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部行動小組和執法隊正在大廈負責清除障礙和火苗,忽然聽見不遠處的地方傳來了騷動。那是雙方帶隊指揮官所處的指揮區,周圍被清理出一個空曠的無人圓環。幾個壯碩的男人從臨時搭建的指揮中心走出來,嘴裏激烈地爭吵著什麽,旁邊保護的人員都不敢上去分開互有推搡的幾人。隨後一個穿著內務部處長製服的絡腮胡大漢指了指遠處直升機的殘骸,又指了指天空,從表情推測,肯定不是讚美帝國中央城環境部門的豐功偉績。


    這些至少都是九級軍士和五級行政官員以上的人表情都很嚴肅,通常在帝國的歐琛發生的大多數狀況都不會使得他們如此,但那嚴肅中似乎有著煩躁......還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恐懼?像是在海裏意識到傷口流血的人類,已經在對還未到來的危險焦慮躁動。


    “什麽情況?”副處長拍了拍一個士兵的肩膀。


    大廈的案情分析報告還在匯總的途中,副處長是內務部今晚出勤小組的任務管理人,現在他剛從大廈受損較輕的一樓走出來要去匯報工作進展。最先了解了現場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裏的具體情況,那個死掉的人來頭可不是一般的大,這種實權議員出了事就是一顆已經被點燃了的炸彈,什麽時候爆炸以及最後炸的威力如何完全取決於他們的處理方式,如果這個時候內務部來到現場的最高指揮官們還要和執法隊無意義地爭吵,結果大概率是很難看的。


    負責警戒指揮所的士兵見是副處長,先是行了一個標準軍禮然後跑進去從另一個沒有加入爭吵的行動小組組長那裏拿來一份電子文件,那是一條標紅背景純黑的通知:“軍部議會以及下屬單位緊急通知,首府全星球進入二級戒備狀態,所有正在執行任務的單位都需隨時待命,行動已由議會授權‘a’全權接管,除秘密行動部隊外均以此為最高優先級。”


    “這是誰允許發布的通知?”副處長震驚,算是理解了上司同僚們在吵什麽。


    這個通知上麵有著議會的審核簽名,真實性是無可質疑的,他們收到這則通知的時候其它單位一定也收到了。不知道是誰越過了他們現場的指揮部直接對接了軍部議會,讓決策機構下了這樣的判斷。


    二級戒備狀態是帝國緊急狀態中的第五等,不算前三等的戰爭狀態,在和平時期下已經是極其嚴峻的指令。今晚的中央城將會是獵人和獵物的角鬥場,首府防衛圈的一切武裝都有可能被調動。


    副處長的臉色急變,他想到了很多種可能,其中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這支行動小組裏出現了“釘子”,而這個釘子顯然是某些議員安排進來的。想到部裏王權處長的辭職,雖然大多數同僚都不理解一個前途無比光明的人為什麽會突然放棄一切離開,但個個都是人精的他們多少也有了許多猜測,要說完全不了解王權的為人那是不可能,所以他們猜測就是王權受到了某些監視和脅迫,而對方來頭很大,所以王權隻能選擇辭職。


    此時想這些已經沒太多意義了,通知已經不等他們調查出結果就下發,即使大張旗鼓抓出那個“釘子”也改變不了現狀,而且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釘子找到了什麽證據才能使得這個戒備指令通過。


    天空中傳來一陣陣的雷暴聲,無數的黑色巨影在電光忽閃間掠過,離第一架巨嘴鳥墜落後十分鍾,從節點駐地來的支援也到了,直升機的旋葉聲夾雜在遠處密密麻麻的雨聲中。副處長衝出遮雨的通道,魁梧的身軀頂開麵前用來分隔區域的柵欄,衝到了指揮區域裏去。


    “處長!”他的頭發濕漉漉地搭在額頭,以極其嚴肅的神情看著自己長官。


    處長轉頭看向自己這個下屬,從表情上來看是已經知道了發生了什麽,所以就點了點頭,肯定了副處長沒有說出來的話。


    他也麵臨和自己下屬一樣的困惑,心中的猜測也是八九不離十,或者說能猜想的可能性就不外乎那麽幾個而已。從朋友那裏傳來的最新消息,首都防衛圈的海軍已經出動了,這次不管是什麽行動,看起來是沒打算使用內務部和執法隊的力量,似乎經過了這幾個月的各種事件,軍部和議會的耐心已經耗盡,所以選擇了出鞘那把帝國最鋒利的刀來高效的解決這一切。


