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煙火繚繞、塵世紛擾的人間,星士虞春潭猶如一顆神秘的星辰,以其精湛絕倫的命理之術閃耀於世間。他的眼眸深邃如海,仿若能穿透命運那層層疊疊的迷霧,窺探到隱藏於其後的真相。其所作推斷,常常精準無誤,如神來之筆,令每一位求卦者都驚歎不已,對其敬畏有加。


    一日,虞春潭忽感內心深處湧起一股強烈的遊興,似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召喚著他。於是,他簡單收拾行囊,背上行囊,踏上了前往襄漢之地的旅途。一路上,山川河流、風土人情皆如畫卷般在他眼前徐徐展開,但他心中卻懷著對未知旅程的期待與好奇。


    行至江畔,虞春潭的目光被一艘即將啟航的客船所吸引。他步伐輕盈地登上船,船緩緩駛離岸邊,行於浩渺的江上。水波蕩漾,泛起層層漣漪,陽光灑在江麵上,波光粼粼,如碎金般閃耀。虞春潭於艙中尋得一處安靜角落閑坐,目光不經意間流轉,落在了一位士人身上。


    那士人麵容清瘦,卻透著一股儒雅之氣,一襲青衫隨風輕輕飄動,宛如從古代畫卷中走出的文人雅士。虞春潭心中忽生一種莫名的親近之感,仿佛有一根無形的絲線在牽引著他。他不由自主地主動上前搭話,那士人亦溫和回應,聲音如潺潺流水,悅耳動聽。二人言語往來之間,竟驚喜地發現彼此學識見解頗為契合,無論是對古今經典的理解,還是對世間萬象的看法,皆不謀而合。一時間,相談甚歡,歡聲笑語在船艙中回蕩,似將這漫漫旅途都染上了一抹愉悅的色彩。


    時光悠悠,如江水般靜靜流淌,船已行了多日。虞春潭在與士人相處的過程中,漸漸察覺到一絲異樣。他心中暗自疑惑,這士人竟似無需飲食睡眠,白日裏與他高談闊論,引經據典,從詩詞歌賦談到國家大事,夜晚則獨自靜坐於艙中一隅,雙眸之中毫無倦意,在黯淡的燈光下,眼神依舊明亮而深邃,仿佛在思索著宇宙間的奧秘。虞春潭心中疑竇叢生,猶如亂麻般糾結纏繞,暗自思忖:“此君行徑如此奇特,難道是仙是鬼?”可那士人舉止言行皆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絲毫沒有邪祟之氣,這讓虞春潭更加困惑不已。


    終於,在一個萬籟俱寂的深夜,江麵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月光透過薄霧灑下,如夢如幻。虞春潭輾轉反側,心中的好奇如潮水般洶湧澎湃,再也按捺不住。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小心翼翼地靠近士人,生怕驚擾了這靜謐的夜。待靠近後,他壓低聲音,輕聲問道:“君之態異於常人,多日不眠不食,究竟是何身份?”


    士人微微抬起頭,望向窗外那無盡的夜色,江麵上偶爾閃爍的漁火似在訴說著人間的故事。他輕輕歎了口氣,那聲音低沉而溫和,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光:“我非仙非鬼,實乃文昌司祿之神。今有公事前往南嶽,與君相逢於這茫茫江上,也算有緣,故而能相伴數日。”


    虞春潭聽聞此言,心中大驚,仿若遭受了一道晴天霹靂,不禁後退幾步,臉色微微發白。但他畢竟是見過世麵之人,在短暫的慌亂之後,很快便鎮定下來。此時,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事,心中困惑不已,於是趕忙問道:“吾於命理一道鑽研多年,自認為頗有心得。曾推算一人命中當大貴,然其一生卻平淡無奇,毫無應驗之處。君司掌祿籍,定知其中緣由,還望不吝賜教。”


    士人聽了虞春潭的話,沉默良久,似在回憶往昔歲月中那無數的命運軌跡。許久,他緩緩說道:“此命本應富貴榮華,如那璀璨星辰高懸於天際,光芒萬丈。然因其熱衷仕宦,滿心皆被功名利祿所占據,猶如被迷霧遮蔽了雙眼,心性浮躁不安,故而削減七成福澤。”


    虞春潭皺了皺眉頭,心中依然不解,反駁道:“仕宦之人,心懷熱望,期望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此乃世間常情,為何懲罰如此之重?”


