始並沒看出來這是什麽,也沒當回事。


    蘇無名恭恭敬敬地躬身,將舌舍利遞給盧淩風,馬蒙淡淡看著這群人“表演”,麵上毫無波瀾。


    盧淩風接了過來捧在手心,直視著馬蒙認真道:“此乃摩什大師舌舍利……”


    馬蒙的神色鄭重起來,收起了原本輕蔑的站姿,屏氣凝神聽盧淩風繼續說。


    盧淩風眼神不閃不避,正氣道:“它的另一半就在寒州……你我第一次見麵是在慧岸寺,盧某就是受深縣縣尉薑威所托,欲將這天下至寶合二為一的!”


    馬蒙這才有了變化,他努力回憶盧淩風說的細節,這下全對上了,難怪盧淩風當時會到後院禪房……


    他不自覺往前走了幾步,看向蓮花底座中的半塊舌舍利,惠岸寺的那半塊他之前派人保護時見過一眼,質地確實是一樣的。


    看來盧淩風是真的沒說謊。


    馬蒙腦中不斷回想這陣子與盧淩風不打不相識的過程,越想越發現這可能真的是真相,盧淩風是在對太陰會做戲……


    唱念做打,四角俱全,真是一出好戲啊,隻可惜自己貌似成了唯一拖後腿的那個“路人甲”。


    馬蒙真的有些慚愧了,難怪盧淩風沒有第一時間對他表明身份,人家不信任他們寒州官員的智商,也算是情有可原。


    自己明明一心為民,卻差點成了豬隊友,還差點就如了太陰會和其他勢力的意,還好沒真的抓到盧淩風他們……


    馬蒙有些無地自容,心裏其實想了很多,但看起來卻像是對著舌舍利發呆。


    盧淩風將舌舍利往他跟前送了一點,正色道:“我盧淩風,願將此寶押在馬參軍手上!可信我了?”


    馬蒙立刻擺手,汗顏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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