    沒有任何力量能抵擋住帝國海軍的全力絞殺,隻要議會同意海軍主力進入管製區域,就算是天下所有的殺手或者恐怖組織在這裏都沒有意義。


    而現在,議會親自解開了這支力量身上的枷鎖。


    阿列特和黑影們的車子已經遠離了中央城的居住地帶,下麵是一望無際的群山和林海,清新帶著濕意的新鮮空氣吸進鼻腔,原本混沌疼痛的感覺消去不少。


    五號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車內的駕駛區麵板,神色不容樂觀。


    這輛越野車是以海軍製式裝甲車的標準製造,此時引擎全開的運動模式下在風雨中極其平穩,按照能源效能來算他們可以開著這輛車繼續飛行五百公裏,之後就必須要降落,這並非是能源耗盡而是小型反重力引擎需要進行散熱,車輛的體積限製了它不可能像戰艦飛機那樣加裝強力的大型循環冷卻係統。


    加拉帕山脈北區,長度寬度都大幅超過了一千公裏的大型自然保護區,是野生動物以及遊覽觀光的樂園,但在暴雨天氣下就是除飛行交通之外載具的噩夢。根據記載,這裏八百年前還是名叫撒哈拉的沙漠,上麵躺著一條世界最長的尼羅河,看起來進入這裏並不是一個好計劃,這裏環境複雜,離線的鐵幕沒有這裏的詳細地理信息,如果他們在這裏降落,那麽等著他們的會是來自大自然的深切惡意。禦名仍然還在失去知覺的昏迷狀態沒能恢複,蒼白的臉頰靠在皮質的靠背上,即使是兩劑最強效的冷卻劑和脫敏劑都沒法解除危險,二號隻能使用蝰毒素-osd這種急救製劑暫時降低了禦名身體的活動能力,但這也是權宜之計。


    突然,五號的耳朵裏出現了一些不合時宜的異響,聲音微弱但她確認那是真的,她撇過頭看著二號,發現二號也看著她,兩人點頭,動作整齊劃一地從前排插槽取出一支冷卻劑和脫敏劑飲了下去。暴雨天高空中環境惡劣且伴有雷聲,什麽聲音能在大自然的咆哮中脫穎而出?


    “該死的蒼蠅!來得真會挑時候!”五號把高度控製器狠狠下拉,一腳踩在了刹車上。


    坐在一旁檢查完車外環境的二號嚴陣以待,從腳下武器倉內拿出了一支無後座力發射器。


    “探測器上沒有顯示目標,那看來就是最壞的情況了,希望你的抗壓能力不要讓我失望。”她嚴肅地說著,戴上作戰目鏡,整個人如蛇一般從武器站的口子探了出去,靠著眼睛搜尋整個天穹。


    砰的一聲悶響,聲音很快消失在風中,一發拖曳著白煙和雨線的彈體直射雲層之上。


    縮回武器站內重新裝填,連續三發火箭接二連三地進入了烏雲,衝進雨雲後彈體外殼破裂,十多支小型火箭露了出來。這裏已經能夠看到先遣到達的那兩隻黑色大鳥,但無動力的火箭怎麽能夠擊中規避能力極強的海軍超級偵察機?


    星河投影而下,雨雲之中的雷暴閃電被上帝的畫筆染色,湛藍的熒光點燃了烏雲。


    那不是火箭彈!那是導彈!每支分導彈頭尾部都噴湧出了藍色的烈火,超燃爆轟發動機一瞬間就耗光了尾部的燃料......但這已經足夠把彈頭加速到偵察機短距離內避不開的速度了,一架“夜鶯”的作戰係統做出了最冷酷正確的判斷,用機體擋住了所有彈頭,帶著熊熊的火焰從雲端破雲墜落,保護了另一架偵察機的安全。