    士人神色凝重,目光中透著一絲悲憫,仿佛在為世間那些迷失在仕途欲望中的靈魂而歎息:“君隻見其一,不見其二。仕宦熱中者,其強悍者必仗恃權勢,行事狠厲剛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那惡狼般凶狠;而孱弱者則一心固位,陰險深沉,算計人心,似那狡黠的狐狸。且為求仕途順遂,他們必躁動競爭,相互傾軋排擠,官場之上烏煙瘴氣,賢能之士被埋沒,民生之事被荒廢。如此一來,此等流弊,危害無窮,其惡更甚於貪酷。上天有好生之德,自不會坐視不管,削減其壽命,何況福祿。”


    虞春潭聽了,心中恍然大悟,猶如一道光照進了黑暗的角落。他暗自將這些話銘記於心,猶如珍藏著稀世珍寶。船行至岸,二人依依惜別,各自踏上不同的道路。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果不其然,過了兩年有餘,那曾被虞春潭推算之人便因病離世而去,仿佛命運的齒輪早已按照既定的軌跡緩緩轉動,無可更改。


    在繁華喧囂的城鎮之中,有一富貴之家張鉉耳先生家族。家族枝葉繁茂,門第顯赫,在當地可謂是名門望族。家族中有一位子弟,一日外出遊玩,漫步於青山綠水之間,偶然間遇見一位容貌絕美、身姿婀娜的女子。那女子身著一襲白衣,如仙子下凡,雙眸含情,仿佛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每一個眼神都似能勾人心魄。子弟一見傾心,瞬間被愛情的火焰所吞噬,交談之下,得知女子乃是狐女。然他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全然不顧家族眾人的反對,執意將狐女納為妾室。


    他特意為狐女在府中的偏僻角落另營靜室居住。那靜室布置得極為雅致,每一處角落都彰顯著他對狐女的深情與用心。室內床帷器具與常人無異,且狐女自帶婢媼侍奉左右,並不用張家奴仆。每當有人靠近那靜室,便覺一股陰涼之氣撲麵而來,似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窺視。室內纖塵不染,隻是久坐便會感覺陰氣森然,令人毛骨悚然,仿佛置身於陰森的古墓之中。但時常能聽聞室內傳出陣陣笑語,清脆悅耳,宛如銀鈴般動聽,卻不見其人形,更添幾分神秘莫測的色彩,讓府中的眾人既好奇又敬畏。


    張家乃是當地巨族,每逢姻戚宴集,家族之中總是熱鬧非凡,張燈結彩,歡聲笑語回蕩在每一個角落。眾人皆聽聞家族中有一狐女,好奇心頓起,如貓爪般撓心,多有請見狐女者,然皆被拒絕。一日,家族長輩張鉉耳先生亦心生好奇,執意強求。狐女無奈之下,才道:“某家某娘子陽氣較弱,尚可一見,他人斷不可。”


    待某娘子入室相晤,隻見狐女舉止嫻雅,宛如大家閨秀,容貌仿若三十許人,風姿綽約,令人心動不已。張鉉耳先生強自鎮定,心中卻猶如小鹿亂撞,問起室中寒冷之故,狐女微微淺笑,那笑容如春風拂麵,答曰:“娘子自是心悸,室中本無他物。”


    而後,張鉉耳先生又問為何獨見某娘子,狐女輕輕歎了口氣,似在訴說著狐族的無奈與秘密:“人屬陽類,鬼為陰類,狐介於人鬼之間,亦屬陰類。故而出行常在夜間,白晝陽氣盛時,不敢輕易與人接觸。某娘子陽氣已衰,故我可現身相見。”


    張鉉耳先生心中一驚,擔憂地說道:“汝日與吾家族子弟相伴,吾家族子弟陽氣豈會衰減?”狐女輕輕搖了搖頭,安慰道:“此中有別。狐之媚人有兩條途徑,一為蠱惑,一為夙因。蠱惑者,陽被陰蝕則生病,蝕盡則死。夙因則是人狐本有緣,氣息相感,陰陽相合,故而可長久相安。然蠱惑者十之有九,夙因者僅十之一。蠱惑之人亦必自稱夙因,隻看其是否傷人,便可辨其真偽。”


    眾人聽聞狐女之言,心中皆有戚戚焉,仿佛觸摸到了一個神秘而又危險的世界。然那與狐女相見的某娘子,不久後便身體漸弱,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所侵蝕,最終還是去世了。此事在張家之中成為了一段神秘而又令人唏噓的傳說,每一個夜晚,當府中的人們走過那偏僻角落的靜室時,都會忍不住加快腳步,心中對狐女更多了幾分敬畏。


    在那不大的城鎮裏,羅與賈兩家比鄰而居。羅家財大氣粗,家境富裕,庭院深深,奴仆成群,每一寸土地都彰顯著家族的榮耀與富足。而賈家則貧寒簡陋,房屋破舊,僅能勉強維持生計,在羅家的光輝映照下,顯得愈發黯淡無光。


    羅家長子羅宇,為人精明卻又頗為貪婪。他那一雙眼睛總是滴溜溜地轉,時刻在尋找著可乘之機。他見賈家宅地雖小卻位置頗佳,心中便起了吞並之意,猶如一條貪婪的毒蛇盯上了獵物。於是,他找到賈父,臉上堆滿虛偽的笑容,卻故意壓低價格,想要低價購入。賈父心中不願,這宅子是他一家的安身立命之所,怎能輕易拱手相讓。他便想將宅子售與他人,另尋出路。羅宇得知後,又暗中使了些手段,動用家族的勢力,百般阻撓,讓賈家的宅子無人敢接。


