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蒙瞄了一眼跑得毫無留戀的蘇無名四人,內心有點無語,聽到盧淩風的話,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盧淩風知道馬蒙這人不傻,而且他們現在已經達成共識了,現在對他很放心。


    特意等了一會兒,給蘇無名留出逃跑的時間,然後一把將馬蒙推到他的下屬跟前。


    有幾個愣頭青差點都要去追了,馬蒙立刻喝止他們:“別追了!”


    想了想又努力找補了一句:“當心他們有埋伏……”


    陳直已經基本確定馬參軍一定是跟盧淩風聊了什麽不能說的秘密,但笑不語,其他捕手心裏也有猜測,但誰也不想壞了參軍的大計,因此沒人吭聲。


    陳直抬頭望天,心裏默默吐槽馬參軍找借口都不會找個好的。


    他們一共就五個人,其中還有三個是廢柴隊友,毫無戰鬥力,他們這麽多人居然還要擔心埋伏。


    這還是他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誰都不放在眼裏的馬參軍嗎?


    當然,參軍可能是擔心盧淩風一人埋伏他們整個公廨吧……


    馬蒙是老大,他說了算。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捕手,即使蚌埠住也絕對不會笑出聲。


    蘇無名這些日子早就把寒州摸了個七七八八,加上馬蒙的指點,專門躲去了他父母以前的一個小宅子。


    馬蒙“迫不得已”放跑了盧淩風一行人,卻一反常態,居然沒有無能狂怒,反而剛回公廨就說要回家一趟。


    他作為司法參軍,偶爾有點小小特權其實也不為過,隻是馬蒙以前不屑用這種特權辦事,今日長本事了,居然開始“動用私權”在當值期間擅自歸家了……


    陳直早就把馬蒙的性格摸清了,見他這麽反常,不但不奇怪,還特意幫他打馬虎眼。


    毫不刻意地跟馬蒙說廖刺史那邊要是派人來他會幫忙擋一擋的,讓參軍放心去辦自己的事情,又叮囑他記得換便裝,這樣沒那麽顯眼。


    馬蒙對陳直這點眼力勁兒非常滿意,拍拍他的肩膀,轉身就換了便服。


    他在城內七拐八繞了幾圈,仔細觀察過周遭情況,確認沒有人監視,這才放心地鑽進了一處小院落。


    開門的正是盧淩風……


    令狐朔早早便起床去聽師傅的下一步指示了,他回到纈染坊的時候,宋阿糜還睡得正熟。


    美人安睡也是很賞心悅目的,加上他自信兩日後便能拿到跟盧淩風約好的西域屯兵圖,心情正是暢快之際。


    令狐朔見她還在睡,額頭的傷還沒散,擔心一上藥把她吵醒,索性先不換藥了,坐到床邊,抬起了她一隻精致小巧的玉足,緩緩揉按起來,想為她消解疲乏。


    宋阿糜此刻卻眉尖緊蹙,似乎沉浸在可怕的夢魘之中。


    她看到滿身鮮血的隆發和臉色慘白一片的曹雙利,圍在她身邊不住哀嚎咒罵,模樣極其可怖,似乎馬上就要伸手,將她拖進無間地獄……


    “啊!”


    令狐朔一驚,宋阿糜已經瑟瑟發抖地坐了起來,眼神發直神情恍惚,似乎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怎麽了?阿糜……”他安撫道,“剛剛做噩夢了?”


    宋阿糜看著他伸手想抱她的動作,下意識躲開了,瑟縮道:“嗯,這個夢……真的好可怕……”


    她有些懼怕地抬眼看向令狐朔,聲音都有些發顫:“我夢見……是你一拳打死了他……”


    她沒說這個他是誰,但令狐朔心知肚明她說的是隆發。


    令狐朔眼珠一轉,笑了笑說道:“哪有的事?不是你跟我說,他躲債跑了?”


    說著又想繼續上手幫她揉腳,宋阿糜嚇得不輕,心裏更加確定就是他殺的,猛地一躲:“不用!我親眼見過,你的拳頭打死過人……”


    她還沒說是誰,令狐朔就下意識覺得她在猜測是他殺了隆發,隻能說明他真的這麽做了,所以有了慣性思維。


    她親眼見過令狐朔左拳打死那個調戲她的男人,那人似乎也是太陰會的,即使同是太陰會的人,他下手也毫不在乎……


    令狐朔見此情景,便知道宋阿糜也不是傻白甜,肯定猜到這幾個人是他殺的了。


    但是世間女子哪有不被感情衝昏理智的呢?他不就是最成功的美男計典範嗎?


    “別怕,我左手殺人,右手疼你……”令狐朔怎麽說也是飽讀詩書,現在又需要用到宋阿糜教他駕馭通天犀的本領,好聽話張口就來,“我為你揉腳,一定會輕一點的……”


    宋阿糜雖然怕他殺人時那種不把人命當命的狠勁兒,但還是放不下他們之間的溫柔繾綣,尤其是這些甜言蜜語,隆發從未跟她說過。


    哪個女子會不喜歡這樣才華橫溢的謙謙君子呢?即使知道他視人命如草芥,可是卻忍不住貪戀他對她展現出來的那一絲溫柔。


    誰不希望自己是最特別的那個呢?


    宋阿糜無法抗拒,令狐朔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是真的俘獲了她的心,忍不住在心裏更得意了幾分。


    他忍不住賣弄起自己即將立大功的事,興致勃勃地跟宋阿糜聊起盧淩風這號未來的猛將,以及這位良將即將帶來的寶圖,說到興起之時滿眼的野心幾乎隱藏不住。


    宋阿糜對這些事情完全不感興趣,她自知自己不是個有治國之才的人,並沒有武則天那樣的魄力成為一代女皇。


    當然,她本人也從沒想過成為什麽女皇帝,甚至改朝換代,她一直都是被架著走、推著走,沒有一天是為自己活著。


    她甚至隱隱覺得有些荒謬,是不是對這些人而言,她的意見完全無足輕重,可有可無?不然怎麽會各個都敢替她做決定……


    她即使當了女皇,也是個傀儡吧。


    他們隻想借助她段軌後人的身份去重啟太陰會,同時靠她號令通天犀的本領吸引會眾加入,根本沒人關心她是怎麽想的。


    見令狐朔說得興起,她麻木道:“這些事情,我不懂……”


    令狐朔還想再說點什麽激起她的鬥誌,看到她滿臉的疲憊和喪氣,隻好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皺了皺眉頭,若是她不想做女皇,那他更要早日把召喚通天犀的本事學到手,才好自立為王,不必屈居於人下。


    畢竟他可是真心實意想當皇帝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的決心,男人有了天下,還有什麽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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