    戰果很是喜人,但這已經是黑影目前最有效的手段,而且隻能奏效一次,有了防備的偵察機絕不是這種導彈能夠擊中的。二號沒有去使用車輛的自動化武器站,那裏裝載的武器都是對付陸地目標的,最多能夠對付一些普通的直升機,對付海軍的這些載具隻能是擦破點皮而已。


    海軍的部隊已經在群山之中找到了他們,在巨大的力量差距麵前,他們最後的機會就是下降高度進入極低的山間行駛,以黑影裝備的隱蔽性,短時間內敵人無法精確定位他們。


    可惜的是,上天並不想給他們這樣的機會。


    刺耳的轟鳴響徹夜空,雲層像是一鍋沸騰的開水湧動,三架比偵察機小一些的巨獸從天空俯衝而來,在空中靠近後懸停。車內的探測器不停的告警,無數武器已經鎖定了這台車子,隻要有一點異動就會把這輛玩具變成一個大火球踢下去。


    就在這一刻一直待在後排不吵不鬧的乖孩子阿列特打開了車門一個挺身翻上了車頂,眼中燃燒著黑色的火焰,又像是從九幽之地冒出的汨汨濁泉,站在武器站中的二號打了個哆嗦,她從未見過這樣一雙眼睛。


    阿列特就那麽靜靜地半跪著,雨水落下砸在車頂濺起水花就像是穿過了一團空氣。他瞬間抻直了腰身從車頂一躍而起,在雨幕中徑直飛向“巨齒鯊”海軍特種攻擊機,竟想在空中跨越這近百米的距離抓住襟翼,踩在攻擊機頭頂。


    換成別的部隊的人見到此情此景一定會對這個行為啼笑皆非,覺得這個人是不是瘋了想要靠著雙腿飛躍這個距離,但是海軍的飛行員不會出現這種心理,他們見識過許多能夠做到這種事的方法,指揮官在行動中沒有具體說明敵人的能力和裝備,但能讓議會破例出動海軍進入首府城市,他就相信對方一定能做到。


    神經感知係統迅速演算了敵人的軌跡,落地指向的目標是飛機的側邊翼根,可能想要摧毀攻擊機的武器係統。


    飛行員拉回遙感,左手猛地開啟了攻擊機的反推引擎,飛機如同真的鯊魚遊蕩在暴雨之海中,以極其迅猛的速度倒車後退,為其它兩架攻擊機讓出了火力支援的空間。


    隨後他下意識本能地切換了飛機地腹部引擎功率,準備向上爬升衝刺,作為一名海軍特種攻擊機駕駛員從來不缺乏的就是戰場感知能力和駕駛技術,每一名海軍特種飛機的飛行員都至少在通用機型上有過十年的飛行經驗,這也是海軍特種機隊最能保證戰鬥力的原因。


    前腹部輔助引擎熄火閉鎖,後腹部主引擎全功率輸出,所有的電流與陣列供能滿負荷注入,巨齒鯊就像一隻跳起來炸毛的貓,以後半段高出一截的姿勢迅速拉升。飛行員透過感知係統從夜視模式裏看著那個騰空而起如浮光掠影直撲自己而來的男子,如同一座蓋滿黑雲的山峰在崩塌。


    按理來說見到自己的這番嫻熟的規避動作就算是任何一國的王牌也會讚不絕口,而作為敵人隻會目瞪口呆,可那個男子絲毫沒有驚訝之色。他就那麽穿越了如瀑布般的瓢潑大雨,拔出了提在手中的長刀反手刺來,平靜的可怕。


    在這百米高的空中飛行員腦中閃過無數念頭,他或者說整個軍隊的軍人都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從小接受科學文化教育的他們從來不信那些小說中魔法的存在,他們與許多東西都戰鬥過,但那些東西被帝國科學院研究之後無一例外成為了帝國科學史上的一座座裏程碑,所以他們永遠不會害怕鬼神這種說法。


    但他這一瞬間動搖了,在夜視儀清晰的影像中他見到了那雙比黑夜還要深邃的眼睛,即使曾經他們去執行特殊任務的那些沒有一點光線的黑暗星球都比不上,在這一瞬間,他想要向曾經在課堂上和同學們一起嘲笑打趣的上帝佛祖們祈禱,似乎這些人類征服了宇宙的鋼鐵合金戰爭機器也無法在這夜晚保護他周全。


    那是他見過的最可怕的敵人,他必須死在這裏!如果今天自己和戰友們沒能做到,放著這個鬼東西逃走,一定會給這個國家帶來巨大的災難!


