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你們想幹啥?”


    “殺人啦!”


    送嫁親和福氣婆嚇得臉色大變,忙上前阻攔,新娘大哥更是揮舞著拳頭,想要替自家妹妹討公道。


    大伯娘看得揪心,哪怕剛才被兒子傷透了心,但作為一個母親,她還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被打。


    承宗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就怕他在人家手上吃了大虧,一個箭步就衝了上來,推得送嫁親幾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新床上。


    劉氏兩妯娌看真動了手,也不能光看著,大吼大叫著讓外麵的方家男人進來,三兩下就把送嫁親給治住了,五花大綁地拽去了院壩裏。


    新娘子嚇得哇哇大哭,這下想做縮頭烏龜也做不成了,邊哭邊老實交代,肚子裏的娃子,是他們同村的樁子哥的。


    因著樁子哥家裏窮,拿不出爹娘想要的聘禮,被爹娘硬生生地拆散了,兩人情難自禁下,就越了雷池,種下了苦果。


    說完,她目眥欲裂地看著呆若木雞的方承宗,歇斯底裏地咆哮道:“都怪你!要不是你們家來提親,我阿爹和阿娘他們,說不定就同意我嫁給樁子哥了!”


    “你個不要臉的浪貨!”


    “還有臉來怪我兒子!”


    “我打死你……”


    大伯娘如何能忍,撲上去“劈裏啪啦”十幾個嘴巴子,把新娘子扇得暈頭轉向,嘴角都出了血。


    方家人都看得痛快無比。


    包括方雨桐。


    這種愚蠢又拎不清的女人,活該被打。


    趁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她們兩人身上的時候,方承宗一言不發地出了房門。


    周遭異樣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利劍,狠狠插進了他的心田,讓他覺得一陣恍惚,覺得呼吸都覺得痛。


    發生了這種事兒,從今往後,他怕是連邁出大門的勇氣,都沒有了。


    想到這裏,內心翻湧的怒意猶如潮水般,將他僅存的理智淹沒。


    看到院壩裏嗚哇亂叫著的大舅哥,他再也忍不住,疾步衝上前,一腳就踢向了那人的子孫根處。


    “啊!!!”


    送嫁親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讓人聽得頭皮直發麻。


    房裏的大伯娘放開新娘子,踉踉蹌蹌地跑出來一看,見這聲慘叫不是兒子發出來的,又回到新房。


    猶不解恨地繼續折磨這個,幾近散盡家財,才替兒子娶回來的浪蹄子。


    方雨桐也拉著劉氏出了新房,見阿娘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態,低聲叮囑道:“阿娘,您可千萬別往上衝,萬一遭了人家的記恨,再發泄到大哥身上,到時您哭都來不及……”


    劉氏心神一震,小女兒說得有道理。


    大房有那麽多個兒子,說句難聽話,毀了一個也還有好幾個。


    他們二房卻不一樣,攏共就隻這麽一個。


    萬一出點啥事兒,自個兒兩口子,這輩子就真的完了。


    “成,我不出頭……”


    見阿娘想通了,方雨桐又去找阿奶。


    大堂哥是阿奶的心頭肉,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她怕阿奶急怒攻心,再出啥事兒。


    果然,一回到房裏,就看到阿奶被氣得搖搖晃晃,馬上就要栽地上去。


    她趕忙上前扶著,說著寬心的話……


    “阿奶,您別急,大伯娘這會兒已經在收拾她了,我剛看到大伯也去了村長那兒,您就放心吧,絕對不會讓大堂哥受委屈的……”


    “再不濟,還有我阿爹和三叔在這兒呢……”


    一邊說,一邊幫著給她順氣。


    她在這邊勸著,院壩裏也熱鬧非凡。


    女家福氣婆見侄子被方承宗踢了子孫根,雖說這會兒成了親,但娃子卻還擱他媳婦兒肚子裏懷著,是男是女還沒個定數呢,就不住地朝方承宗討要說法……


    “事兒還沒說清楚,你就這般出手傷人,這也太霸道了吧!打量著這邊是你們石子村,欺負我們那邊人少是吧?”


    “我可把話放在這兒,這門親事你們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剛才你阿爹還親口答應過,會好生待二丫頭呢,這才過了多久,咋就翻臉不認人了?”


    旁邊看熱鬧的,都快要被她的不要臉打敗了。


    紛紛出言譏諷,“你咋不說你家丫頭洞房都還沒入,就把野種揣進了肚子,咋還打不得了?”


    “就是!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誰家敢娶?”


    “這樣的女人,就該將她沉了溏,要不啥樣的髒貨浪貨,都敢嫁咱石子村來……”


    福氣婆一聽,氣勢更足,雙手叉腰道:“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石子村是出啥貞潔烈婦的村子呢,半年前就出了個滾野草堆的,大庭廣眾之下就做起了那事兒,還有臉在我麵前……”


    劉氏哪聽得了這個,不等她說完就撲了過去,拳頭巴掌齊上陣,又捶又扇,時不時還抓撓上一把,嘴裏發出怒吼,“你個滿嘴噴糞的老虔婆!敢拿我女兒做筏子,老娘弄死你!”


    方鐵柱也同樣氣紅了眼,他舍了福氣婆這個女人,轉而朝奄奄一息的送嫁親,狠狠踢了幾腳。


    把方雨桐誇上了天的石子村民,這下都啞了火,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心裏對給石子村抹黑的方雨桐,心底又多了一分怨氣,害得他們跟外村人吵架,氣勢都矮了一截。


    無辜躺槍的方雨桐,這會兒還在阿奶房裏,照顧方老婆子呢。


    “雨桐啊,老天它不開眼啊!”


    “你承宗哥雖說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卻也不是啥大奸大惡之徒,這種令祖宗蒙羞的事兒,不該他攤上啊……”


    “你說說,出了這檔子事兒,在這石子村,可叫他咋抬頭做人啊?”


    “還有他底下那一溜串的弟弟,有了這麽一個大哥的親事在前,他們這群小的,又該咋娶媳婦兒……”


    “我……我們老方家,跟這賤婦沒完!”


    看著淚如雨下的阿奶,她心疼到不行,輕聲安撫道:“阿奶,您放心,她今兒既然進了這扇門,自然就不可能讓她討得了好……”


    “討不了好又怎樣?你看看把咱們家鬧的,好好的一場親事,竟這般……這般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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