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昨晚文且一晚上都在想,該怎麽教導娃子呢……”


    方雨桐絲毫不怕男人的黑臉,笑著解釋道。


    “教導娃子?大半夜的,他教導啥娃子?”


    老林氏一臉懵逼。


    “我肚子裏的娃子啊,他想要棍棒底下出孝子呢……”


    “喂!你……”


    陸文且又羞又惱,臉上的怨念,又加深了一層。


    老林氏一聽這話,頓時就不願意了,“陸文且,大年初一的,你可別逼我揍你!”


    “自己都皮得跟隻上竄下跳的猴兒一樣,我這做阿娘的,對你使過棍棒沒有?”


    “可你呢?這才一翻身當了阿爹,就在這兒給我行使起棍棒來了!”


    站在婆婆身後的方雨桐,看著對麵的男人,都快笑彎了腰。


    笑過之後,她挽起老林氏的手臂,從衣兜裏掏出一個大紅封,往她老人家的手掌心裏一塞,“阿娘,新年新氣象,這是給您的拜年紅封……”


    老林氏捏著紅封,心裏樂開了花,嘴上卻客氣地推辭道:“哎呦呦!這還是你在咱們陸家過的第一個年呢,應該我們做老人的給你紅封,咋能反過來要你的紅封呢?”


    “您的銀子,不都給我們開鋪子用了嗎?”


    “那也不用給我這麽多呀!你們鋪子才剛開起來,肚子裏還有了娃子,昨兒又才抱了一個回來,正是要用大錢的時候……”


    方雨桐伸手接過老婆婆推回來的紅封,強硬地又往老人家衣兜裏一塞,“給您您就收著,這可是我和文且的一片心意。”


    “咯咯咯……”


    老林氏見小兒媳婦是真心想給她的,就更開心了,笑得像隻下了蛋的老母雞,“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收下了……”


    “嬸嬸,新年快樂!”


    陸知義雙手抱拳,深深地做了個揖。


    “來!這是你的壓歲錢,這一年健健康康,學業長進啊……”


    “嬸嬸,新年快樂……”


    阿花小姑娘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甜甜地說道。


    還學著哥哥剛才的動作,也抱拳作了個揖。


    方雨桐揉了揉她的頭發,笑嗬嗬道:“咱們阿花也有壓歲錢,收了壓歲錢,好讓阿花越長越漂亮啊。”


    “謝謝嬸嬸……”


    老林氏見小兒媳婦忙著派壓歲錢,她轉身就進了屋,抱著幾個紅封從房裏出來。


    昨兒晚上在院子裏吃烤全羊的時候,陸文且兩兄弟,就一人給了她二兩孝敬銀子,有了這四兩銀子,加上前幾天兩個女兒給的,她兜裏又有好些銀錢了。


    今兒一大早,她就把壓歲紅封包好了。


    “來來來!派壓歲錢了啊!”


    她第一個紅封,就遞到了方雨桐麵前,“這是雨桐肚子裏的娃子的……”


    方雨桐大大方方地接過,“那我就代替娃子謝謝阿奶了……”


    還裝模作樣夾著嗓子道:“阿奶,孫兒祝您身體康泰,笑口常開……”


    那搞怪的樣兒,把幾人都引得哈哈大笑。


    老林氏笑夠了,才接著派壓歲錢,“這是知義的,今年去了城裏,可得好好跟著夫子念書……”


    “阿花,快過來阿奶這邊,這紅封可別丟了啊,一會兒給你阿娘,讓她幫你存起來,等你嫁人的時候,用來給你做壓箱錢……”


    方雨桐看了一圈,朝兩個娃子問道:“弟弟可起來了?你阿娘呢?咋也沒見著?”


    陸知義指了指李娘子的房間,“阿娘在幫江娘子給弟弟穿衣裳……“


    老林氏壓低聲道:“你大嫂擔心江娘子不靠譜,想著趁給他穿衣裳的時候,看看那娃子身上,可有被擰掐過的痕跡……”


    “這會兒房門關上了,裏麵還放著火盆,娃子皮嫩,屁股上和脖子裏,一早一晚都要擦洗一下,你們就在這兒等著吧,省得帶了涼氣進去,再撲著了娃子……”


    方雨桐頗為感動,她這幹娘的,都沒想到那麽多。


    大嫂不愧是做過阿娘的,想得就是周到。


    看到阿花的頭發還披散著,便說道:“阿花,你去拿梳子和發帶過來,今兒正月初一,嬸嬸給你綁一個漂亮的頭發。”


    “好嘞!”


    阿花歡呼一聲,就朝阿奶房間裏跑。


    嬸嬸漂亮,買的絹花也漂亮,她綁出來的頭發,肯定會更漂亮。


    方雨桐的手藝確實不差。


    小時候,為了討好喜歡整潔幹淨的阿奶,她幾乎是一天一個發式,五六天不重樣兒,山間漂亮的野花,地上金黃的落葉,經她的巧手一打理,都仿佛有了靈魂,在發間閃閃動人。


    不到一炷香時間,阿花的頭發,就綁好了。


    從衣兜裏取出一條紅色的帕子,給她在頭上綁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和陸文且買的大紅色拜年服相得益彰,看著跟畫裏的年娃娃似的。


    她剛綁好,大嫂便推開了房門,手裏抱著幹幹淨淨的娃子,笑道:“我剛進去沒多久,就聽到你們來了……”


    “呦!咱們阿花,經你嬸嬸這一倒騰,倒成了個小美女呢……”


    小阿花咬咬嘴唇,眉眼彎彎地好不開心。


    林氏把娃子抱到兩口子跟前兒,拍拍小家夥的屁股,就往小叔子手上遞,“小搗蛋鬼,找你幹爹去!”


    “哎呦呦!來!給我抱抱……”


    還在眯瞪著眼的陸文且,趕緊伸手接過。


    娃子身上的奶香味兒,很是提神醒腦,一夜沒咋合眼的陸文且,頓時精神了好些。


    小家夥也愛和他親香,一到幹爹懷裏,抬手抱著他的下巴,湊上嘴就想開啃……


    “呀!這可吃不得,乖崽子餓了是不?”


    陸文且不住躲避,一抬眼,就看到江娘子從房裏出來,手裏還抱著小娃子換下來的衣裳,忙吩咐道:“那衣裳先讓牛媽去洗,你趕緊給他弄點兒吃的來!”


    “是,主子爺。”


    老林氏從屋裏出來了,走到方雨桐麵前,又遞了一個紅封過來,說道:“剛才那個紅封,是給我孫兒的,這個紅封,是給你的。”


    “哎呀!不用不用,給了就成……”方雨桐把剛到手的紅封,又給老婆婆推回去,眼睛還瞟了一下屋簷下的大嫂,生怕她心裏不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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