    如火般滾燙的血液在體內奔湧開,從人體最強壯的肌肉泵推而出,腎上腺素在極速的分泌。軍人與普通人的區別是什麽?或許有許多種解釋,但在這裏就是那鋒銳如刀的決意!普通的民眾麵對如此巨大撲麵而來的恐懼會嚇得雙腿發軟,因為逃走求生是生命誕生之初就保存下來的本性,而對於海軍的戰士,巨大的恐懼在一瞬之後就是堅不可摧的意誌,在靈魂中誕生,沿著脊椎穿梭,戰栗的感覺隻會被灼熱的心中之火鍛打成鋼鐵的身軀。他要殺了這個東西,那才是他的使命,一如在幾十萬年前拿著綁上石塊的木棍,在人類族群遭遇猛獸時憤而暴起浴血搏殺的勇士。


    泡在深海壓載溶液中的手重重按下,武器係統的閉鎖自動解除,巨齒鯊露出了可怕而尖利的獠牙。他很慶幸今晚是他們特種機隊出動而不是那些通用機型,火力和機動能力不足的戰機在這個可怕的敵人麵前就是砧板上的飛鳥,恐怕現在已經被那把一看就不凡的長刀斬斷了機翼內的線路,落得和那架偵察機一樣的下場。但巨齒鯊不一樣,這架攻擊機真正的用途是前線作戰中的軌道空投火力支援,遊弋在戰火之中的鯊魚的牙齒可不是鈣化物,而是鐵齒鋼牙。


    攻擊機還在不斷向上奮力拉升,機腹以及兩側掛架上的機槍武器率先開火,完整的銳化電磁彈藥朝著預判軌跡中的瞄準點發射,這一幕上演過無數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在演算係統中那個空中的人已經是具屍體。


    與此同時,讓出了安全射擊間隙之後,另外兩架瞄準著裝甲越野車的巨齒鯊也開火了,不太一樣的是,這兩架的機頭擁有足夠的射界,所以能夠調整機頭的朝向,使得那門最可怕的軌道長度等同於攻擊機主體的電磁軌道投射器能夠開火,在極短時間內投射器的電能分配不足以開啟最大功率,但是炮彈速度仍超越了普通子彈,沒有攜帶爆炸物的致密鎢合金鋼針直奔阿列特的要害,那本是為裝甲載具準備的。


    阿列特沒有停下身姿,以同樣的高速撞向攻擊機,速度竟然和子彈媲美。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子彈和鋼針沒有擊中那道人影,分明這一切都是經過了作戰係統也就是超級智能網絡“提爾”的子係統的嚴密計算,所有例如風速、引力、氣壓等等數十種因素都被量化成因子分析,這樣的算法預判下有著無數死亡的骸骨背書,可那個人就是躲了過去。坐在機艙深海壓載溶液中的飛行員完全目睹了這一切,夜視柔和運動係統記錄下了阿列特的所有動作,並沒有任何超越邏輯的“超能力”出現。


    “不對!重力不對!”飛行員終於意識到了哪裏出了問題。


    作戰係統的演算並沒有出問題,問題出在這個敵人的飛行下落軌跡之上,阿列特沒有如同演算中那樣在垂直方向上下落,而是用在具有常識的人看來極其驚悚的路徑幾乎平直躍進,如此強壯的人體竟與一片羽毛無二。


    漆黑的刀刃終於刺進了巨齒鯊的身體,由於攻擊機機動後產生的位置偏移,阿列特掛在了機背靠著側麵的位置。飛行員意識到自己在擺脫敵人這一目標上失敗了,在頭頂響起巨響的瞬間,他抬起了頭從座艙裏向外望去,看到踩在頭頂隔了一層厚重玻璃的男子黑色的眼睛,他忍不住在溫和的溶液中打了個冷戰。他的手猛地向前推進操縱杆,這是他為了求生的最後一搏,這層足以防護反器材大口徑狙擊步槍的玻璃絕對擋不住那個人,所以隻能靠著極快的加速來甩掉敵人。


