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男家親戚,都幫忙說起了好話,甚至為了女家能消氣,還像模像樣地批評起了大伯娘。


    大伯父更是直接地放出話來,這個大兒媳婦他們認,往後更會好生對待,不比幾個女兒的待遇差到哪兒去。


    而且,他會看著大伯娘這個做婆婆的,再不許她以婆婆的身份,來磋磨人家新娘子……


    大伯娘如同吃了一隻蒼蠅,卻又不得不捏著鼻子忍了下來。


    等眾人都冷靜下來了,金郎中吞了吐口水,拉著大伯父和方承宗,來到一處沒人的角落,一臉同情地看著他們兩父子,說道:“她,她這是滑脈啊。”


    “啥是滑脈?”


    大伯父一臉不解。


    方承宗也很是迷茫。


    金郎中又吞了吞口水,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意……意思就是揣了娃,她這脈象明顯,應該有近三個月了,要不是月份這麽大,我這半吊子水的,也把不出來啊……”


    “揣,揣了娃?!”


    大伯父滿臉通紅,一把拽住金郎中的領脖子,不可置信地低吼出聲,“揣了誰的娃?!”


    金郎中一臉無語,你問我我問誰?


    沒好氣地拿眼瞟了瞟旁邊那個,一臉呆滯的方承宗。


    除了你兒子,誰能做出來這種事兒?


    這成天做著秀才公夢的新郎官,聽說最是講究禮義廉恥,把一眾弟妹管得密不透風。


    誰能想到,卻做出這種,有傷臉麵的事兒來?


    哪怕是個大字不識的泥腿子,也知道就算定了親,隻要沒進門子,那也是萬萬碰不得的。


    他倒好,直接把人家肚子都給搞大了。


    大伯父一愣,鬆開了他的領脖子。


    對呀!自家兒子是她男人,揣的娃,自然是承宗的。


    可這……


    也太不像話了。


    他舉起拳頭,就想朝自家兒子捶去,“我打死你個不幹人事兒的兔崽子!”


    誰知方承宗比他還火大,瞬間就青筋直冒,一把掀開阿爹的拳頭,氣勢洶洶地就進了新房。


    這會兒的他,完全喪失了理智,一肚子火像滾燙的岩漿,恨不得把剛娶回來的新娘子,撕個粉碎。


    這沒臉沒皮的賤人!


    枉他剛才還幫她擰帕子。


    竟然敢揣著別人的娃,又嫁給他!


    衝到新床前,一把拽起剛躺下不久的新娘子,往地上重重一扔……


    厲聲道:“賤人!說!”


    “肚子裏的雜種,到底誰的?!”


    他這一舉動,讓新房裏一眾人等,看得很是不解,就連女家耀武揚威的兩個人,都被鎮住了,半天不敢再吭聲……


    新娘子被他摔得慘叫一聲,又開始幹嘔,嘔了幾聲,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卻一句話也沒說。


    她這默認的神情,對注重規矩的方承宗來說,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頓時就怒火衝天,直接抬腳便踹,還專門往她肚子上踹。


    二堂姐嚇得趕忙去攔,“大哥,先把事兒問清楚再說……”


    大伯父這會兒,也顧不上規矩不規矩了,撥開人群進了房裏,瞪著牛眼道:“對!讓她說,今兒要不說個清楚明白,我就去後山挖個坑,活埋了她!”


    劉氏正想開口,就被方雨桐拉開了。


    雖說她還沒有揣娃的經驗,但前段時間在大嫂身上看得也不少,經大堂哥這一提醒,新娘子的反應,確實和揣了娃的大嫂有些相像。


    看重長孫的方老婆子,氣得更狠,拐杖戳的“咚咚”響,厲聲逼問道:“說呀!你嘴巴用泡了糞水的線縫上了?肚子裏的娃兒,到底哪來的?”


    見這蕩婦隻會哭,她有一拐杖沒一拐杖就朝新娘子頭上敲,可能是氣得太過,手腳反而沒了力氣,砸在新娘子頭上的拐杖也輕飄飄的。


    方雨桐看得,暗暗捏了把冷汗,打算待會兒找個機會,再讓阿奶喝點兒玉露水。


    原本占理的女家人,看到他們這理直氣壯的樣兒,還真被鎮住了,萎靡地低著個頭,說道:“郎中定是搞錯了,要不讓明兒再去鎮上一趟,請別的大夫看過再說。”


    金郎中不願意了,“我手藝不好我承認,但今兒這脈象,我敢拿命擔保,鐵定是滑脈,她就是揣了娃!”


    “敢不敢賭?我就問你敢不敢賭?”


    方家人聽得更激動了,七嘴八舌地亂罵一通,直說娶這麽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進門,是敗壞了門庭。


    特別是三嬸,蹦躂得最是歡樂,二房日子過得太好,他們三房跟大房倒是不相上下,時不時就得攀比一下。


    她氣大房,娶回來個這麽不要臉的浪貨,做方家長媳,更怕影響自家寶貝兒子的名聲,她大兒子十四了,再過兩年就可以議親了。


    劉氏也一臉被惡心到的神情,一想到今兒還是福氣婆的身份,就恨不得生吃活剝了她,見看向方承宗這衰神的目光,都帶著不善。


    大房幾個調皮的小娃子,當場就朝新娘子吐口水,大堂姐為了討好她阿娘,更是直接上手又擰又掐,把新娘子折騰得嗚哇亂叫。


    女家的福氣婆是新娘的嬸嬸,心下對這婆家侄女兒,也是又氣又恨,想到自家那兩個適齡待嫁的女兒,連為她說句好話的心思都沒有。


    送嫁親是新娘子的親大哥,對妹妹做出這種令娘家蒙羞的事兒,更是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隻等眾人狠狠發泄了一通,他們倆才斟酌著說好話,甚至言語之間,還有意無意地把這禍源往方承宗身上推。


    “定是承宗這小子性子急,我家這不成器的,又是個沒主意的,他要做點兒啥,她一個女娃子,還能反抗不成?”


    “要我說,這也是件好事兒,雙喜盈門呢……”


    “對對對,雙喜盈門,明年就能得個大胖小子,多好……”


    方承宗的臉,黑成了鍋底,也顧不上啥儒雅斯文了,麵容扭曲著,抬手就朝新娘子甩了兩個大耳刮子,逼問道:“我問你話呢!肚子裏的雜種,到底是誰的?”


    “說不說?不說是吧?我現在就弄死你!”


    說著,就掐住了新娘子的脖子,新娘子也不反抗,不一會兒,整張臉就成了暗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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