    賈家本就貧寒,全靠那宅子遮風擋雨,如今被羅宇如此刁難,日子愈發困窘。賈父四處奔走,苦苦哀求,卻無人敢得罪羅家這隻地頭蛇。無奈之下,隻得忍痛減值售與羅宇。


    羅宇得了賈宅後,心中大喜,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家族更加輝煌的未來。他精心籌備,找來城中最有名的工匠,大興土木。數月之後,賈宅煥然一新,雕梁畫棟,美輪美奐,宛如一座宮殿矗立在城鎮之中。落成之日,羅宇大擺盛筵,邀請親朋好友,想要向眾人展示他的榮耀與成就。祭神祈福之時,他心中滿是得意,以為自己的家族將從此一帆風順。


    然天有不測風雲,就在紙錢剛燃之時,忽然狂風大作,那風似有靈智一般,呼嘯而來,卷起紙錢著於梁上。刹那間,烈焰驟發,火勢凶猛,如惡魔張開血盆大口,煙煤如雨點般迸散。眾人驚慌失措,呼喊聲、求救聲亂成一片,仿佛世界末日來臨。眨眼間,新建的房屋寸椽不遺,連羅宇的舊廬亦一同被火海吞噬,曾經的輝煌化作一片廢墟,隻剩下殘垣斷壁在濃煙中訴說著悲哀。


    火起之時,眾人紛紛出手相救,有的提水滅火,有的搬運財物,場麵一片混亂。羅宇卻呆立當場,臉色慘白如紙,撫膺阻止眾人,麵露驚恐之色:“方才火光之中,吾恍惚見賈之亡父,滿臉怒容,此乃其怨毒所致,救亦無益。吾悔之莫及。”


    待火勢漸息,羅宇仿佛失了魂一般,癱坐在地。良久,他才緩緩起身,心中的悔恨如潮水般洶湧。他趕忙喚來賈子,眼中滿是悔恨與愧疚:“吾錯矣,不該如此行事。”言罷,他當著眾人的麵,將腴田二十畝書券相贈賈子,希望能以此彌補自己的過錯。


    自此之後,羅宇似變了個人一般,不再如從前那般貪婪狠厲。他時常周濟窮人,關心鄰裏,廣行善事,仿佛在努力救贖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歲月悠悠,羅宇最終得以長壽善終。他的故事在當地流傳開來,成為人們口中勸誡後人不可貪婪作惡的典範,時刻警示著人們,善惡終有報,莫要因一時的貪欲而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滄州之地,有一戶樊氏家族。樊家在當地頗有名望,家族中之人皆信奉神靈,虔誠之心猶如那燃燒不息的聖火,令人動容。一日,樊家眾人齊聚一堂,欲行扶乩之術,以求神靈指示,為家族的未來祈福。


    扶乩之處,香煙嫋嫋,氣氛神秘而莊重。眾人圍坐一旁,心懷敬畏,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虔誠與期待。一位河工某官偶然路過,聽聞樊家扶乩,心中好奇,便也前來觀看。他本是不信這些神神鬼鬼之事的,但今日卻被這神秘的氛圍所吸引。


    隻見那乩筆微微顫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操控。片刻之後,竟降下神諭。眾人定睛一看,降乩者竟是關帝。眾人心中大驚,紛紛跪地叩拜,額頭觸地,不敢有絲毫怠慢。關帝顯靈,乩筆大書:“某來前,汝具文懺悔,語多回護,對神尚爾,對人可知。夫誤傷人者過也,回護則惡矣。天道宥過而殛惡,其聽汝巧辯乎!”


    河工某官見此,嚇得臉色蒼白,如死灰一般,伏地惕息,冷汗如雨而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他心中知曉,自己此前曾犯下錯事,雖事後懺悔,卻心存僥幸,言語多有回護,以為能瞞天過海。如今關帝顯靈,點破其惡行,他隻覺靈魂都在顫抖,仿佛被關帝那威嚴的目光看穿了內心深處的黑暗。


    自此後,河工某官終日怏怏不樂,仿若失魂落魄。他心中被恐懼與悔恨所占據,夜晚常常噩夢連連,夢中關帝怒目而視,那威嚴的麵容如同一把利刃,直刺他的靈魂,令他從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被褥。數月後,他便染病不起,身體日漸衰弱,無論家人如何悉心照料,名醫如何診治,皆無效果。最終,他在病痛與恐懼之中離世,而他所懺悔之事究竟為何,卻無人知曉,成為了一個永遠的謎團,隻留下一段令人警醒的傳說在滄州之地流傳,時刻告誡著人們,善惡有報,天理昭昭,切不可心存僥幸,妄圖逃避罪責,否則必將受到上天的嚴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午夜奇談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餘生不相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餘生不相聚並收藏午夜奇談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