    但漆黑的刀刃直接切開了防護層玻璃,顯然在海軍特戰服役了相當一段時間的阿列特猜得到飛行員的動作,直接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粘稠的深海壓載溶液從裂口處爆射而出,高強度的硬質玻璃層竟然扛住了裂口處帶來的破損應力,隻是發出了刺耳的吱呀聲。狂風暴雨中阿列特握住刀柄狠狠下刺,徹底穿透了飛行員的身體,鮮紅的血液開始從長刀緞紋中緩緩滲出。


    攻擊機的自穩定係統開啟,失去了控製的巨齒鯊開始調整姿態。另外兩架攻擊機內,當戰友的生命體征飛速流失時,飛行員就毫不猶豫地朝著那架被切開了駕駛艙的巨齒鯊開火,密集的彈雨傾瀉而至,要將這個奪走了戰友生命的怪物連帶著戰友的屍體埋葬在此。


    千瘡百孔的巨齒鯊引擎被摧毀,升力係統再也無法配平陀螺平衡,帶著線路燒蝕的灰黑色煙氣旋轉著墜落下去,趁著這個空檔,五號迅速的下降高度,在離地五米的距離徹底關閉了反重力引擎切換了越野模式。暴雨之中他們的體溫在熱像中極其明顯,毀滅了目標的兩架巨齒鯊轉頭很快就找到了在森林中的車輛,連續警告之後就要開火。


    “我早給你說過,要多信任我一些好麽?我這個級別的人自然是要當關鍵先生才對。”通訊器內傳來藝術家的聲音,語氣輕快活潑,像是完全不在乎天空中那兩架已經準備開火的攻擊機。


    驟然的轟鳴從頭頂掠過,阿列特從樹冠跳了下來,透過濃密的樹網間隙看向空中,兩道細細的光柱在瞬間就擊穿了兩架全副武裝的巨齒鯊攻擊機。在危機存亡關頭,藝術家的支援恰到好處的出現了,趕在攻擊機開火之前擊毀了它們。那是“遊隼”重型殲擊機的低空掠襲聲,阿列特沒有看到始作俑者的影子,但他對那款殲擊機的熟悉程度就像是熟悉自己的手腳,在“遊隼”這種重型空優特化機型前,攻擊機是不會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就像自然界中的遊隼捕食其它鳥類一樣。


    這個場麵阿列特太熟悉了,轟鳴聲在爆炸之前發生並非是“遊隼”在扔炸彈,而是戰機的速度太快使得導彈脫離彈艙後在竟沒能追上發射自己的載具,能搞到這種東西,阿列特現在對藝術家的真實身份和勢力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內心深處的戒備之意不知不覺間也更大。


    無人機群抵達了加拉帕山脈的北區上空,開始在通訊鏈絡指揮下分散開來進入林區。歐琛的海軍力量相當不少,衛戍部隊的主力終於到達了戰場。


    “在向南方向發現了有生物活動的蹤跡,從留下的痕跡來看他們沒有連續使用載具,我們的蜂群正在加速向南形成包圍圈,趕在天亮之前就能封鎖整個山脈北部。”在空中滯留的大型作戰平台級偵察機觀察員接入了行動指揮官的耳麥。


    “告訴地麵部隊,議會的命令是要活捉目標,目標具有難以想象的情報價值,所有未經允許的致命性攻擊都將會交由軍部裁判庭進行追究。”軍部海軍秘密行動處處長多摩隆看著指揮中心屏幕上的影像,泥濘的山路在探照強光下隱約顯露出被破壞過的痕跡。


    “真有意思,超越了基因改造完美作品的你們能做到什麽程度呢?”多摩隆看了一眼腕表,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半了。


    加熱器的信號燈轉為藍色,打開容器的蓋子,冒出不少的水蒸氣,多摩隆端起帶有尖嘴的水壺容器為自己滿上熱水,他在等待著來自遠方的消息。那裏是他的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對於他來說,現在還在加拉帕群山之中躲藏的那幾人可以無關緊要,因為比起那些人的行動,眼下這幾個人改變不了什麽,即使阿列特是他找到的那個命定者,但那都是後話了。自由解放陣線此次和紅岩合作,他一貫是很相信那群人的瘋狂程度,所以他現在隻在等待那個通訊信息的到來。


