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媳婦兒沒別的吩咐,陸文且又進了堂屋,和大哥一起忙活,用籃子裝好去敬祖宗的酒肉,對院子裏的三個女人說道:“我們去祖山了……”


    “別跑出去玩啊!早點回來。”


    方雨桐挑釁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成,一忙完我就回來……”


    陸文且給媳婦兒端了一碗茶,親手喂她喝了兩口,放在簸箕旁邊。


    方雨桐頗為受用,總算沒再吭聲。


    陸知義拍了拍手站起身,嚷嚷道:“我也要去!”


    他是長子,有心孝敬祖宗,陸文星自然應允,“先脫件衣裳,上山累人,一會兒就得出身汗……”


    眼見三人就要出院門,老林氏揚聲叮囑道:“苟順那邊,也別忘了去一趟。”


    “忘不了。”


    陸文且的聲音,帶了些沉悶。


    陸文且三人上山沒多久,院外一蓬雜草後麵,一個黑衣人閃身出來,快步往鎮上奔去。


    來到趙管家的小院,看門小子問都沒問一聲,就幫著開了門,黑衣人一語不發地進了裏麵。


    “怎麽樣?”


    阿四迎上前,低聲問道。


    “還是沒發現。”


    黑衣人頗有些頹廢地搖了搖頭。


    三個月馬上就要到了,藥粉的秘密猶如石沉大海,什麽苗頭他也沒查出來。


    “那你回來,是因為……”


    阿四不解地剛問出一句,就猛然回過神,“你是說……”


    “對!陸文且和陸文星兩父子上了山。”


    “知道了!你趕緊回去,千萬別叫人發現了!”


    “是!”


    他們走後沒多久,江娘子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從灶房出來,來到方雨桐麵前,低聲道:“夫人,昨兒下午洗了澡後,我還有兩一身衣裳落在床上,沒來得及洗……”


    方雨桐還沒說話,林氏這東道主,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說道:“今兒中午也不忙,有李娘子和牛媽兩個人在,就足夠了,你去洗吧……”


    老林氏也點頭應和道:“對對對!今兒是除夕,家裏家外都得幹幹淨淨的,財神爺才會進家門,趕緊去洗吧!”


    江娘子知道自己的主子是方雨桐,哪怕她們倆都發了話,她也沒敢動,一臉期盼地看向方雨桐這個主母。


    方雨桐也不是個刻薄的人,這段時間江娘子表現得還不錯,跟著牛媽任勞任怨,再沒了當初在牙行的傲慢。


    大發慈悲道:“去吧,洗完曬好就趕緊過來……”


    等江娘子出去,老林氏猶豫了好一會兒,很想跟小兒媳婦嘮嘮嗑,讓她別再折騰老兒子了。


    可又不敢說,就怕這炮筒子陽奉陰違,不直接跟她這老婆子對上,轉頭就收拾老兒子去。


    方雨桐不知道老婆婆的憂心,在院壩裏跟大嫂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哥哥走了,阿花湊了過來。


    見到阿花小姑娘,方雨桐心情好了些,弄來一根細長的麻繩,和她玩翻繩。


    不一會兒,江娘子兩手通紅地回來了。


    老林氏忙讓她進灶房去烤火,嘴裏叨叨著:“剛才就忘了告訴你,這寒冬臘月的天兒,就別去河裏洗了,多提一個桶去井邊,打井水上來洗,那才暖和呢,一點兒也不凍手……”


    江娘子誠惶誠恐道:“沒事沒事,我烤烤火就行。”


    大概一個時辰左右,陸文且三人回來了。


    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八九個月的娃子,胖乎乎白淨淨的,也不怕生,任由陸文且抱在懷裏。


    陸知義逗了他一路,正“咯咯咯”笑得好不開心。


    “這是誰家的娃子?”


    院裏的幾人,都一臉詫異,老林氏咋咋呼呼道:“哎呦呦!娃子可不是你這麽抱的。”


    “再說了,別人家的咱可別去亂抱,萬一摔了碰了的,可賠不起……”


    陸文且哈哈大笑,看著很是開懷,“雨桐!你快來看,這娃子是在苟順墳前抱回來的,幹淨又靈動,我一眼就喜歡上了……”


    “苟順墳前?”


    方雨桐大吃一驚,她和老婆婆一樣,還以為自家男人是在村裏抱來的,看到人家娃子,想練練手呢。


    “對呀!我們三人都嚇了一跳,那娃子原本正哇哇哭的,見我們一過來,就咯咯咯地笑……”


    陸文星搓了搓手臂,這會兒還在起雞皮疙瘩。


    在半山腰的墳前,一個胖乎乎的娃子,對著自己三人“咯咯”笑,怎麽看怎麽滲人,


    這會兒都感覺還在做夢,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會在墳前撿個娃子。


    更何況,這娃子一身的穿著,也不像是窮苦人家的。


    撓破頭也不想不出,為啥會突然出現在半山腰的狗順墳前。


    陸知義卻對這個小娃子很是喜歡,搓著手掌一臉鬼精道:“我剛悄摸摸扒了他的褲子瞅了一眼,有小雀雀呢,是個弟弟……”


    陸文且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哈哈哈,這就是緣分,狗順這是給他自己找了個兒子呢。”


    林氏老成些,猶豫著說道:“這娃子看著不像是養不起丟了的,不會是被拐子拐來的,偷摸放那兒避人吧?”


    “很有可能!要是有人來找娃子,咱們可得還給人家……”老林氏附和道。


    “成!若是過了年回城之前,還沒人過來找,咱們就給狗順養著!“


    陸文且扭頭看向媳婦兒,討好道:“雨桐,這娃子眼神透亮著呢,一看就是個機靈的,往後肯定有出息……”


    方雨桐點頭,難得地好說話,“沒人來找的話,就養著唄,正好有江娘子在。”


    陸文且舍不得放手,這娃子身上奶香奶香的,聞著就上頭,“不著急,先給我抱抱,等娃子哭了,我再給她……”


    陸知義在一旁轉逗弄著,一會兒抓抓他的小手,一會兒又捏捏比他手掌還小的小腳,眼神裏透著笑意,顯然也很是喜愛。


    牛媽三個下人,聽到動靜,也現在灶房門口,低聲討論著這娃子長得漂亮,眼睛黝黑,嘴唇紅粉……


    方雨桐突然出聲,“哎呀!娃子的小裳都放在城裏,這要是萬一拉屎撒尿了,可沒得來換,這麽冷的天兒,別再凍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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