    他的通訊信息板突然亮了一下,接收到了一條匿名的簡短信息。多摩隆拿起信息板打開了信息的詳細內容看了看:“我們的人已經全部就位,目前所有的地方都已經準備好,你們應該有動作了。”


    這正是多摩隆等待的信息,自由解放陣線分批次潛入了龍之國邊境行星的內部,他們安放好了一切破壞的工具,隻要星球守備亂了陣腳,他們就會行動。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藝術家雖不是任何一個國家的中樞決策者,卻引導著它們做出每一個決定。星海的此刻變成了一個火場,薪柴已經架好,觀眾和被困者隻有一線之隔,現在隻需要等待他點燃第一個火苗。


    藝術家很清楚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那些共進會的野心家們一定會喜出望外,在曾經不止一個人說過他就是一個魔鬼,但人類的欲望總是比魔鬼還要可怕,在爭權奪利的目標麵前,大多數的共進會成員都會撕下那披著愛國主義的偽裝。


    不知道莫德裏奇和老約翰怎麽想,藝術家是很樂見於此的,為了抵達死亡之海的盡頭,超越人類這個種族在時間輪回中的桎梏,死的人再多都是無所謂的。


    他想到了八百年前那個也姓上官的老頭,心中充滿了憐憫和譏嘲。


    黑影們和阿列特在山間艱難地跋涉著,他們根本來不及為擊潰先頭部隊而雀躍,因為海軍衛戍部隊的主力正在蜂擁而來。天空不斷地有運輸機在樹冠上飛過,一批批的地麵部隊索降,加入了圍獵他們的隊伍,偶爾還有蜂群無人機個體從草叢中穿過,想要找到他們的具體位置。


    那台裝甲越野車被他們放棄了,它並不適合在群山林場中泥濘的路上行駛,越野的性能隻限於有可以通行的道路,而不是這種到處都是巨木的地方,如若撞到某顆大樹發出大的動靜他們就死定了,所以隻能棄車靠著雙腳行動。他們時而快速行進,時而匍匐隱蔽,像是在林中躲避天敵的小動物。


    他們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是慢性死亡,好在除了要背一個人之外他們的運動能力都很強,這也是他們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原因。


    阿列特淌過過膝深的山澗,暴雨使得這條小溪漲了水,但還能靠走路走過去。他的精神還是有些恍惚,那些奇異可怕的景象還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裏,他知道現在不是想那些東西的時候,但是人往往不讓自己想什麽,就越會陷入其中。在那條黑色的河流中有著許多殘缺破碎的畫麵不斷起伏......青年與女子站在船沿的對麵,龐大漆黑的艦隊正在不停的噴射死亡之火,他們手拉著手五指緊扣,銀灰色的巨艦被撕開了一條大口子,殘骸穿過大氣層墜落,雲層被燒的通紅,美麗的皇城四處燃燒著大火,無數的人四散奔逃,女子用手擦去青年眼角的熱流,深情望著他,青年卻鬆開了女子的手,向著星球化作流星墜落。


    一係列的情緒在心中滋長,激烈的碰撞,憤怒、悲傷、不甘、愧疚,他的靈魂從高峰跌入穀底,又乘雲直衝天際,他想要怒吼卻又找不到對象。


    他的生活很幸福,那些野心家的生活更是優渥,可為什麽如此了還要發動戰爭,摧毀這來之不易的美好?他不是一個暴躁凶惡的野獸,他作為末位皇子,既不要求任何權力也不要求多少財富,更不會去和那些貴族頂撞,但是有人要拿走他最後剩下的一點東西,他就會悍然露出那最可怕的獠牙。


    手中握著那把大匠鍛造的絕命之作,這把刀已經飲下了不少鮮血。阿列特從沒有像現在一樣瘋狂過,這樣躁動過,他曾經認為那些議院中的人都是為了帝國,所以無論要他協助做什麽都不會在意,甚至當他想起在海軍服役後遭受的東西時並沒有太大的怨氣,但今夜開始他隻恨手裏沒有一支足夠強大的力量,如果他有自己皇姐一般的本領,那麽現在那些坐在舒適躺椅,喝著昂貴遙遠星係送來紅茶的議員都應該在棺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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